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 17 章 ...
-
钟佞走上高台,接过齐书记手中的两份烫金证书,在一片掌声中走到麦克风处,将准备许久的演讲稿缓缓念出。
“这篇演讲稿我写了两遍,第一遍写完被一位小可爱画成了一幅美丽的画……”
阿青兴奋地指着台上的钟佞,“妈妈,钟阿姨说的是我哎。”
梅寒香抱着阿青笑眯眯点头,“是阿青,钟阿姨和妈妈说很喜欢阿青的画。”
钟佞流畅的念完稿子,最后郑重许下誓言,“我将继续守护人民,守护心中的正义。愿国泰民安,国富民强!”
激昂的掌声中钟佞端正行礼,短发飞扬,梅寒香近乎贪婪的盯着无比耀眼的钟佞,骄傲又自豪。
“好看吗?”
梅寒香身子一僵,震惊的看向身侧的人。
高勇扯了扯口罩下的嘴角,“出来谈谈,五分钟。”
表彰大会结束后梅寒香立即冲到校门口,将阿青交给接到她电话赶来的陈安夏,“帮我稳住钟佞,就说我接电话去了,马上回去找她。”
陈安夏抱着阿青哎了一声,连梅寒香的衣角都没抓住。
梅寒香走到高勇所在的角落,和他隔着两米远抱着膀子审视他。
高勇摘下口罩,“别紧张,我就说几句话。”
“第一,谢谢你帮我付了罚金。第二,我不敢惹陈老大,所以我会滚。第三……”高勇露出一口黄牙呵呵两声,“远离钟佞。”
“凭什么?”梅寒香眼神发冷,她和谁走得近,不关任何人的事。
“别装了梅寒香。”高勇扭了扭脖子,姐妹之情骗骗她自己可以,骗不了任何了解梅寒香的人。
梅寒香与钟佞,只不过是一个溺水之人与救命稻草之间的关系。
人们对救命稻草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就算这株稻草并不能拯救什么,可人们宁可带着稻草一起去死也不会放手。
毕竟谁会舍得放开黑暗中唯一的光芒,舍得放开唯一的希望?
何况梅寒香的这株稻草,是那样耀眼而令她向往。
“梅寒香,钟佞那样干净、纯粹的人,不是你这样肮脏、复杂的人应该染指的。”
高勇说完戴上口罩离去,什么不做就离开云城他不甘心,如今能留给梅寒香一个浓重的阴影,高勇十分满足。
钟佞在后台换好便装,出来见到抱着阿青的陈安夏愣了愣,“她呢?”
陈安夏掩饰般咳了一声,“出去接电话了,马上回来。”
钟佞凝视表情不自然的陈安夏,嘴角短暂动了下,迈步向校门口走去。
陈安夏抱着孩子在后面追,心道这人腿干嘛长这么长?追着真费劲!
幸好梅寒香及时赶来,在校门口拦住了面色严肃的钟佞。
“你干嘛去了?”钟佞打量着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的梅寒香,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梅寒香定了定神回答,“接了个电话。”
钟佞皱眉拨开梅寒香,接个电话需要去校外?梅寒香当她是三岁小孩?
“钟佞!”梅寒香快步跑到钟佞身前,冰凉的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我有话问你。”
钟佞被梅寒香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不该是她问梅寒香吗?
梅寒香目光在钟佞的脸上流转,眼神有恳求、有希冀、有慌张,还有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悲伤。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会怎样?”
“你怎么了?”钟佞抚上梅寒香的肩膀,发觉梅寒香竟然在发抖,心中一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我!”梅寒香喝了一声。
钟佞被此时的梅寒香吓了一大跳,回头看看同样一脸惊吓的陈安夏和阿青,茫然说道,“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你又不会恨我。”
梅寒香心中的阴影被钟佞一语驱散,低头笑了起来,恨?她怎么会恨钟佞呢?她永远不会恨钟佞的。
高勇分明是来给她添堵的,她竟然信了,真是愚蠢。
“我确实愚蠢。”梅寒香平躺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不远处木质桌面边缘的小刺,“那时我竟没意识到,除了恨,爱亦能伤人。”
“宋医生,我是第几次来治疗了?”
“第七次,今年的七次。”宋怡扶了扶黑色眼镜,漂亮的蓝眼睛眨了眨,梅寒香一年中来她这里的次数,远超其他病人。
宋怡通过多次诊断,也多次告知梅寒香,她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她只是太过思念一个人。
饶是如此,宋怡还是见证了眼前这个传说中智慧又美丽的女人,在短短的一年中迅速枯萎。
宋怡记得新闻将梅寒香形容为‘不老女神’,但四十二年的岁月终究还是在她的眼角留下了抹不去的细纹。
一滴晶莹的泪珠正顺着那几道细纹流进皮质沙发缝隙,落点踪迹难寻,如梅寒香所思念的那人一样。
此时的梅寒香无比消瘦,原本贴身的白色长裙宛如布袋般套在她的身上,银贝壳手链松垮垂在腕间,衬得她破碎又唯美。
宋怡忽然有些气,但专业素质又让她放下了即将甩出的碳素笔,“梅小姐,你有没有想过,钟佞究竟是爱你,还是迷恋你?”
“有什么不一样?”
宋怡摇头,当然不一样。
迷恋是理想化投射和生理性吸引,爱则是一种更深层的情感连接,包含亲密感、责任感和相互接纳。
“你与钟佞多次的争吵,包括三年前你离开,一年前回归。钟佞的表现完全缺乏对你的了解,她根本就是个小孩子。”
宋怡语气快速而平静,她试图通过打破梅寒香对钟佞的幻想治疗她,但这招似乎起了反效果。
梅寒香戴上大大的墨镜,隐去细纹间的水渍。
“宋医生,你忘记了一件事。从始至终,是我让钟佞踏进我营造的陷阱,是我让她爱上我,是我让她迷恋我。罪魁祸首是我,而不是她。”
梅寒香提着手包站起,“很感谢您一年的治疗,下次我不会再来了。”
宋怡的震惊溢于言表,就因为她说了钟佞可能不爱她?
梅寒香打开门,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我不能允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好。”
门外的陈安夏扶着腰起身迎上梅寒香,梅寒香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语气有些责怪,“说了不必陪我来的。”
陈安夏笑着摸摸肚子,“预产期是下个月嘛,下次我就不陪你来了。”
梅寒香含笑点头,没有下次了,她不会再来这里。
两人走出宋怡的心里咨询室,外头阳光大好。
陈安夏慵懒的伸了伸胳膊,自打怀孕以来,她全身都不得劲儿,暖暖的阳光晒下来确实舒坦了不少。
医生说的对,该多晒些太阳。
梅寒香买下了云城郊外的别墅,离一家医疗资源不错的私人医院很近,陈安夏因此也搬了进去。
回到别墅时,佣人已做好了可口的饭菜,梅寒香却一如往常般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低头发呆。
陈安夏叹了口气,看了眼智能手机的时间,拿起手机拨打了巴肃的电话。
“喂?什么事啊老婆?”
“下班了吗?”
“下了,正往梅姐家走呢。”
陈安夏瞄了一眼梅寒香,“我上次让你问钟佞的事儿怎么样了?”
钟佞……
梅寒香僵硬抬起头,目光瞬间爆出光芒,死死盯着陈安夏的手机。
陈安夏被这目光看的险些握不住手机,抖着手打开了手机外放。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来着,”巴肃说完顿了顿小心问道,“梅姐没在你旁边吧。”
“没在,不然我哪敢提?”
“你可不能提,别再刺激梅姐了,”电话那头的巴肃叹了口气,“钟佞说咱俩的孩子若是女生可以叫巴辰雅,男生可以叫巴辰钊。”
巴肃听见电话里的沉默,以为陈安夏不太满意这两个名字,便劝慰道,“不能和阿青的名字比嘛,只能怪我姓了个不好听的‘巴’姓。”
“好听的。”梅寒香小心的捧着手机,嘴唇颤抖,钟佞起的名字都是好听的。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巴肃磕磕巴巴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梅,梅姐?!”
梅寒香抹掉未落的眼泪,“巴肃,钟佞到底在哪?”
边省伊安旗是一块风水宝地,水草丰美、天苍地茫。
它不似云城般压抑,有最美的太阳、最美的云彩、最美的山川河流。
伊安旗的经济和比不上外面高速发展的城市,为了保护环境许多地方至今没通路,人们串门多靠骑马。
初时学习骑马时钟佞差点摔断腿,朴实的牧民着急用方言问她好不好,钟佞笑容灿烂的说很好,好的不得了。
一年时间眨眼而过,钟佞黑了瘦了,骑着马匹几乎走遍了伊安旗的每一个角落,眼睛却变得像十年前那般明亮。
今天亦是如此,她带着新来的同志小雷骑马来到了一位牧民家里。
两人尚未停马,熟悉的叫骂声便传进了耳朵。
钟佞不紧不慢栓好马匹,拨开厚重的门帘,弯腰脱下帽子,“图尔坦,你又咋的了?”
第十七章
大胡子的图尔坦双手比划着,怒气冲冲指着坐在垫子上抽旱烟的老艾鲁,“粪,他家的马冲进我家河沟拉粪。”
钟佞叹气,她再说一遍,那不是图尔坦家的河沟,是图尔坦家旁边的河沟。
“艾鲁大爷,你家牧场栏杆坏了,上次说修,怎么还不修?”
老艾鲁抽了口旱烟,砸吧砸吧嘴,“没钱。”
“没钱有木头吧。”
“木头有的。”
钟佞扭了扭脖子,今天有活干了。
雇人干活要给工钱,她和小雷干活不用给钱。
图尔坦眼睛瞪了起来,这老艾鲁不要脸,逼得钟姑娘帮他干活,丧尽天良。
但很快图尔坦就没了质问老艾鲁的心思,因为钟佞对他说,不想艾鲁的马再霍霍河沟子,就把前头的木头抱到牧场边缘去。
“老艾鲁确实没钱,赔不起你,”钟佞说道,“你不就想解决问题吗?抱几根木头而已,不想抱我跟小雷抱。”
小雷张张嘴,他不太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