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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逛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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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燕凤正在厨房忙活。
他系着那条蓝白格子围裙,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半截清瘦却结实的小臂,颠勺的动作利落得像模像样。
餐桌上摆着一小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朝着窗外,今天刚换的,还带着新鲜的水汽。
“今天张阿姨来找你了?”
卫在思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被佟乾那番话搅得心烦。
燕凤回头,眉毛一挑,眼里带着点疑惑:“嗯,她说要给我介绍……”
他顿了顿,像是在搜刮记忆里的新词,“ ‘对象’?我跟她说,不感兴趣。”
“你知道对象是什么意思?”
“知道。”燕凤忽然笑了,右颊的痣跟着生动起来,嘴角那点促狭藏都藏不住。
“就是未婚妻。我跟她说,我表姐比我着急。”
“燕凤你找死!”卫在思面子有些挂不住,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过去,“变着法骂我老是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赶紧做饭,我饿死了!”
少年笑着偏头躲开,抱枕砸在门框上弹回来。
锅里的番茄炒蛋正滋滋冒油,酸甜的香气混着米饭的热气漫了满屋子。
窗外的夕阳把玻璃染成暖橙色,斜斜落在餐桌上的向日葵上,也落在燕凤微微扬起的侧脸上。
夜里,卫在思对着电脑赶稿,燕凤就又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捧着手机看武术视频。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语气笃定:“这个不对,发力错了。”
“你怎么知道?”卫在思探过身去,发梢扫过他的肩膀。
燕凤拿起桌上的钢笔当枪,手腕一转,笔尖稳稳指向对面的墙:“这里该沉肩,不是耸肩,不然刺出去的力就散了。”
他的指尖带着残影划过空气,“就像那天耍枪,收势要稳,得用腰劲带……”
卫在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
燕凤忽然停了动作,睫毛抬了抬。
卫在思这才发现两人离得太近,近到能看清他右脸上那颗浅痣的轮廓,甚至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花香。
她猛地往后缩了缩,沙发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空气里忽然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那个……”
卫在思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我明天有个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嗯。”燕凤应了一声,眉头微蹙,“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用不用我……”
“不用不用。”卫在思摆摆手,“都是同学,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再说你过来干嘛?万一迷路了,我还得找你,更麻烦。”
燕凤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
他想反驳自己早把附近的路记熟了,不是路痴,可抬头时,卫在思已经重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仿佛刚才的沉默只是错觉。
晚上十一点。
燕凤在卧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坐了十分钟,丹田那点微弱的真气还真是散得快,索性拿起手机,给卫在思发了条信息。
【几点回?】
消息像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回音。
他盯着黑掉的屏幕等了五分钟,正准备拨号,手机却先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卫在思”。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嘈杂得厉害,有震耳的音乐,还有男女的笑闹。
没等燕凤开口,就听见佟乾断断续续的声音。
“燕凤?快来接思思!她喝多了,地址我发给你,我快拉不住她了……”
燕凤赶到酒吧时,胃里像堵着团火。
震耳的音乐敲得人脑壳疼,晃眼的彩灯把人的脸照得五颜六色,衣着暴露的男女在舞池里贴得很近,这地方……和他记忆里的青楼没两样。
他在卡座区找了半圈,终于看见卫在思——
她正趴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双臂死死搂着人家的脖子,脸颊贴在对方裸露的胸肌上,嘴里还嘟囔着:“再陪我会儿、就一会儿……”那男人上身不着寸缕,正一脸无奈地试图推开她。
燕凤的眉骨突突直跳,手背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合着她说的聚会,是来窑子“吃饭”?
他大步冲过去,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就伸手攥住卫在思的胳膊,用了点劲儿把人拽了出来。抱得倒真紧啊。
“别走……”卫在思浑身软得像没骨头,被拽开的瞬间还往男人怀里挣了挣,下一秒就一头栽进燕凤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窝,带着浓重的酒气。
“燕凤?”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神涣散,却忽然笑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来了……陪我喝酒……”
燕凤强忍着把这醉鬼扔地上的冲动,指尖掐得发白。
他跟旁边一脸歉意的佟乾交代了句“走了”,就半拖半抱地把卫在思塞进出租车后座。
路上燕凤一言不发,脸臭得能拧出墨来。进了家门,他就把卫在思往她卧室的床上一扔,转身就走。
醉鬼不配盖被子睡觉。
卧室门被“砰”地甩上,卫在思在柔软的床上滚了半圈,咂咂嘴,翻个身继续睡,浑然不知门外少年正背靠着墙,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血色比眉毛还要深。
下一秒,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燕凤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的酒鬼就来气——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裙摆卷到大腿根,白腻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光,睡相简直毫无章法。
他认命似的走过去,弯腰先把她脚上的鞋脱掉,又捏着袜子边缘褪下来,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脚踝,卫在思嫌痒,踢了一下脚。
燕凤本来想把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拽出来盖上,奈何她蜷着腿夹得死紧,稍一用力,床上的人突然“腾”地坐了起来,给他吓了一跳。
黑夜中,两双眼睛骤然撞上。燕凤的瞳孔里映着她睁不开的睡眼,卫在思的视线里浮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交缠的瞬间,两人都僵了半秒。
“燕凤。”卫在思盯着他,声音发哑。
“哼,醉成这样亏你能认出我?”燕凤扯了扯嘴角,带点吊儿郎当的语气,他是不信这酒鬼能吐出什么清醒话。
没成想下一秒,手腕突然被攥住,一股蛮力拽得他重心不稳。
卫在思两条胳膊像铁箍似的死扣住他的脖子,往下猛拉。
燕凤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扑去,将近一米八的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
“哎呦我!你好重……”卫在思被压得闷哼一声,开始手脚并用地推他,“你给我起开,压死我了!”
燕凤额角青筋狂跳,说得好像他上赶着压的她一样,他撑着胳膊想起来,胸腔里的火直往上冒。
“拜托!搞清楚是谁拉的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折腾一晚的不耐。
被他吼了一嗓子,卫在思不动了。
燕凤松了点劲,正准备撑身起来,腰间忽然又被两条腿缠上,搂得更紧了。
他真是没招了,没好气地问:“又要干嘛?”
“睡觉……”
卫在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脸颊往他颈窝里蹭,带着浓重的酒气。
“睡你妈!”
燕凤有些气急败坏,连带着血色的眉毛都染上点热意。
这个姿势有些糟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口的起伏,闻到她发间混着酒气的洗发水味,心跳像擂鼓似的撞着肋骨。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却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床上的人哼唧了两声,反而抱得更紧,嘴里还嘟囔着:“别走好吗……”
燕凤动作顿住,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她蹙着的眉头上。
僵持了半晌,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胳膊从脖子上解下来,然后拽过旁边的薄被,三两下裹住她乱蹬的腿,掖好边角。
转身要走时,手腕又被轻轻拉住。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推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