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爱情讯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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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近青离开北京，是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
他说，法国那边有些紧急的演出合约细节和早年遗留的学业问题需要亲自处理，最多一周便回。
温妤安站在玄关，替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指尖触及他温热的皮肤，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他没有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糅合了不舍、决绝，还有一丝她未能完全读懂的凝重。吻别时，他的力道比平时重，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气息，仿佛要将她的味道刻入骨髓。
门轻轻合上，公寓里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和灰蒙蒙的天光。
戒指在她指间泛着微凉的光泽。雪山脚下的誓言犹在耳边，他单膝跪在雪地里，眼神虔诚如最忠实的信徒，背后是巍峨的珠穆朗玛峰。
那一刻的震撼与感动是真的，他承诺的未来也是她所期盼的。可为什么，他刚刚离开，一种莫名的不安便如同潮湿的青苔，悄然在心间滋生？
他走得匆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可她总觉得，那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未告知她的暗流。是作家的敏感，还是经历过背叛后留下的后遗症？她分不清。
第一天，她试图用工作和琐事填满时间。实验室的数据分析，新书大纲的构思，给阳台上的“稿费”添粮换水。可每当忙碌的间隙，思绪总会不受控制地飘远。想象他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想象他抵达那个他曾被强制送去、充满了孤独与压抑回忆的国度。
温妤安点开手机里存着的，他那张在巴黎琴房练琴的旧照。照片里的他穿着简单的白T，侧脸对着窗外灰色的天空，眼神空洞，整个人像一座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雕塑。与如今在她身边，会因为她一句调侃而耳根泛红，会因为烤焦饼干而面露懊恼的他，判若两人。
那段她未曾参与却深深塑造了他的过去的经历，像长在她心底的仙人掌，稍稍回想就觉得麻木疼痛。
她知道的，他父亲季之行，那个威严无情的男人，始终是他们之间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思念，如同慢性毒药，在独处的寂静里无声蔓延。
想念变成空气在叹息
多么想要躺在你怀里
那是爱情带来的讯息
第二天晚上，她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沙发上，习惯性地留出了他常坐的位置。电影里播放着喧闹的情节，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渐渐被体温焐热。
温妤安想起在西藏时，他每晚都会仔细检查她有没有高原反应，帮她灌好热水袋，笨拙却细致。想起季近青因为高原反应失眠，却在她醒来时，第一时间送上温热的水和带着倦意的温柔笑容。
“季近青，”她对着空气，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你现在在做什么？”
想念变成空气在叹息
拥抱心中最真的感应
第三天，她收到了他从巴黎发来的报平安信息，寥寥数语，附着一张塞纳河畔的夜景。她反复看着那几张照片，试图从那些陌生的建筑和灯光里，捕捉到一丝他当下的情绪。
她回复了“注意休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稿费很想你”。
发送成功后，她看着那只趴在猫爬架上、慵懒地舔着爪子的橘猫，无奈地笑了笑。到底是谁更想，似乎不言而喻。
思念磨人。它不像当初发现真相时那般撕心裂肺，却更像江南的梅雨，细密、绵长，无孔不入，将整个人都浸泡在一种潮湿的、带着微涩的牵挂里。
她开始频繁看手机，留意着国际新闻，甚至下意识地计算着巴黎与北京的时差。
温妤安坐在他常弹的那架钢琴前，手指轻轻拂过黑白琴键，没有按下。她想起他求婚回来后，某个夜晚，他即兴弹奏的一首曲子，旋律不再是从前的沉郁挣扎，而是变得开阔、温暖，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他说，那是为她写的，名字还没想好。
那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曾经像迷雾一样笼罩她生活，让她恐惧愤怒的男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深深扎根进她的生命。他的存在，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网，而是变成了如同空气和水一般的习惯与需要。
幸福它终将会越靠越近
恋爱的人总害怕听见寂寞的声音
第四天，林复北难得地约她吃饭，涂令月也在。席间，林复北眼神闪烁，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被涂令月在桌下狠狠掐了一把。才讪讪地转移了话题，只含糊地说他哥在处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很快就能搞定。
温妤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沉。 “历史遗留问题”这个词，让她几乎可以肯定，季近青的突然离开，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大概率，与季之行施压有关。
他没有告诉她，是怕她担心？还是觉得她无法分担？或者，他仍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试图独自扛起一切，为她构筑一个看似无忧的未来？
温妤安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即使初衷是保护，也让她感到一种无力。他们不是应该并肩的吗？
爱情总是不能被预期
需要勇气来面对决心
第五天，北京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更添寂寥。温妤安站在窗前，看着被雨幕模糊的城市灯火。想起在墓园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她对着奶奶的墓碑，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是他来到她的家里要她不要抛弃他。
也是他，在跨年夜那个狼狈的夜晚，被她“捡”回家，剥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真实甚至有些粗粝的内里。
点点滴滴，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思念这根线串了起来，清晰地映照出他一步步笨拙却真诚地，从阴影走到她身边的轨迹。
她拿起手机，打开与他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只发出去一句：
「巴黎也在下雨吗？」
这一次，他回复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着：
「嗯，有点冷。你那边呢？带伞了吗？」
看着这行字，温妤安忽然觉得，恼人的雨声，似乎也变得不那么令人烦躁了。她回复：
「带了。等你回来。」
这一次，她没有加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和一份等待。
她不知道他具体在面对什么，但她选择相信。相信他处理问题的能力，更相信他如今对她的心意。既然他选择独自前去，那她便在这里，稳住他们的大后方，让他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思念，依旧如影随形。
季近青站在巴黎丽兹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塞纳河的灯火在雨中模糊成一片晕黄。
他确实来处理演出合约，但更重要的，是彻底斩断与蔺家的联姻可能。白天的谈判桌上，他与父亲派来的代表针锋相对，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如弦。
只有在这样的深夜，当他脱下所有伪装，思念才会如潮水般漫延。
手机屏幕亮着，是温妤安发来的那句「巴黎也在下雨吗？」。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打下这行字时的神情，看似随意，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牵挂。
他回复后，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视频通话。他怕看见她清澈的眼睛，会让自己筑起的心防溃不成军。
「我也想你。」
「想得睡不着。」
「想把巴黎的雨都装进行李箱带给你。」
这些字打了又删，最后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
太轻了。轻得承载不动他胸腔里翻涌的思念。
想念变成空气在叹息
多么想要躺在你怀里
原来真正的思念不是年少时病态的窥探，而是明知她在远方安好，却依然渴望触碰她的温度。是想要分享每一个日出日落，却只能通过冷冰冰的屏幕传递一句晚安。
第四天晚上，他与蔺晞见面。这个疯女人在听完他的计划后，笑得前仰后合：“季近青，你比我想的有意思。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他看着她癫狂的眼睛，突然明白了自己从前的可悲。
“值得。”他平静地说，“因为她让我知道，爱不是占有，是成全。”
蔺晞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出了眼泪。而他只是在想，如果是现在的他，绝不会用那些卑劣的手段接近温妤安。他会堂堂正正地走到她面前，问一句：“你好，可以认识你吗？”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只能用余生来弥补。
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季之行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家族元老轮番来电施压。
某个深夜，他独自坐在酒店的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弹奏着那首为她写的曲子。
旋律在空荡的套房流淌，每一个音符都化作思念的形状。他想起跨年夜那个醉酒的夜晚，她把他捡回家，给他喂胃药。那时她明明可以不管他，却还是心软了。
“温妤安...”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琴声渐止，“再等等我。”
想念变成空气在叹息
拥抱心中最真的感应
一定要干干净净地回到她身边。不是作为季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个活在阴影里的窥视者，而是堂堂正正的季近青，一个喜欢她的男人。
第五天，事情终于出现转机。他与蔺晞达成的秘密协议开始生效，蔺家内部出现分歧。与此同时，他多年前布局的几项投资有了巨大回报，这让他有了与父亲抗衡的底气。
当晚他罕见地喝了酒，站在窗前看巴黎的夜景。手机震动，是温妤安发来的新消息：
「稿费今天打翻了你的墨水瓶，等你回来教训它。」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胖橘猫无辜地蹲在洒落的墨汁旁，旁边是她在清理的手。
就这一个瞬间，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他几乎能看见她蹲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无奈摇头的样子。这个画面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他心动。
他拨通了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屏幕里出现她素净的脸。背景是他们家的客厅，温暖的光线下，能看见稿费在远处打滚。
“还没睡？”她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想听听你的声音。”他凝视着屏幕里的她，“墨渍清理干净了吗？”
“差不多了。”她把镜头转向地上，“就是地毯遭了殃。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他说，“事情都处理完了。”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但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柔软成一片。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相信他。
挂断前，他轻声说：“等我回来，有件事要告诉你。”
“好。”
通话结束，巴黎的雨还在下。但季近青觉得，大西洋彼岸的月光，终于照进了这个房间。
他打开行李箱，最内侧的夹层里，除了那枚婚戒，还多了一对素圈对戒，这是他特意找设计师定制的，内侧刻着他们初遇的日期。
这一次，他要亲手为她戴上。不是在山巅，不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就是在他们平凡的日常里，在往后每一个相伴的晨昏中。
塞纳河上的游船驶过，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水痕。就像所有过往的阴影，终将被时光抚平。
而他归心似箭。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爱情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