《[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14、真假蛾罗

　　对战时，理智一瞬间的消泯，是致命的关键，蛾罗回想对战时的每一瞬间，魔对战争的狂热是天性使然，然内心难以压制的嗜战却是她嫌少出现的情况。目视眼前寒光凌厉的剑，蛾罗低语：“汝在影响吾吗？”
　　利剑轻颤，紫光涌动，蛾罗皱眉，起身拔起它，“欲盖弥彰，汝还是没学乖。”
　　“邪魅之眼，吞佛童子在哪里？”

　　无欲天一处暗角，扇衣指尖摩挲，白色袖袍下滑，掩去掌心上薄如蝉翼的暗器，走出暗角，抬眼就看见一张山猪脸。他面露疑惑，“这位是？”
　　寒山意解释道：“公子，这位先生是来找主人的。”
　　扇衣暗自观察访客，他周身弥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来找谈无欲作甚？

　　而谈无欲攻入魔界计划失败，受白发剑者相助，脱离了天荒道，又在琉璃仙境辗转片刻，才回无欲天，见有来客，待看清来人面容，道：“这不是皮鼓师吗？久见了。”
　　扇衣眼观谈无欲，估摸着他伤势不重。再听皮鼓师道：“客套的话省起来，吾今日前来，只是为告知你一件事，你们费尽心力找寻的魔界入口，就在瀚海原始林。”
　　谈无欲面露迟疑，“嗯？异度魔界如何能掌握瀚海的变换？”
　　“此事吾亦不知，你不用怀疑吾这话的真实性，因为吾就是被魔界之人追杀而出。”
　　“那你今日是为合作而来？”
　　“然也，你们有办法完成我的条件，我就带你们直取魔界中心。”
　　扇衣眼眸微眯，接话反问道：“你要正道为你讨回瀚海？”
　　“瀚海那块地，吾不要了。一见能匹敌蔺无相的人皮。”皮鼓师道，“你们可以好好考虑，异度魔界接下来的动作，首当其冲的是你们，请。”
　　“这……”谈无欲欲再言，皮鼓师已化光离去。

　　扇衣眉头轻蹙，看向谈无欲，“你要答应吗？他的条件不是一般的苛刻。”
　　“现在的局势越来越明朗，吾要好好考虑。”谈无欲的脸色称不上好，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忧愁，“另有一事要告知你，蛾罗已被异度魔界放出，现在人在琉璃仙境。”
　　“这，她现在如何？”扇衣神情恍惚了一下。
　　“她，哎，经脉尽断，慕少艾已经着手替她医治了，相信不久以后，便可痊愈。”
　　“吾须赶去琉璃仙境看看。谈无欲，魔界此举乃是警示我们，魔心之事再不加紧，尚在魔界的傲笑红尘命危矣。”
　　“圣域副主持坚决不换心，此事拖不得，却是棘手。”
　　“有劳你费心了，吾先行一步，请了。”

　　蛾罗跟随邪魅之眼来到两处石柱之间，邪魅之眼回过头，“公主，此处就是吞佛童子的暂驻点。”
　　“嗯，汝先退下。”蛾罗目视着石柱之间血红的结界，阵法若隐若现。单掌附上阵眼，催动魔源，结界消失。红发白衣的魔者坐靠在树下，只是扫了蛾罗一眼，便视她若无物。蛾罗亦不像之前般蹭上身，只是缓缓拨弄着额前的金帘，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许久后，吞佛童子斜过眼睛，还是开口：“汝来此，只是为了看吾吗？”
　　当然不是，她只是在想怎么开口，是直截了当地说，还是拐弯抹角地说。心里酝酿半天，半响后才斟酌着道：“吾有一疑惑，需要汝帮吾解答。”
　　“哦？公主如何确定吞佛童子会给汝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垂下眼，蛾罗的话好似没有引起他半分好奇。
　　“吾不确定。”蛾罗放下手，金帘与面具清脆的碰撞声掩饰了身后妖餮细微的颤动声，“或者说，能给吾满意答案的是汝之朱厌。”
　　话音一落，吞佛童子起身，冷眸扫过她残留血迹的手，迈步靠近，“身负重伤的汝，需要朱厌为汝解答什么？”
　　“何不留下悬念，自己领会。”
　　“汝该清楚，说出这句话的结果。”
　　吞佛轻言上挑的语调，忽然靠近的身躯，一张死白的脸，金红瞳孔迸发冷光，红眉上挑嚣张的弧度。蛾罗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用“迷人而致命”来形容他，似乎不为过。她莫名扯开唇角，取下面具，轻笑问道：“吞佛，有姑娘心仪于汝吗？”
　　她不着边际的一言，让吞佛童子稍显讶异，“嗯？”

　　再看蛾罗，已是平复笑意，后退几步，妖餮立于身前，紫光渲染肃杀之气。蛾罗轻言包涵玩味之意，“来吧，死在战神手里，蛾罗甘之如饴。”
　　吞佛童子看向妖餮，眉间沟壑在一瞬间加深了，左手现出朱厌，“天魔池妖剑，吞佛童子领教了。

　　似戟非戟的剑快如闪电，看似轻薄的剑刃却有千斤之重；时暗时明的剑变幻万千，似衍生而出的万千鬼手。攻守交替之际，紧握妖餮的手再见血红，溅落在剑身上尽数消失，蛾罗的眼眸再现嗜战的红光。
　　再交手，妖餮诡异不再，徒增戾气。吞佛童子细察她的神情，对她的疑问已是心有定数，挽开剑气，后退几步，掌画魔印，掌生异变，“天殇地寒。”
　　天之殇、地之寒，势如破竹。“鬼影千谲。”蛾罗右掌化结界，将烈焰之气挡于三尺之外。

　　同一时分，吞佛童子所立之处，数道气流暗藏杀招破土而出，吞佛悬于半空，横剑相对，却见被斩碎的鬼影片刻后竟能自我复原，毁之不灭，杀之不死，吞佛童子双掌运化魔气，讽刺道：“汝什么时候跟败血异邪偷师学艺了，燎原魔火。”熊熊烈火呈飞旋卷出，吞灭鬼影，无一幸免。
　　被咒术操控的鬼影化作魔气渗入地下，蛾罗眼中红光稍褪，停下咒术，三尺地下的阵法亦随之消失，双掌交旋，划出映天紫光，妖魈敛魂印天麾，水中妖魈，火中朱厌，剑与剑再度相逢，相生相克的招式，持手相平的剑势。

　　然牵动的内伤让蛾罗忍不住咬舌，吞佛童子的剑势却越来越快，落地的黑发，魔火渗入□□的痛觉，烈气在经脉中折腾，难耐的疼痛，渗出的冷汗，模糊的视线望向对她伸出手的吞佛童子，张口无言，“有劳了。”
　　之后便是意识全无。

　　琉璃仙境内室，扇衣看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她苍白着脸瘫软在床上，眼帘似阖未阖。扇衣缓步走进，搭上她的脉搏，果然是同貌不同人。唇角笑意不减，指尖拨开发丝，柔声问：“主人，如何？”
　　“不用太担心，她的经脉已经开始愈合。”慕少艾端来药汤，“汤药只能起辅助作用，若要加快痊愈，还得请神针惠比寿，他人在笑蓬莱，将这个交予他便可。”
　　“多谢，吾会带她去。”扇衣接过信，看向床上的人，主人您真是算无遗漏，“主人一直未曾开口吗？”
　　“应该是吧。你也不用太担心，魔界断其经脉的方法非常有特色，加重痛感又不影响她的根基。”
　　慕少艾的脸上，有轻松掩不去的疲惫，扇衣挑眉，“这是吾听过最失败的安慰。正道的惨败，让你疲于奔命吗？”
　　“哈，非也，一次失败只能代表我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你还真是乐观。”扇衣的语气平淡无奇。
　　“人生嘛，不就是这么回事。”慕少艾含着烟管离开。
　　扇衣皱眉，眼底闪过迷茫，呆在苦境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懂这些人。

　　吞佛童子坐靠在柱子上，视线扫过床上的紫衣魔，最终定格在妖餮上。这把来自天魔之池的妖剑在异度魔界久负盛名，今日一看，竟是把聒噪无比又神智不清的剑。它有灵性却不安于室，望久了，吞佛童子开口了，“汝知道什么是矛盾吗？”
　　妖餮紫光暗了暗。
　　“吾听闻，伊是汝第一个主人，汝的心里在衡量什么，不两立的事，只能单一地选择一方。相同的出发点，不同的做法，会走向不同的结局，汝感觉委屈吗？”
　　妖餮的光芒彻底蔫了。
　　“汝跟随伊数百年，依旧摸不清伊的性格，是哪里的问题，汝想过吗？”
　　此言一出，妖餮突然紫光乍动，刺向吞佛童子。

　　吞佛正要横剑相挡，妖餮的攻势却猛然止住。他顺着剑柄望上去，方才还躺在床上的魔站在他的面前，旋掌将妖餮重重插在地上，警告的目光让妖餮的光暗了下去。然而突然的瞬移，牵动了伤口，蛾罗忍不住闭眼蹙眉。
　　吞佛童子起身，“汝近期不宜动武。”
　　蛾罗默然，习惯性地摸上脸上的面具，却摸到一块面纱，扯下来一看，面料是如此的熟悉，和她的衣服……一模一样。

　　吞佛童子见此，解释道：“汝接吾蚀心魔火，冰火之气相冲，吾只得带汝就位医座。汝也应该明白，汝这张脸，不适合在魔界随意走动。”
　　蛾罗看着他毫无愧疚的脸，阴阴地道：“所以汝就撕了吾的衣服。”
　　“裙摆用来扫地，不如用来遮脸。”吞佛童子驾轻就熟地托起她的身子，勉强算小心地放在床上，“医座奉劝汝要静养。”
　　蛾罗单手附上被朱厌刺入的腹部，一掌按下去，还真痛。她望着吞佛，“被汝这么一刺，新伤旧伤叠一起了。”

　　吞佛童子忆起医座的话，也许这女人有隐形的受虐倾向，周身旧伤长久不愈不止一处。
　　趁着眼前的魔腹诽自己的时候，蛾罗扫了眼周边的环境，“此地是何处？”
　　“吾之驻地。”
　　蛾罗了然，“怪不得。”
　　这种诡异的目光，他好像曾经在女人身上看到过，“嗯？”
　　“真是家徒四壁，除了你，没第二个人有这么穷了。”
　　吞佛童子望着她写满肯定的脸，突然很不想辩解。

　　吞仔，你捡了个病号回家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