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吻暖阳》月怡Lcy

4、偶遇

　　周末的晨光裹着淡淡的桂花香，透过梧桐叶隙洒在市图书馆的石阶上。阳暖背着双肩包，手里攥着一本折了角的数学练习册，脚步轻快地踏上台阶——昨天和龚季风说开错题的事之后，她总觉得心里像揣了颗温软的棉花糖，连带着对周末复习都多了几分期待。

　　推开玻璃门，冷气混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味扑面而来。阳暖熟门熟路地走向三楼靠窗的座位区，那是她常坐的位置，视野好，还能晒到上午的太阳。可刚绕过书架转角，她就愣住了——本该空着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个人。

　　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龚季风正低头翻着一本政治必修册，晨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惊讶的神情，放下书站起身：“好巧啊，你也来复习？”

　　阳暖攥着练习册的手指紧了紧，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其实早该想到的——昨天放学时，江驰拽着龚季风在走廊嘀咕，路过时她隐约听到“阳暖”“图书馆”几个词，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可看着龚季风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笑意，她还是顺着话头笑了：“是啊，想着这里安静。你怎么也选这个位置？”

　　“我……我随便找的。”龚季风挠了挠后脑勺，耳尖悄悄泛红，赶紧把旁边的椅子往外拉了拉，“你坐吧，我刚占了两个座，怕等会儿人多。”说着，他把自己的水杯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桌角整齐叠放的两张草稿纸，连笔都摆好了两支——一支黑色水笔，一支和他昨天标注错题时一样的HB铅笔。

　　阳暖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的凉水杯，是她喜欢的柠檬味。她偷偷抬眼瞄了眼龚季风，他已经重新低下头看书，可耳尖的红色还没褪下去。她忍着笑拿出练习册，翻开昨天没做完的函数题，笔尖落在纸上，却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旁边的人翻书时的轻响，偶尔传来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像小锤子似的，轻轻敲在她心上。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阳光慢慢从桌面移到膝盖上。阳暖终于沉下心算出一道难题，刚想松口气，手机突然在桌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妈妈”两个字。她抱歉地看了眼龚季风，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接起：“妈，怎么了？”

　　“暖暖，你在哪儿呢？”周慧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还能听到炒菜的滋啦声，“刚才你何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周末想聚聚，让你也来家里吃饭。对了，她说季风也在家，刚好让他一起过来，你们俩还能趁机会一起复习，互相请教请教。”

　　阳暖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书架后的座位——龚季风正低头看着她的方向，手里的笔停在纸上，显然是听到了些动静。她捂着手机，声音放轻：“就我们俩？还有别人吗？”

　　“还有你何阿姨和季风他爸爸呀，你想什么呢？”周慧笑着打趣，“你何阿姨说好久没见你了，特意买了你爱吃的草莓，让你过来尝尝。你问问季风有空没，要是有空，明天中午就过来。”

　　挂了电话，阳暖站在走廊里，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温度。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座位时，龚季风已经放下了书，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双手放在桌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阳暖把手机放回桌兜，看着他攥着笔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笔杆都快被捏变形了。她忍不住笑了，故意拖长了语调：“我妈刚才打电话，说何阿姨想让我们周末去她家吃饭，还让你一起去，说是……方便我们一起复习。”

　　“真的？”龚季风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攥着笔的手紧了又紧，几乎是立刻就点头，动作快得像捣蒜，“去！我有空！”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急，又赶紧补充，“我……我刚好也有几道政治题想请教你，去阿姨家刚好能问。”

　　阳暖看着他慌乱解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低头继续做题，可笔尖落在纸上时，却忍不住画出了一个小小的笑脸。桌下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怎么样？图书馆偶遇了吗？我就知道江驰那家伙没骗我！”她回了个“闭嘴”的表情包，抬头时刚好对上龚季风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赶紧低下头，各自的耳尖都红了。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图书馆里的人多了起来，可两人身边的空气却依旧安静又温暖。阳暖做数学题时，遇到一道卡壳的几何题，皱着眉咬着笔杆。龚季风瞥见了，犹豫了一下，从草稿纸上撕下一小块，用铅笔轻轻画出辅助线，推到她面前：“试试连接这个点，可能会简单点。”

　　阳暖顺着他画的辅助线看下去，果然瞬间豁然开朗。她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啊，你怎么知道我卡在这里了？”

　　“我……我刚才也做过类似的题。”龚季风避开她的目光，假装翻书，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其实他根本没做过什么类似的题，只是刚才一直偷偷注意着她的表情，看到她皱眉，就赶紧在草稿纸上算了半天，才找出最简单的辅助线画法。

　　快到闭馆时，阳暖收拾东西，发现自己的笔记本落在了桌角。刚想回头拿，龚季风已经先一步递了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手。阳暖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声音有点发飘：“那……明天中午我去接你？还是我们在何阿姨家楼下见？”

　　“我去接你吧。”龚季风立刻说，生怕她反悔，“你家小区门口，十二点怎么样？我提前十分钟到。”

　　“好。”阳暖点点头，背着包快步走出图书馆，直到站在阳光下，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发现刚才接电话时，不小心把何阿姨家的地址存进了通讯录，而龚季风的手机号，就存在隔壁联系人里，备注还是上次他发政治笔记时存的“龚季风（政治搭档）”。她犹豫了一下，把备注改成了“龚季风”，才揣着手机往家走。

　　回到家时，周慧正在厨房忙活，看到她回来，笑着迎上来：“怎么样？问季风了吗？他来不来？”

　　“来了。”阳暖换着鞋，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明天中午他来接我，我们一起去何阿姨家。”

　　“那就好。”周慧笑得更开心了，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你何阿姨特意让我给你带回来的，说让你先尝尝鲜。对了，明天你穿那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吧，衬得你气色好。”

　　阳暖咬着草莓，心里有点发慌：“妈，就是去吃饭而已，穿那么正式干嘛？”

　　“怎么是正式呢？就是普通的连衣裙。”周慧眨了眨眼，故意逗她，“再说了，季风那孩子不是也去吗？穿好看点怎么了？”

　　阳暖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拿着草莓躲进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跳还在砰砰直跳。她拿出手机，翻到和龚季风的聊天记录，上次的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政治错题解析。她犹豫了半天，打出“明天见”三个字，又删掉，改成“明天记得准时”，才按下发送键。

　　消息刚发出去，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回复：“放心吧，我肯定提前到！”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阳暖看着那个笑脸，忍不住也笑了，把手机放在床头，拿起昨天龚季风给她标注错题的数学作业本，翻到那道二次函数题，看着旁边清秀的铅笔字，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软软的。

　　而另一边，龚季风回到家时，何琴正在客厅整理旧相册。看到他回来，笑着问：“怎么样？今天去图书馆复习了吗？阳暖也去了？”

　　“去了。”龚季风换着鞋，耳尖还带着红，“我们……我们刚好遇到了。对了，阿姨，明天中午我和阳暖一起去您家吃饭。”

　　“真的？”何琴惊喜地放下相册，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去呢！刚才周慧给我打电话，说阳暖问你了，我还担心你会拒绝。”

　　“我为什么要拒绝？”龚季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有几道政治题想请教阳暖呢。”

　　何琴看着儿子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忍不住笑了：“好好好，请教问题。对了，明天你穿那件灰色的衬衫吧，上次你爸给你买的那件，衬得你精神。”

　　“妈，就是去吃饭，穿衬衫干嘛？”龚季风的脸瞬间红了，赶紧躲进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拿出手机——阳暖的消息还停留在“明天记得准时”。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敲，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好”，后面还加了个加油的表情。

　　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里存的照片——是上次班级活动时，他偷偷拍的阳暖。照片里，阳暖正笑着和林小满说话，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亮晶晶的。他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想起明天能和她一起去何阿姨家，能一起复习，甚至能一起吃草莓，心里就像揣了颗糖，甜得发慌。

　　第二天中午，龚季风果然提前十分钟到了阳暖家小区门口。他穿着那件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面装着洗干净的草莓，上面还沾着水珠。他站在树荫下，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又抬头往小区门口望，生怕错过阳暖的身影。

　　没过多久，就看到阳暖从小区里走出来。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发梢别着一个小小的草莓发夹。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龚季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赶紧走上前，把手里的保鲜盒递过去：“我妈让我给你带的草莓，刚洗的。”

　　“谢谢。”阳暖接过保鲜盒，指尖碰到他的手，又赶紧缩回来，“我们走吧，别让何阿姨等急了。”

　　两人并肩往何阿姨家走，路上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桂花香。阳暖咬着草莓，甜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龚季风，他正低头看着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突然想起妈妈昨天说的话，想起何阿姨照片里的样子，想起作业本上的铅笔字，心里突然有了个小小的念头——或许，林小满说的没错，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走到何阿姨家楼下时，龚季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阳暖，眼神认真：“阳暖，昨天图书馆……其实不是巧合。”

　　阳暖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手里的草莓都忘了咬。

　　龚季风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坚持着说下去：“是江驰告诉我你要去图书馆，我……我提前半小时去占的座。我就是想……想和你一起复习。”

　　阳暖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笑了，嘴角的梨涡都露了出来：“我知道。”

　　“你知道？”龚季风愣住了，眼里满是惊讶。

　　“嗯。”阳暖点点头，咬了口草莓，声音软软的，“昨天放学时，我听到你和江驰说话了。”

　　龚季风的脸瞬间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想道歉，阳暖却又笑着说：“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也很开心。”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又明亮。龚季风看着阳暖的笑脸，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欢喜。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或许阳暖已经感受到了。而这份青涩的喜欢，就像春天里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发了芽。

　　两人走进单元楼时，阳暖的手机响了，是何阿姨打来的：“暖暖，你们到哪儿了？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都快好了！”

　　“何阿姨，我们刚到楼下，马上就上来。”阳暖笑着回答，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龚季风，“走吧，别让何阿姨等急了。”

　　龚季风点点头，和阳暖并肩走进电梯。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两人的身影，阳暖的发梢蹭到龚季风的胳膊，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轻轻往旁边挪了挪，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对方，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电梯门打开时，何阿姨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笑着迎上来：“可算来了！快进来，周慧也刚到，正在厨房帮忙呢。”

　　阳暖走进屋，就闻到了熟悉的糖醋排骨香味，周慧从厨房探出头，笑着说：“暖暖，来了？快坐，排骨马上就好。”

　　龚季风跟着走进来，把手里的书包放在沙发上，何琴拉着他的胳膊，笑着说：“季风，你跟阳暖去客厅坐会儿，我和周慧把菜端出来，就能吃饭了。”

　　阳暖和龚季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洗好的水果，还有何阿姨整理出来的旧相册。阳暖拿起相册，翻到妈妈和何阿姨的照片，笑着说：“何阿姨，您年轻的时候真好看，和龚季风长得好像啊。”

　　“可不是嘛。”何琴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坐在旁边，“季风这孩子，从小就像我，连性格都一样，喜欢默默帮别人做事，不喜欢张扬。”

　　阳暖下意识看向龚季风，他正低头看着相册，耳尖又红了。她想起作业本上的铅笔字，想起图书馆里的辅助线，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软软的。她偷偷碰了碰龚季风的胳膊，小声说：“以后有不会的题，还可以问你吗？”

　　龚季风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赶紧点头：“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

　　何琴和周慧看着两人的互动，相视一笑，眼里满是了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落在旧相册上，落在两个少年少女的身上，也落在两份悄悄发芽的青涩心事上。

　　吃饭时，何琴和周慧不停给他们夹菜，阳暖碗里的糖醋排骨堆成了小山，龚季风碗里的草莓也放了好几个。阳暖咬着排骨，偷偷看了眼龚季风，他正低头吃着草莓，嘴角沾了点果汁。她忍不住笑了，递给他一张纸巾：“嘴角有果汁。”

　　龚季风接过纸巾，赶紧擦了擦，耳尖又红了。何琴和周慧看着这一幕，笑得更开心了。周慧笑着说：“暖暖，你数学学得好，以后多帮帮季风。季风，你政治好，也多教教暖暖，你们俩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完又都愣住了，随即又赶紧低下头吃饭，脸颊都红了。

　　吃完饭，何琴让他们去书房复习。书房里有一张大书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暖洋洋的。阳暖拿出数学练习册，龚季风拿出政治书，两人并肩坐着，笔尖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阳暖做着题，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龚季风：“对了，上次你给我发的政治错题解析，我看了，特别详细，谢谢你啊。”

　　“不用谢。”龚季风笑着说，“你要是还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那……我现在就有一道题不懂。”阳暖翻开政治书，指着一道题，心里却有点紧张——其实这道题她早就会了，只是想多和他说说话。

　　龚季风凑过来，认真地给她讲解，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长长的。阳暖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复习到下午时，阳暖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龚季风看到了，从书包里拿出一颗薄荷糖，递到她面前：“吃颗糖，提提神。”

　　阳暖接过糖，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瞬间在嘴里散开。她看着龚季风，突然笑了：“龚季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妈会约你吃饭？”

　　龚季风的耳尖红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昨天我妈跟我说了，说周阿姨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那你还假装惊讶？”阳暖笑着打趣他。

　　“我……我怕你不想让我去。”龚季风的声音有点小，却很认真，“我就是想……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阳暖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也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龚季风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看着阳暖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