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罗》斑斓壳

3、薄秋

　　日沉，莫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宽敞的院落里架起高台。那婀娜的舞姬仿若轻烟一缕，在红色的大红高台上摇曳生姿。
　　莫离看着手边的杜子烟微醉的眼眸，不由得心神一漾。
　　三年的时间，让她从一个清丽无边的少女变成一个端丽成熟的少妇。莫离抬起手动作极为轻柔的抚上她耳边的鬓发。那女子恍若未觉，仍然专注的看向台上。
　　心下一冷，莫离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拿起酒盏。
　　这次请的舞姬是兰桂坊的嫣然，为她抚琴伴乐的是素有淮南绝音之名的玉瑶。都说兰桂坊有绝色佳人，个个技艺超群，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烟儿可是想跳舞了？”
　　女子侧身，却并未收回那锁在舞姬身上的目光，如画的眉目上有喜色雀跃。
　　“想。”说着，女子的水眸扫过台上的琴姬，却是在眼角滑过一丝落寞。
　　胸口一窒，莫离面上却笑的甘甜。
　　“好。”
　　言罢，莫离唤过身侧的仆从，耳语一番过后，又重新执起酒壶为自己斟酒。
　　少顷，高台上一众人等默然退下，杜子烟惊诧的看向莫离，眼中翻涌的情绪无以辨别。
　　清冷的月辉安静洒在的院中，一袭青衫从东北角的回廊悠然而出。
　　来人纤瘦，眉眼清秀，面色极白，仿若极品的羊脂玉，怀中抱着一把朱红瑶琴，脊背仍是笔直。
　　“苏墨见过公子，夫人。”说着，来人颔首一礼，不待莫离首肯，便举步向高台上走去。
　　莫离手中一滞，嘴角含笑，对身边的女子温言道：“烟儿还不去更衣？”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仍是极端庄的应声起身。

　　流云阁里，堇衣抱着鎏金手炉，躲在厚重的棉被里，银牙紧咬。
　　堇衣第一次来月事时还不满十四岁。那时她还在怡红院，身边的侍女小菊虽然比她还要小上两岁，却是极为熟稔的照顾着她。那时也不觉得难以忍受，只是后来离了那里，来到这莫府上，才觉得每次月事都如酷刑一般。
　　每到此时，堇衣总会手脚冰凉，下腹之中更是钻心噬骨的绞痛，吃药热敷全不管用。
　　“姑娘可还是疼得厉害？”刚从门外进来的红线，手上还端着一碗热羹。
　　绿盈迎上前去，将那晚热羹接过，这才回道：“都快三个时辰了，姑娘把喝的药全吐了。”
　　“这可怎么是好，要不我去前厅找人寻公子拿个主意？”
　　“万万不可，你莫是忘了公子的交待，若是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说着，绿盈柳眉倒竖狠狠的盯了红线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屏风。

　　这一夜，莫离是真的有些醉了。台上的女子把七尺云袖舞得如幻如梦，那轻盈的身姿仿若月下仙子，让人甘愿丢了三魂七魄，好与她生死相随。
　　一曲终了，杜子烟跳的酣畅淋漓，波光潋滟的双眸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抚琴之人。
　　天上地下，她只要他苏墨一曲。

　　夜半更深，堇衣痛意稍减，绵软的身子仿若被掏空，已是全无力气。这一日，终是快要过去了，混沌中，堇衣只想快些昏睡过去，好忘却这番痛楚。

　　“公子，公子，姑娘今日身子不爽利……啊……”
　　外间似是极吵，堇衣眉头微蹙，却是说不出话来。
　　然而片刻之间，这屋子便又清净了下来。堇衣松了眉间，只觉得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只是，没过多久，被角便被人掀起，一股浓烈的酒气逼近身来。堇衣不耐方欲蹙眉，已被人重重的压在身下。紧接着，便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堇衣几乎是立时睁开双眼，待看清身上之人时，眼角的泪水已是汩汩而出。那身下的痛楚几乎要将她生生撕裂。
　　正待嘶叫，那人的唇却又压了上来，满口之间尽是酒气，熏得堇衣拼命躲闪。
　　身上的人，没有给她半分机会。
　　后半夜，他狠狠的索要她，她无力挣扎，到了最后竟是连泪也流不出。只能任凭他在自己身上肆虐，听他情动处轻唤着烟儿，烟儿。
　　晨昏，堇衣仿佛已是麻木，只觉得身心皆是倦极，双目微垂便昏死过去。
　　入梦前，她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那是她极为熟悉的八个字。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