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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不药而愈 ...

  •   季近青在陌生的晨光中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立即感受到了三个事实:一、他在温妤安的公寓;二、他睡在她的床上;三、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跨年夜被她捡回家,还有她那句斩钉截铁的“我要掌控全局”。

      枕边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淡淡的柑橘香混着一点墨水的味道。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空位,床单微凉,看来她已经起床很久。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季近青起身,发现昨晚胡乱脱在地上的衣服已经被洗净烘干,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轻轻一动。

      走进客厅时,温妤安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敲键盘,神情专注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侧脸投下细长的光影。

      “早安。”他试探着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转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厨房有粥。”

      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至少没有把他赶出去。

      粥煮得很好,米粒软烂,温度刚好。季近青安静地吃完,把碗洗干净,然后站在厨房门口:“我今天约了心理医生。”

      温妤安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几点?”

      “十点。”

      “现在八点半,”她看了眼时间,“来得及。”

      这就是温妤安式的关心,藏在看似冷淡的陈述句里。季近青却听懂了,嘴角微微上扬:“好。”

      新的规则

      接下来的一周,季近青严格遵守着某种无形的规则。他每天会给温妤安发信息,内容都很实在:

      「楼下超市草莓打折,要带一盒吗?」

      「你实验室那篇论文的参考文献格式需要调整。」

      「明天降温,记得加件外套。」

      温妤安的回复总是简短:
      「要。」

      「知道了。」

      「嗯。」

      但每条都会回。

      直到周五晚上,她主动发来消息:「明天来修一下厨房的水龙头,可以吗?有点漏水。」

      季近青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回复:「工具我带。」

      修水龙头只花了半小时。期间温妤安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操作,一言不发。

      “好了。”他拧紧最后一个螺丝,“阀芯老化了,换了个新的。”

      “谢谢。”她递给他毛巾擦手,“晚上在这吃饭吧。”

      三个菜,都是家常口味,但做得很用心。饭后,她很自然地说:“下周我实验室要加班,你要是没事,可以来帮我喂猫。”

      季近青正在喝水,差点呛到:“你养猫了?”

      “昨天领养的。”她指了指阳台,一只橘猫正懒洋洋地晒太阳,“叫稿费。”

      他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放松。

      “笑什么?”她挑眉,有点疑惑不解。

      “这名字很配你。”他又笑起来,“真的很配。”

      温妤安没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印象中这是应该是季近青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

      随着见面增多,季近青不再刻意维持那个完美无缺的形象。

      一天,温妤安在听某个新锐音乐家的作品,随口夸了句编曲很有创意。第二天季近青就“恰好”在她家弹了一下午钢琴,曲风华丽得近乎炫技。

      “那个人的编曲太刻意了。”他状似无意地说。

      温妤安从书里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季近青,你是三岁宝宝?”

      “三岁半。”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弹着肖邦的练习曲,“要抱。”

      最突破形象的是某个周末,他突发奇想要烤饼干给她当宵夜。

      温妤安从实验室回来时,发现厨房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操作台上撒满面粉,烤盘焦黑,而肇事者正举着形状可疑的“饼干”,脸上还沾着面粉。

      “我想做猫爪饼干。”他语气无辜,“但面团叛变了。”

      温妤安环顾狼藉的厨房,叹了口气:“我说哥哥你的厨艺不是还行吗?现在只能叫外卖了。”

      最后两人坐在地板上分食炸鸡,他坚持要喂她,结果蹭了她一脸酱料。她难得没推开他,只是无奈地摇头:“你真是......”

      三月初,温妤安的科研项目取得关键突破。凌晨两点的实验室里,她和姬若蘅看着屏幕上完美的数据曲线,同时松了口气。

      “成了。”姬若蘅说,声音带着疲惫的喜悦。

      “嗯。”温妤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给导师发邮件。”

      走出实验楼时,天还没亮。她意外地发现季近青等在外面,手里提着热豆浆。

      “你怎么来了?”

      “姬若蘅说你们今晚肯定要通宵。”他把豆浆递给她,“庆祝一下?”

      车上,她难得主动说起实验的细节,那些枯燥的专业术语,那些反复的失败,那些细微的调整。他安静地听,偶尔在她停顿时问一两个关键问题。

      直到她说完,他才握住她的手:“很棒。但下次别熬到这么晚。”

      温妤安看着他:“你在担心?”

      “嗯。”他坦然承认,“不是在监视,是担心。这个度我分得清。你的好战友说我要是再不把你领回去,她要让你甩了我。”

      这个回答让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知道了。”她轻声说,“下次不会了。”

      四月的第一个周末,季近青接到母亲的电话。通话很短,挂断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向正在撸猫的温妤安:

      “我母亲想见见你。”

      温妤安的动作停了一下:“林阿姨?我以什么身份?”

      “以让我变得更好的人的身份,也是我爱人的身份。”他语气平静,“我想让她看看现在的我。”

      温妤安自中学时期就很少见到林阿姨了,说不定林阿姨可能早就忘了曾经来她家玩的小姑娘。

      见面选在一家安静的茶馆。季母保养得宜,但眼角的细纹泄露了岁月的痕迹。她仔细打量着温妤安,目光锐利却不失礼。

      “安安,好多年不见了。还在做科研吗?”

      “材料科学。”温妤安轻声,“主要研究方向是锂离子电池。”

      季母点点头,转向儿子:“你最近在准备巡演?”

      “五月开始,先在亚洲,九月去欧洲。”季近青自然地给温妤安添了茶,“妤安说等她的项目告一段落,可能会来听一场。”

      这个细节让季母的目光柔和了些。临走时,她对季近青说:“你变得很不一样。”

      “是。”他微笑,“我知道。”

      “安安,近青这孩子我从小没养在身边,如果他做的不好,请你多担待,复北告诉我他们哥俩曾经做的那些事,你林阿姨向你道歉。”说着季母给温妤安倒果汁。

      “林阿姨,我想近青也接受了治疗,我相信他。”温妤安礼貌道谢。

      没有想象的忐忑,只是一顿家常便饭。

      或许有些问题,真的面对时也没那么困难。

      回去的车上,他握紧温妤安的手:“安安,都过去了。”

      温妤安因为一边科研一边写稿经常要熬到深夜,某一天被一个情节卡住,心情烦躁。

      看见季近青还在客厅看乐谱,她突然拿起他的领带,走过去缠住他手腕:

      “我现在是你的甲方。”

      季近青配合地装出惶恐状:“甲方的需求是?”

      “我要......”她卡住了,剧本里没写具体要做什么。

      他低笑,轻松挣脱领带,反身把她按进沙发:“甲方的需求不够明确,打回重写。”

      还有一次她非要演分手戏码,站在门口冷着脸:“我们到此为止。”

      他立即单膝跪地,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那我能应聘下一任吗?简历在这里。”

      她接过钢笔,发现笔身上刻着一行小字:“求职者:季近青,特长:弹钢琴和爱你。”

      这些看似幼稚的互动,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语言。在角色扮演的安全区里,她可以强势,他可以示弱,彼此都能安心地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季近青彻底停药是在四月末。不是刻意为之,只是某天整理药箱时,发现那些药片已经快过期了。

      他看着药瓶上的有效日期2023.05-2024.05,恍惚间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季近青顺手就把药瓶扔进垃圾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温妤安在阳台浇花,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那天晚上,她多做了一道他喜欢的糖醋排骨。

      现在,他们的生活渐渐有了默契的节奏。季近青会在她熬夜写稿时默默热好牛奶,温妤安会在他练琴时悄悄调整好室温。

      他们为谁洗碗猜拳,为看什么电影石头剪刀布,为外卖点什么进行“友好协商”。

      有次温妤安重感冒,季近青请了三天假照顾她。她烧得迷迷糊糊时,听见他在床边轻声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浙菜。”

      她闭着眼回答:“要叫上令月他们。”

      “好。”

      “还要带稿费去打疫苗。”

      “好。”

      “季近青。”

      “嗯?”

      “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于是他坐到钢琴前,没有选择梦寐之地而是弹了首舒缓的夜曲。琴声像月光,静静流淌在春夜里。

      加班的深夜,温妤安写完最后一段稿子,抬头发现季近青在沙发上睡着了,乐谱散落一身。她轻轻给他盖毯子时,突然清晰地意识到—

      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早就在他们之间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不是谁掌控谁,而是两个独立的人,在保持自我的同时,自愿为彼此调整着生命的节奏。

      就像她在新书结尾写的那样:
      “我们都在学习如何相爱,不是轰轰烈烈的征服,而是细水长流的懂得。以真实的样子,在不完美中寻找完美。”

      “安安,我抓到你了…!”本该熟睡的季近青忽然翻身把她搂在怀里,温妤安挣扎无果索性屈服。

      “大胆!竟敢对朕不敬!”她坐在他身上,神色荡漾。

      “陛下~求您怜惜。”说着季近青猛地把她压在身下,温妤安一愣,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皇上,让我来教您怎么伺候人吧。”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

      初夏的晚风吹动纱帘,带来玉兰的香气,稿费爬到架子上伸了个懒腰。
      一个新的季节开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不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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