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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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西伯侯官邸笼罩在一种忐忑而严肃的气氛中。
邑姜见到伯邑考时他就要启程去朝歌。去那个繁华之都，醉生梦死之乡。去一个恶梦开始并一直延续开来的地方。
我没有见到伯邑考，我在路上染上风寒，高烧了很久，一直昏睡不醒。
其实我在那里。她半眯着眼：“你为谁而来？”“我为姬昌。”我看着这张容颜。“那——伯邑考死。”那艳唇咄着酒。“为什么？”我问。“妲己。你恐怕比我更知道什么是天命吧。”她呵呵笑着。
纵然伯邑考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纵然伯邑考经纶满腹，器宇不凡。我看到他和他父亲一样用龟甲算卦。我看到他长叹一声，便朝我坐的方向走过来。他的眼神充满忧伤。
“妲己。”他说。“或者该叫你青君？也许都不重要了。替我告诉邑姜，我从未爱她。”
我站起身：“你爱她。我明白。”他回头对我感激一笑。
我的心悲痛莫名。他爱她，可是竟爱的如此决绝。他是太希望她活下去，所以不惜让她恨他一生。
我突然明白，这种爱人的方式。这种无望的爱。就如同我对雾央。
转眼红雨。伯邑考以一种惨绝的姿态和他父亲骨肉混接。是真正意义上的。我是说，他在姬昌肚里。
我看见雾央所敬重的父亲，伟大而苍凉。我看见他一夜白头，强大的悲愤在他体内苦苦挣扎。我突然想到雾央。
好想见到雾央。雾央，你在哪里？我在这个充满惨叫与怨念的地方，雾央，救我。
看到雾央，她正赤裸身子搂着我。看我醒了，她突然哭起来：“妲己，妲己。”她不停的叫我。“你的身体突然变的好冷，我怕你会就这样离我而去！妲己，我好怕自己不能再给你温暖……”我也紧紧搂着她。
心中很是温暖。雾央，谢谢你用体温给我温暖。雾央，不要离开我。我闭上眼睛，有眼泪流出，很快被雾央拭干。
雾央的体温是我一生最难忘的炙热。我用颤抖的刀，在随身的一小块兽骨上不停的刻着雾央的名字。雾央。我好喜欢你。喜欢到绝望。雾央默默地帮我穿好衣服。“我去熬汤给你，妲己。”我猛然拉着雾央的衣袖，任性的不要她离开。
“怎么了？”雾央坐下，抚着我的背。
“我……梦见伯邑考。他，不会再回来。”我紧紧看着雾央。她也望着我。良久，她幽幽的说：“前日梦见大哥来向我告别，看来竟是真的了。”说罢她径自走了出去。我想雾央的心一定很乱。忽而又听到脚步声。
我问：“雾央？”“不，是我，姬发。”低沉的嗓音。我扭过头去。看到一张眉眼像极雾央的脸。姬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青君。多年不见，你也长这么大了。”姬发看着我，“这几天一直担心父亲和大哥的事情，所以现在才来看你。你身体好些了吗？”我点头，闭眼。听见他开门的声音：“青君，好好休养。是因为多年不见的缘故吗，觉得你变了。”他走后，我就起身梳头。
妆台里映出的影子较之以前竟有了好几分神似妲己的美丽。
迷糊中，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屋。那是很久以前了，娘还慈爱的为我梳着童花小辫。我一跳一跳的走到桃花树下，对着折花少年大喊：“不许折我的桃花！”
那少年扭头一笑：“我没有折，我看这断枝掉在地上，很是可怜，于是把它捡起罢了。”我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说：“我叫姬发。”
那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原来如此。原来曾经相见。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笑，心中记挂着雾央。走出房间找她，看到了忙碌的邑姜。“邑姜。”我的心猛的一痛。“你在做什么？”“我在打扫伯邑考的房间，等他回来一定很高兴啊。”邑姜天真的笑着。我顿觉苍凉。
邑姜，你永远也等不到伯邑考回来了。你该怎么接受这么残酷的消息？
我走出去，在后院一棵百年老树那里找到雾央。
她坐在树杈上，长发披散开来，在夜风中猎猎成旗。我在下面仰望她，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却有一滴冰凉的泪水打落在我的脸颊上，破碎开来。
我感到雾央的心，在悲伤的低鸣。雾央，我不想看到你流泪。雾央，我只希望你会快乐。我久久的仰望，仰望到再也感觉不到脖子的酸痛。
悲伤的消息很快便从朝歌传送回来。一切早成定数，岂是人力所能挽回？
希冀总是好的，可是这偌大人世，又有多少天遂人愿？也不过是生老病死罢，加了千丝万缕的情感，原本简单的也变成复杂的悲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