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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临门一脚 ...

  •   “约在集市?少夫人,这,这不太好吧……”听闻范琉璃把张二郎约在集市,小雀一时间浮想联翩。
      范琉璃看出小雀想歪了,赶紧纠正:“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若直接约到旅舍,那岂不是明晃晃的‘司马昭之心’嘛?”
      “也是。可集市怎么转战到旅舍呢?”小雀疑惑。
      “到时我与张二郎先去集市,在集市逛一会儿之后,我假装崴脚,然后在旅舍开间房。到时候就,嘿嘿!”范琉璃越说越起劲儿,说到激动处,甚至忍不住地搓手,恍若一个盯上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少夫人,您说‘嘿嘿’的时候就别搓手了,真的,很像那个,苍蝇……”小雀本来想说范琉璃像调戏良家的浪荡子,可还是没说出口。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贫了”,范琉璃也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但她极其不想承认。
      五日后的清晨,剩下半部的《诗经》也完成了。举着新鲜出炉的‘大作’,范琉璃很是自豪。真想好好补个觉啊,奈何今日还要赴集市之约。若今日事成,也不枉她这段时间的奋笔疾书、通宵达旦、腰酸背痛。
      今日范琉璃没做丫鬟打扮,她换了一身村里娘子去集市常穿的棉布衣服。一番梳妆后,范琉璃揣上《诗经》便出了门。小雀在范琉璃出门后才发现,另一个重要物件被落下了——药粉。没有药粉,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小雀紧赶慢赶,终于在村口附近追上了范琉璃。
      “少——”小雀刚一发声,就看到张二郎正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这声“少夫人”要是喊出了口,岂不是当场玩儿完。小雀急中生智,把称呼从“少夫人”改成了“石娘”。
      “石娘?”范琉璃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小雀,刚想发问。却见小雀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张二郎就在不远处。
      “石娘,你今日要去镇上吧,帮我也带点儿胭脂水粉。用这荷包里的钱。”小雀朝范琉璃眨了眨眼睛。
      “这荷包……”范琉璃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里面是你今天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小雀一边说,一边模仿之前的范琉璃,像只苍蝇那样搓了搓手。
      范琉璃会意,赶忙收了荷包。
      张二郎远远看到一个丫鬟装扮的人,以为那就是他要等的人。她还是往日的装扮啊。张二郎有些不可言说的失落。虽说今日只是帮忙拎东西,但张二郎出门之前还是特别选了一件棉布衣服。张二郎的母亲杨氏自前几日见儿子带回半本《诗经》,便觉蹊跷。起初以为二郎在外结交了隐居乡野的贵人,但看他偶尔对着书发呆的那个傻样儿,就觉得这贵人八成是个女子。今日二郎没穿平日里常穿的粗布衣服,可见这次出门不同往日。
      待逐渐走近,张二郎才发现,原来那个丫鬟是个没见过的陌生女子。而刚刚丫鬟称“石娘”的女子朝他看了过来。原来这位身着浅蓝色衣裙的石娘,才是要与张二郎赴约的范琉璃。
      范琉璃与张二郎都看见了彼此。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范琉璃与张二郎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一阵风吹得那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动着两人的发梢。正当张二郎踌躇之时,范琉璃抬脚朝他走去。张二郎见状也大步朝范琉璃走去。两人互通了名字。范琉璃也因小雀的急中生智,从少夫人范琉璃变成了石娘。
      镇上的集市虽然不及越州城的,但也颇为热闹。集市上还贩售一些本地特产,对范琉璃来说也是颇为新奇。张二郎也是许久没来集市,但他的关注点全然不在物品上。与范琉璃并肩走着,总有种“他们是一对”的错觉。
      不远处有间脂粉铺子,范琉璃刚要走进去装装样子,就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孙甲。孙甲从集市的另一头来,看样子也要往脂粉铺子去。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最近一直在镇上厮混。偏偏今日这身蓝色衣裳有点显眼,要是被孙甲发现就糟了。范琉璃一把将旁边的张二郎薅到自己面前,这样就能挡住孙甲的视线了。张二郎正沉浸在“我们好像一对”的幻觉中,突然就被拽得与范琉璃面对面。
      范琉璃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专注地观察不远处孙甲的情况。小娘子急促地呼吸像热浪一样喷到了他的脖颈上。张二郎大气也不敢喘,脸一下子憋红了。他结结巴巴地发问,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范琉璃暂时腾不出心思来理会张二郎的那些弯弯绕的“少男情怀”,她密切注意着孙甲的动向,还要顺便编一个差不多的瞎话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郎君身后是赵家少爷的好友。他认识小女子,若是回头向赵公子说起,小娘子不好交代。”
      幸好,孙甲很快进了脂粉铺子。范琉璃长舒一口气。看来这条街是不能呆了,先撤为妙。于是,她松开张二郎,急急转身离开;却不想,因地上的一个小坑而崴了脚。她是打算假装崴脚的,现在怎么真的崴了!这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心想事成”吧。
      张二郎扶着范琉璃进了一家医馆。医馆的郎中是个秉持认真负责精神的老者。虽然范琉璃再三表示,自己只是脚崴了,不用号脉。但老郎中看到范琉璃熬红了的双眼,还是坚持给她号了脉。
      “晚上早点儿就寝,莫要仗着年纪轻就不睡觉。”这话虽然是对范琉璃说的,但看的却是张二郎。
      “最近确实没怎么睡觉,一直在忙活”,范琉璃打了个哈欠,“老先生真乃神医,小女子现在还有点儿腰酸背痛呢”。
      老郎中向张二郎投去谴责的目光。
      张二郎对老郎中的谴责很是疑惑。这娘子应该是忙着抄书才夜以继日的,老郎中为何谴责他?等他想明白老郎中的误会,脸又难为情地红了。
      老郎中开了草药并膏药。医馆里跌打损伤的膏药恰好用完,再做些新的需要个把时辰。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范琉璃趁机提出,到附近的“云来旅舍”休息一下。张二郎先把范琉璃扶到旅舍,然后前往医馆取药。
      想不到今日之事竟如此顺利。待张二郎走后,范琉璃掀开桌上的水壶盖,将药粉撒入水壶之中。
      张二郎拎着膏药回到旅舍,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范琉璃。她抄书一定很辛苦吧,张二郎的心中升起一股柔情。范琉璃被刚刚的推门声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睛,脑子却还出于迷糊的状态。张二郎放下手里的膏药,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范琉璃倒了一杯水。范琉璃正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刚一进嘴里,她便反应过来——这水里是加了药粉的!
      “噗——”,范琉璃将一口水喷了出来。
      “怎么了?”张二郎诧异地问。
      范琉璃做贼心虚:“啊,那个,这个,就是说,小女子的脚突然疼了一下。水等会儿再喝,先敷药吧。膏药呢?”
      其实范琉璃的脚伤不重,刚刚在旅舍就已经缓过来了。眼下再敷上张二郎拿来的膏药,片刻后就已活动自如了。眼见自己脚伤已好,范琉璃赶紧给张二郎倒了杯水:
      “郎君今日辛苦了,喝口水吧。”
      张二郎看了一眼水杯,又抬头看了一眼范琉璃。
      难道他发现了吗?范琉璃心里直打鼓。就在范琉璃以为自己计划失败之时,张二郎接过水杯,像喝酒那样,用袖子挡住水杯,一饮而尽。准确地说,是张二郎的袖子一饮而尽——张二郎把酒倒进了袖子里。
      刚刚范琉璃喷水的行为让他颇为疑惑,所以他又用余光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水壶,竟然在水壶口的边缘发现了一些细碎的粉末。所以,这水里有药,且范琉璃知道下药的事情。主观上,张二郎并不相信范琉璃会做出伤害之事;但范琉璃如此殷勤,又让他拿不准了。索性将计就计,他虽然不知道那药粉的作用,但先装晕总是没错。
      范琉璃看张二郎面色如常地倒在桌子上,心中一阵纳闷:这药发作竟然是这样的吗?这张二郎不是应该化身洪水猛兽,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床上吗?
      “张二郎!张二郎!”范琉璃一边拽张二郎的胳膊,一边喊他的名字。“至少先到床上再说啊!”
      张二郎感觉到范琉璃在把他往床的方向拽。难道不是迷药,而是……。想到这儿,张二郎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装晕进行到底,但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跟着走了。或许是想彻底揭穿这个女人的诡计,或许这也是他心里的隐隐期待。
      终于把张二郎拖到了床上,范琉璃觉得自己的力气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每次她像做点儿坏事,都这么辛苦。范琉璃再一次感慨:坏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范琉璃像个拉磨的驴子那样没日没夜地抄书,都快累成狗了,才终于撂倒了张二郎。时不我待,她本应珍惜着来之不易的机会、立刻扒光张二郎,但她却把手伸向了张二郎的脸。张二郎的脸红彤彤的,还微微皱着眉。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郎君看起来也像个正直的人。范琉璃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张二郎像一只发烧昏迷的牛那般躺着。突然一阵凉凉的触感,是范琉璃的指尖划过脸颊的感觉。小娘子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带来一阵酥麻。张二郎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抓住这只乱动的小手,睁开眼,与范琉璃对视。
      原来他是装的!
      范琉璃起身想要逃跑,却被张二郎一下子拽回到了床边。
      “娘子要干什么?”张二郎抓着范琉璃的手,强压着胸中翻涌的情绪,厉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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