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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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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鸿源房产”公司的办公区内,苏藓藓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头,手中的鼠标咔嗒作响,仿佛这样就能把眼前的难题点走似的。
“怎么了?又是那个非要看学区房还嫌价格高的客户?”同事小李端着咖啡杯,探头问道。
苏藓藓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转了转酸痛的脖颈:“比那还棘手,是王经理又给了我个‘好活儿’。”她压低声音,朝经理办公室方向瞥了一眼:“就那个在梧桐路挂了半年多的‘凶宅’,58号那套老别墅,本来是小张负责的,但他上周辞职了,临走前说什么‘宁可不干这行也不碰那房子’,现在这烫手山芋甩给我了。”
小李倒吸一口冷气,咖啡差点洒出来:“那套房子?我的天,听说好几个客户看房时都遇上怪事,上个月有个大姐看房时被吓得从楼梯上滚下来,脚踝骨折,差点把我们公司告了!业内都传遍了,说是闹鬼,价格一降再降都没人敢接盘。”
“哪来的鬼?”苏藓藓强装镇定地挥挥手,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几度:“肯定是房子太老旧的缘故,什么吱呀声、风声的,被想象力丰富的人一传就神乎其神了,再说,经理说了,这套房子要是能卖出去,佣金翻倍呢!”话虽如此,当她从经理办公室拿到那串沉甸甸的铜钥匙时,手心还是微微出汗了,钥匙牌上贴着标签:“梧桐路58号”,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一到家,苏藓藓就把包一扔,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怎么了?丢魂儿了?”我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正在研究的炒菜机说明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我按照网上的菜谱尝试了新的食材配比,理论上应该能做出完美的糖醋排骨......”话没说完,我就注意到苏藓藓萎靡不振的状态,于是放下说明书走过来:“遇到麻烦了?”
苏藓藓把凶宅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又气又无奈地补充道:“经理就知道画大饼,说什么佣金翻倍,可我连敢去看房的客户都找不到!”
我推了推眼镜:“从科学角度讲,所谓的‘闹鬼’通常可以用几种现象解释:一是建筑结构老化产生的声响,二是气流通过特定缝隙产生的声音,三是电磁场异常影响人的感知,四是纯粹的心理暗示,根据你说的案例,前三种可能性比较大。”
苏藓藓翻了个白眼:“林同学,我需要的是安慰和解决方案,不是科学讲座!”
“我正在提供科学支持啊。”我一脸认真,拿起平板电脑迅速敲击起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做一套环境监测设备,收集数据进行分析,运动传感器、声音监测仪、电磁场测量器、温湿度记录仪......今晚就能组装出来。”
这时,胖乎乎的蜜糖橘跳上沙发,蹭着苏藓藓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苏藓藓抱起橘猫,把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中:“还是橘橘最贴心,不像某些理工男,就知道数据分析。”
我无奈的摇摇头,但已经开始在平板上绘制监测设备的设计草图,喃喃自语:“还需要一个高灵敏度的话筒阵列来定位声源...”
周一上午,阳光出奇地好,但梧桐路58号的老别墅依然显得阴森森的,那是一栋有着百年历史的老洋房,欧式风格的外墙已斑驳不堪,攀墙虎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大半墙面,庭院里的老梧桐树枝杈虬结,遮天蔽日,让整栋房子即使在白天也笼罩在一片幽深之中,苏藓藓深吸一口气,用钥匙打开厚重的橡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室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息,苏藓藓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按下后,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闪烁了几下,才不情愿地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只是老旧的电路问题。”她自言自语地壮胆,开始按照培训流程检查房屋状况,房子保持着一部分原主人的装饰风格,老式的家具上盖着防尘白布,在昏暗光线下看起来像一个个蹲伏的幽灵,苏藓藓一边记录着房屋情况,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响亮,当她走到二楼书房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苏藓藓全身一僵,屏息倾听,几分钟过去了,再无任何声响。
“是风,一定是风。”她喃喃自语,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下楼查看,大厅的门果然关上了,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特意留了门缝通风.......第一次看房就在这种忐忑中结束了,接下来的几天,苏藓藓又带了几组客户看房,怪事接连发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周三下午,一对中年夫妇来看房时,二楼卧室的留声机突然自己响了起来,播放的是三四十年代的老唱片音乐,把客户吓得当场告辞。
周五更是邪门,苏藓藓带一位年轻设计师看房时,所有门突然同时关上,怎么都打不开,两人被困在客厅将近半小时,正当苏藓藓准备打电话求助时,门又突然全部自己打开了。
“这房子肯定有问题!”周六晚上,苏藓藓在家里边吃冰淇淋边向我抱怨:“我再也不信是什么巧合了。一定是有人在捣鬼!或者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小了下来。
我从一堆设备中抬起头:“数据不会说谎,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把橘宝也带上吧,老人说猫猫狗狗能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
周日上午,我们带着一大箱设备和蜜糖橘一起来到老别墅,蜜糖橘似乎对这次出行很不满意,在宠物包里发出委屈的喵呜声。
“这是运动传感器,会记录任何移动的物体,这是声音监测仪,会捕捉异常声波,这是电磁场测量器,这是温度和湿度变化记录仪...”我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自己的装备,一边在房屋各个角落专业地布置着,苏藓藓则抱着蜜糖橘跟在后面。
“最后,这个是最重要的——”我从箱子里拿出两个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微型摄像头:“高清广角,夜视功能,无线传输,手机app实时查看,一个装大厅,一个装二楼走廊。”全部布置完毕,我自信地推了推眼镜:“现在,我们就等着‘鬼’现身了,科学会给我们答案的。”
接下来的一周,苏藓藓每天都会查看监控记录,前三天一切正常,只有她自己带客户看房的身影,就在她几乎要认为那些怪事只是巧合时,周四晚上的监控记录出现了异常,凌晨1点17分,大厅摄像头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白影快速闪过。
“你看!你看!我就说有问题!”苏藓藓激动地摇晃着正在调试无人机的我。
我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细查看视频记录:“画面很模糊,不能确定是什么,像是某种反光或者镜头污迹造成的错觉,需要增强图像处理......”
苏藓藓不服气地嘟着嘴:“你就是不肯承认有超自然现象!”
“我是科学工作者,只相信证据。”我平静地回答:“不过这个现象出现在凌晨时分,确实值得进一步观察。”
周五晚上,我俩决定在老别墅过夜,亲自守候“鬼”的出现,苏藓藓带了条厚厚的毯子,我则准备了一堆仪器和笔记本电脑,夜幕降临,老别墅里比白天更加阴森恐怖,风声穿过老旧的窗框,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无形的低语,偶尔有野猫打架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每次都会让苏藓藓吓一跳,而蜜糖橘一进屋就钻进盖着白布的沙发底下,只留个胖屁股在外面,怎么叫都不出来。
“连橘宝都能感觉到这里的异常!”苏藓藓小声说,紧紧裹着毯子。
我检查着设备,也把声音放低:“所有仪器运转正常,电磁场读数稳定,温度有小幅下降,但在正常范围内,湿度略高,这与建筑年代和通风状况有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凌晨一点,什么异常都没发生,苏藓藓已经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突然,二楼传来一声清晰的脚步声!
苏藓藓瞬间惊醒,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示意她安静,指了指平板电脑上的监控画面,二楼走廊的摄像头显示,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从主卧室方向走向楼梯!
我俩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逐渐接近,苏藓藓的手心全是冷汗,我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脚步声在楼梯顶端停住了,然后开始下楼,一步一步,缓慢而清晰。
我突然打开手电筒,照向楼梯方向,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脚步声戛然而止,手电筒的光束下,楼梯上空无一人,苏藓藓吓得整个人贴在我的身上:“你、你看到了吗?没人!但是有脚步声!”
我直皱眉,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检查,苏藓藓紧跟在后面,抓着我的衣角不敢放手,二楼同样空无一人,所有房间都保持原样。
“这不科学......”我喃喃自语,这次的现象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解释范围。
第二天,我俩回顾了所有监控记录,惊讶地发现摄像头什么也没拍到,只有声音记录仪捕捉到了脚步声。
“这不可能!”我反复查看数据:“运动传感器也没有任何反应。除非......”
“除非真的是鬼!”苏藓藓接话道,声音带着恐惧和莫名的兴奋。
我摇摇头:“除非有人知道我们的监控盲区,或者有办法绕过监测设备。”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沙发底下的蜜糖橘突然钻出来,冲着二楼方向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背毛竖起,尾巴膨的像个大刷子。
“橘橘好像发现了什么。”苏藓藓小声说。
我点点头:“动物的感官有时比仪器更敏锐,我们应该跟着它。”
我俩悄悄的走上二楼,蜜糖橘在走廊尽头的一堵墙前停下,用爪子挠着墙脚的老式踢脚线。
我蹲下检查:“这踢脚板有点松动。”我轻轻一推,一块踢脚板竟然向内旋转,露出一个小暗格!暗格里放着一本旧日记本和几张老照片。
苏藓藓拿出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1947年,我开始记录这栋房子的故事——陈伯谦。
随着阅读日记的内容,一个惊人的故事展开:原来这栋房子最早的主人陈伯谦曾是一名地下党员,在家中设置了多处密室和暗道,用于隐藏同志和重要文件,日记中提到了几个暗道的入口位置。
“所以那些神秘现象......”苏藓藓眼睛亮了起来。
“八成是有人通过暗道制造出来的!”我接话道。
我俩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房子里还有别人!”
接下来的三天,我俩根据日记中的提示,找到了多处隐藏的暗道和密室入口,这些暗道设计精巧,有的通向壁炉后面,有的藏在书架后面,甚至有一条通往地下室,最令人惊讶的是,在地下室的一个隐蔽储藏室里,我俩发现了有人近期居住过的痕迹——睡袋、罐头食品、矿泉水瓶和一些个人物品。
“看来这个’鬼’是个活人,而且就住在这里。”我分析道:“他利用这些暗道快速移动,避开我们的监控。”
苏藓藓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愤怒:“所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抓住这个“鬼”,我俩制定了一个计划,苏藓藓故意大声提到,由于连续出现怪事,公司决定暂时封闭房子,下周就会来换锁和安装安保系统,果然,当晚监控就捕捉到了动静,凌晨时分,一个身影从厨房地板下的暗道钻出,悄悄向二楼移动,我和苏藓藓早已守候在二楼的主卧室里,当身影进入房间时,我突然打开灯!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上带着惊慌和愧疚,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显然是用来制造“幽灵脚步声”的工具。
“陈老先生?”苏藓藓惊讶地认出了对方,这是原房主的远房亲戚,在房主出国后曾帮忙照看过房子。
老人低下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我们三个坐在客厅里,老人捧着一杯热茶,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叫陈明玦,是原房主陈伯谦的侄孙,这栋房子是他家族的历史见证,承载着太多记忆,当得知房主要卖掉祖宅后,他无力购买,只好出此下策,利用祖辈留下的暗道系统制造灵异现象,试图吓退买家。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老人哽咽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他和一个女子在花园里的合影:“这是我妻子,我们就是在这栋房子里相识、相爱的,她五年前去世了...这里每一处都有我们的回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祖宅被陌生人买去改造得面目全非...”
苏藓藓原本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理解和同情。
第二天,苏藓藓没有向公司报告真相,而是联系了远在国外的原房主,说明了情况,经过多次沟通,原房主最终同意以较低的价格将房子卖给陈明玦老人,并允许他分期付款。
一个月后,交易顺利完成,陈明玦老人感激地握着苏藓藓的手:“谢谢你,姑娘,你保全了我们家族的记忆,我知道我用的方法不对...但我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苏藓藓笑着说:“其实您也该谢谢那只胖猫,要不是它发现了暗格,我俩现在可能还在以为房子闹鬼呢,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那天晚上我们确实听到了脚步声,但您说那天您并没有来?”
老人困惑地摇头:“那周我因为风湿病犯了,确实有三天没过来,你们听到脚步声的那晚,我正在医院打针呢。”他指了指自己略微肿胀的膝盖。
告别老人后,我和苏藓藓走在回家的路上。
“所以并没有什么鬼,只有人对过去的眷恋。”苏藓藓总结道。
我点点头:“科学再次证明了它的力量,老人的录音机解释了他制造的大部分现象——留声机音乐、关门声等等。但是......”我地犹豫了一下:“那天晚上的脚步声,我的设备确实没检测到任何人体移动的信号,而且根据老人的说法,他那天并没有通过暗道上楼。”
苏藓藓停住脚步:“你的意思是?”
我也很困惑:“从科学角度,还有一些现象无法完全解释,也许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声音传导现象,或者是......”
“或者是什么?”苏藓藓急忙问。
我摇摇头:“有时候,我们需要承认科学也有它的边界,或许这栋老房子就是想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吧。”
我俩对视一眼,默契的决定不再深究这个问题,有时候,生活不需要所有答案。
夕阳西下,将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苏藓藓轻轻挽住我的手臂,“不管怎样,这次多亏了你和你的那些设备。”
“还有蜜糖橘。”我补充道。
“对,还有我们勇敢的橘橘!”苏藓藓笑道:“走吧,回家给橘橘开个罐头庆祝一下!我要买它最爱的金枪鱼口味。”
身后,梧桐路58号的老别墅在夕阳中静静矗立,窗户反射着暖色的光,仿佛守护着它所有的秘密和故事,等待着下一个值得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