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爱》苏沐悦

4、第 4 章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宋明野是被厨房传来的轻微声响吵醒的，宿醉后的头痛还未完全消散，可心里的郁结却已淡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快。

　　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宋临川正踮着脚够橱柜最上层的碗碟，宽松的棉质睡衣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少年身形单薄，踮起的脚尖微微用力，像一只努力够着枝头果实的小猫，模样格外娇憨。

　　“小心摔着。”宋明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宋临川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脱手，回头看到是他，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你醒啦？我正想给你做早餐。”

　　“放着吧，我来。”宋明野走过去，轻松地取下他够了半天的碗，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一般，同时缩回了手。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宋临川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那我去洗漱。”说完便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宋明野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昨晚的表白像一道闸门，打开了他压抑已久的情愫，也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格外不同。他走进厨房，看着案板上切好的青菜和打好的蛋液，心里暖意融融。

　　宋临川洗漱完出来时，早餐已经快做好了。煎得金黄的鸡蛋，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几片烤得酥脆的吐司，都是他平日里喜欢的样子。他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宋明野将早餐一一端上桌，手指紧张地抠着桌布。

　　“尝尝看。”宋明野将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宋临川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牛奶，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面的人。宋明野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晨光洒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竟透着几分温柔。

　　“哥，”宋临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宋明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他，眼神无比坚定：“当然是认真的。阿川，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宋临川的脸颊更红了，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可是……我们是兄弟啊。”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宋明野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阿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我是真心喜欢你。如果你暂时无法接受，我可以等，等你想清楚为止。”

　　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进宋临川的心里。宋临川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满是真诚和宠溺，让他心跳加速，却又莫名地感到安心。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宋临川咬了咬下唇，小声说道。

　　“好，我等你。”宋明野笑了，那笑容像是驱散了所有阴霾的阳光，让整个厨房都亮堂了起来。

　　早餐在一种略显羞涩却又温馨的氛围中结束。宋明野去公司上班，宋临川则收拾好碗筷，准备去学校。临走前，他看着宋明野的背影，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其实，昨晚宋明野表白后，他一夜都没睡好。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宋明野深情的眼神和坚定的话语，心里既有感动，又有迷茫。他一直把宋明野当成最亲近的人，依赖他，信任他，可他从未想过，这份感情会超出亲情的范畴。

　　到了学校，宋临川坐在教室里，却根本听不进老师讲课。他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和宋明野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自己刚被宋明野接回家的时候，因为父母意外去世而变得沉默寡言，是宋明野耐心地陪着他，给他讲故事，带他去公园玩，一点点帮他走出阴霾；他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宋明野整夜守在他床边，为他擦汗、喂药，眼神里满是担忧；他想起自己考试失利的时候，宋明野没有责备他，而是温柔地鼓励他，帮他分析错题……

　　这些回忆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宋明野的温柔和关爱。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宋明野在他心里的位置早已超越了哥哥。或许，从很早以前，他对宋明野的感情就已经掺杂了喜欢，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察觉。

　　中午午休的时候，宋临川收到了宋明野发来的消息：“中午在学校好好吃饭，别饿着。”后面还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看着那条消息，宋临川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暖暖的。他回复道：“知道啦，哥，你也别忘了吃饭。”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心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悸动。他想，或许他对宋明野的感情，真的是爱情。

　　下午放学，宋临川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花店。他看着橱窗里五颜六色的鲜花，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束白色的桔梗花。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他觉得这束花很适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回到家，宋明野还没有回来。宋临川把花插进客厅的花瓶里，然后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他今天特意买了宋明野喜欢吃的排骨，想给他炖一锅排骨汤。

　　傍晚时分，宋明野回来了。一进门，他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还有客厅里淡淡的花香。他看向客厅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洁白的桔梗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新。

　　“你回来啦？”宋临川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买花了？”宋明野的目光落在那束桔梗花上，又看向宋临川，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嗯，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一束。”宋临川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宋明野走进客厅，凑近花瓶闻了闻，花香清新淡雅，很合他的心意。“挺香的，很好看。”他笑着说道。

　　“那我去做饭了，排骨汤马上就好了。”宋临川说完，转身跑进了厨房。

　　宋明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束桔梗花，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猜测。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桔梗花的花语。当看到“永恒的爱”这几个字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嘴角忍不住上扬。

　　晚饭的时候，宋明野喝着鲜香的排骨汤，吃着宋临川精心做的菜，心里暖意融融。他时不时地看向宋临川，眼神里满是宠溺。宋临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总是低着头，脸颊红红的。

　　吃完饭，宋临川收拾完碗筷，就去书房写作业了。宋明野坐在客厅里，心里的喜悦久久无法平息。他觉得，宋临川对他或许也有着同样的心意，只是还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宋临川正趴在书桌上认真地写作业。灯光下，他的侧脸柔和而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右眼角的泪痣闪着细碎的光。

　　宋明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哥，你怎么进来了？”宋临川抬起头，看到是他，有些惊讶地说道。

　　“没事，看看你写作业。”宋明野走到他身边，低下头，看到他正在写英语作业，“有不会的吗？”

　　“没有，都挺简单的。”宋临川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宋明野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写作业。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偶尔，宋临川会抬起头，对上宋明野的目光，然后又迅速低下头，脸颊泛红。

　　这种安静而温馨的氛围，让宋明野感到无比惬意。他想，就这样一直陪着宋临川，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笑，就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写完作业，宋临川收拾好书包，准备回房间睡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宋明野，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和坚定。

　　“哥，”宋临川的声音有些紧张，“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明野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说道：“你说。”

　　宋临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哥，我想清楚了，我也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说完这句话，宋临川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跳得飞快，紧张地等待着宋明野的反应。

　　宋明野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临川，眼睛里满是惊喜和激动。他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却没想到宋临川会这么快就给了他答案。

　　“阿川，你……你说真的？”宋明野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嗯，是真的。”宋临川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我想了很久，我发现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没有察觉。哥，我想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宋明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他快步走到宋临川面前，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怀里的少年身形单薄，却带着温暖的体温，身上有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桔梗花的芬芳。

　　“阿川，谢谢你。”宋明野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也喜欢我。”

　　宋临川被他拥在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他伸出手，轻轻抱住宋明野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哥，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吗？”宋临川小声地问道。

　　“会的，一定会的。”宋明野紧紧地抱着他，语气无比坚定，“我会永远陪着你，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客厅里的桔梗花在夜色中静静绽放，散发着清新的花香，仿佛在见证着这段刚刚开始的美好感情。

　　接下来的日子，宋明野和宋临川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宋明野会在下班回家后，给宋临川带他喜欢吃的甜点；宋临川会在宋明野熬夜工作时，给她泡一杯温热的牛奶。

　　他们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一些情侣间的小甜蜜。宋明野会时不时地牵宋临川的手，会在他耳边说一些温柔的情话，会在他睡着后，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宋临川也会更加主动地关心宋明野，会在他生病时，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会在他不开心时，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

　　然而，他们的感情并没有一帆风顺。宋明野的父亲宋振宏很快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宋振宏一直对宋临川这个“养弟”不太满意，觉得他配不上宋明野，现在看到两人关系亲密，心里更是不满。

　　一天晚上，宋明野和宋临川正在客厅里看电影，宋振宏突然来了。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宋振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宋振宏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愤怒。

　　宋明野和宋临川连忙分开，站起身。宋明野挡在宋临川面前，眼神警惕地看着宋振宏：“爸，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是不是就要翻天了？”宋振宏的目光落在宋临川身上，充满了厌恶，“宋临川，我警告你，离明野远一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贪图我们宋家的财产！”

　　“爸，您误会了，阿川不是那样的人！”宋明野急忙解释道。

　　“我误会他？”宋振宏冷笑一声，“他父母都是普通人，家里一穷二白，他接近你，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明野，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骗了！”

　　宋临川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看着宋振宏，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贪图宋家的财产，他喜欢宋明野，只是因为宋明野对他好。

　　“爸，您太过分了！”宋明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阿川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更清楚。我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我爱他！”

　　“你说什么？”宋振宏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明野，“你竟然喜欢一个男人？宋明野，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没有疯！”宋明野的语气坚定，“我爱阿川，我想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爱情是不分性别，不分身份的！”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宋振宏气得浑身发抖，“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如果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爸！”宋明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我不管你！”宋振宏冷哼一声，目光又转向宋临川，“宋临川，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明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会离开哥的。”宋临川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宋振宏，“我喜欢哥，不是为了钱，我不会因为你的威胁就离开他。”

　　“好，好得很！”宋振宏气得脸色铁青，“你们既然这么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宋振宏转身就走，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宋振宏走后，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宋明野看着宋临川苍白的脸色，心里充满了愧疚。

　　“阿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宋明野轻轻握住宋临川的手，语气里满是自责。

　　宋临川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哥，我没事。我知道叔叔只是误会了，他以后会明白的。”

　　“嗯，他会明白的。”宋明野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确定。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但他不会放弃，他会努力让父亲接受他和宋临川的感情。

　　那天晚上，宋临川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宋振宏的话，心里充满了不安。他怕自己会连累宋明野，怕他们的感情会因为宋振宏的反对而破裂。

　　宋明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他走到宋临川的房间里，躺在他身边，轻轻抱住他。

　　“别担心，有我在。”宋明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不管我爸怎么反对，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宋临川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在宋明野的怀抱里慢慢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宋振宏没有再来找他们，但宋明野知道，父亲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宋临川，想要让父亲看到他和宋临川在一起是幸福的。

　　宋临川也变得更加懂事，他努力学习，同时也更加用心地照顾宋明野的生活。他想用自己的行动，让宋振宏改变对他的看法。

　　一天周末，宋明野和宋临川一起去超市买菜，准备晚上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在超市里，他们遇到了林欲。

　　看到林欲，宋明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欲，更没想到林欲会主动走过来。

　　“阿野，好久不见。”林欲的目光落在宋明野和宋临川牵着的手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嫉妒和不甘。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宋明野冷冷地说道，拉着宋临川的手，想要离开。

　　“等等。”林欲拦住了他们，目光看向宋临川，带着一丝敌意，“这位就是你的小情人？宋明野，你为了他，连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都不顾了？”

　　“林欲，请注意你的言辞。”宋明野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阿川是我的爱人，不是什么小情人。还有，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早在你两年前不告而别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我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林欲的声音有些激动，“阿野，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比他更适合你，我可以帮你打理公司，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需要。”宋明野的语气坚定，“我想要的生活，只有阿川能给我。林欲，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说完，宋明野拉着宋临川的手，绕过林欲，径直离开了超市。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欲的脸色变得狰狞。他不甘心，他明明比宋临川更优秀，更爱宋明野，为什么宋明野选择的是宋临川而不是他？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宋明野抢回来。

　　回到家，宋临川的心情有些低落。他能感觉到林欲对他的敌意，也能感觉到林欲对宋明野的感情。他有些担心，担心林欲会破坏他和宋明野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