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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故园秋景正宜人 ...

  •   第二十六章 故园秋景正宜人

      开去故园的仍然是早晨那辆复古色调限量款的路虎卫士凌际见山系列越野。
      越野车行驶在那条长长的宽阔沥青路上,漫长得让人仿佛望不到边际和尽头。
      因为一些沉重的话题,两人的心绪各有凝重,车厢内的气氛也显得格外沉寂,当那磨人的气息逐渐笼罩时,车却终于也在不久之后抵达了一处宅院。
      封忆尘将车停在了那棵已经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榕树边。
      树荫下还侧停放着另外几辆车。
      其中一辆是挂着他熟悉车牌号的宾利慕尚,此时车头正对着宅院那扇对开的朱漆大门。
      门楣上方高悬的匾额正中间便刻着风格遒劲的【故园·杏林居】几个大字。

      迟抒跟在封忆尘身边踏进大门,抬头便见一方用墨石镶嵌出“松鹤延年图”的青砖影壁,转过忍冬藤缠绕的木构回廊,才见此间院落前庭的景象——
      与上午淅沥潮湿的天气不同,午后的秋阳已在其中弥漫暖意。
      庭中一侧是氤氲着烟雾的制药房,门前开辟了一方药畦种着多种本草,围墙周围架着的竹簸箕里已有晒干了的山茱萸和金银花,而那悬着五味子的窗台下,何首乌藤仍缠着竹架往上攀爬……
      再往远处望就是一片花圃,因季节的更迭交替,那些可入药的花木也随之在土壤中发生变化、形态各有不同,与花窗上成串垂挂的凌霄花相映成趣……
      显然可见这里一年四季都不缺既可入药又可观赏的各种植物。
      另一侧立着座六角攒尖的凉亭,亭内竹榻边的石桌上摆放着即将看完的医书以及一卷打开的针灸器材,亭畔那株银杏树在秋风与时间的催促下落了满地碎金,为这院中的浓烈秋意更添几分莫可言表的余韵。
      沿着庭院正中间的青砖曲径往前走,便见一道石拱桥跨越在院子中央池塘上,天光云影徘徊塘中。桥那头相接的水榭连廊对面池岸上,一株株木芙蓉在秋阳里开得正盛……
      临近的花墙后面是一片或抱或舒的秋菊,往前便是一间取药房,隔间里皆是干燥的药材或药包……

      因这花草的清香与各式药材的辛香在秋日暖阳里静静漂浮的氛围使然,迟抒与此间时光一同放慢了脚步,她转头看向封忆尘,有些疑惑地询问:
      “这里是……?”
      “算是一处养生馆,也是我小时候长住的地方。”封忆尘侧头回看她道。
      迟抒想不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但她也没有多加打听,只问: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伯父是一位中医,很多人甚至慕名而来,我想请他给你诊断一下,看看需要如何治疗调理。”
      封忆尘告知来由后又解释道:
      “你不必有负担,既然都来了,就安心看一下,你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是要医治的,相比人来人往的医院或者无人照顾你的你家,这里算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除了我可以陪着你之外,此处的环境也更能让人身心愉悦,不是么?”
      迟抒还想说什么,但封忆尘此言让她找不出回绝的话,于是只能真诚道谢,心中自是感动的。

      两人边走边聊之时,封忆尘也留意到了整个前庭都还未瞧见他想要找的人,心里便猜想到:看来今天来访的客人不少。
      由此,在他正打算先带迟抒去休息时,却恰好看见会客厅里走出来几个人,中间那位正和客人谈笑风生的正是他的伯父封鸣岐。
      看到他来,封鸣岐招呼他过去,与众位客人介绍他。
      毕竟之后集团这一条相关的产业也是需要他经手的。

      因为,当初封鸣岐决意只走医学这条路,就已经让封忆尘的父亲独自承担了许多,如今唯有尽可能地在封忆尘身上弥补。
      而且,无论是为了封忆尘这个幼时失恃的可怜孩子,还是为了封忆尘的父亲,又或者是为了封忆尘已故的母亲。封鸣岐都想尽可能地消解一些陈年的遗憾。

      客人离开后,封鸣岐转头看向旁边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对封忆尘询问道:
      “这位小姑娘是?”
      “她叫迟抒。我今天带她来,是想请您给她诊诊脉。”封忆尘如是回话。
      封鸣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心中恍然——原来她就是迟抒。
      封忆尘又转向迟抒向她介绍:“迟抒,这位是我伯父。”
      迟抒礼貌问候:“叔叔好,抱歉仓促叨扰,麻烦您了。”她心里却无比懊悔,应该提前问清楚的,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她却如此贸然登门,太唐突了。
      封鸣岐倒是微笑回应:“无妨,随我来吧。”

      茶室外,午后的阳光透过一株火红的枫叶间隙漏下来,在树下的胡桃木长案与圈椅上投下细碎的斑驳,枝叶晃动间,也扇着粗陶茶具中飘出来的袅袅热气。

      茶室内,封鸣岐已在把脉时知道了迟抒大致的身体状况,又在望闻问等方法之后完全知悉了应有的治疗调理方案,随即边写着一张方子边与封忆尘道:
      “基于她目前的情况,先做一个疗程的,最近若无事的话,我也会专门准备药膳,你们一起过来。现在你且带她去厢房吧,让馆中你认识的那位亲自施针,她已远胜我当年,可以放心交给她。这份药方和诊疗方案你一起带过去给她参考,她明白什么意思。”
      封忆尘接过方子,向封鸣岐告辞后便带着迟抒前往角院处的厢房。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封鸣岐心中无不感慨:
      若不是当年,现在便还能游刃有余地开箱针灸……也罢,都过去了。

      ……似在诉说时间无情的天气是那样喧嚣,只闻得风声在厨房的窗槛中穿行,一晃而过的足迹,在匆匆忙碌间悄无声息地溜走,待觉察时却已近傍晚……

      估计着休息时间已差不多时,封鸣岐让封忆尘带着迟抒一块儿过去吃晚饭。
      餐厅圆桌上尽是看起来无比清淡的药膳,却令此时体质特殊的迟抒胃口极佳。封忆尘也因此放心了许多。
      一顿意料之外的晚餐在既拘谨又愉悦的氛围中结束,长辈与两位晚辈也各自回了后院主屋与厢房。
      白天针灸时被艾草香熏得昏昏欲睡,迟抒也因此补充了整个下午劳累的体力,她现在可谓是一丝困意也无。
      于是,封忆尘便陪她在此间院落一隅赏月。
      庭院外的松影与月光构出了空灵清幽的禅意,让人的心也渐觉安宁。

      迟抒穿着新买的一身柔软舒适的休闲服,身上披着一条薄毯,手中正单笼着一个艾灸盒暖在腹部,身后高高的竹编椅竹筒靠背上还垫着封忆尘特意为她铺的长绒棉软垫。
      她望着夜晚的松间明月,似在低喃又似在耳语一般,道:
      “封忆尘,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会如何。”
      “嗯,收到你的感谢了,但你再谢的话,我就要受之有愧了。毕竟,我也是有私心的。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担心,同时又有多庆幸,庆幸我一直在等,庆幸你还愿意来。”封忆尘此番说得格外直白,似乎不想再给她留退缩的余地。
      空气沉默半晌,未等到迟抒的回应,封忆尘便又道:
      “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还是决定带你来这里么?”
      这次不待迟抒回答,封忆尘继续讲述着:“除了你今天身体的突发状况之外,我也想带你来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然后再给你讲一个曾经的故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妈妈从没有来给我开过家长会?”
      迟抒这次望着他点点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她在我儿时,就已经故去了……我幼时身体极为孱弱甚至险些夭折,又再加上当时家中产业突遭变故,不得已送我来此处将养,因此两地奔忙的劳累也让她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最终忧思过度、积劳成疾……然而更加遗憾的是,就在我身体疗养好了,家中产业也东山再起之时,她却再不能与我们共享了……”

      此时山风呼啸,可抬眼望去,却未见树影摇曳,只是那猛烈的呼声,彰显着此刻远处山风的不平静。
      不多时,一场疾风骤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泻而下,在支摘窗上敲击出了滂沱曲调,之前仿佛还有的轻柔暖风,此刻甚至连空气中都染上了尘埃的味道。

      封忆尘原本以为自己再提及这些往事时,会是平静的,至少不应像此刻这样泪如雨下,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胸中奔涌的情感,那些本就模糊的记忆随着时间的堆叠却从未淡去分毫,甚至早已经在他心间生根发芽,所以提起时便也会蹙额痛心。

      世间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无法罔顾亲历者的感受擅自让他一边从苦海抽离一边又陷入剧痛承受双重折磨。
      所以,此时也已经潸然泪下的迟抒,只是轻轻拉动椅子向封忆尘更靠近了些,坐正了身体让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心轻抚他的脑袋,声音哽咽安慰着:
      “我在这,现在我也在你身边。”
      这简短的一句话在封忆尘胸怀中奏出激荡的回响。
      他单手越过迟抒后背扣住她的肩膀,低头靠在她肩颈处只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因他已然泣不成声。

      院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竹帘缝隙间穿梭过的微风,让烛光在地板上投映出细长的影子,将时间拉成了丝线一圈一圈绕着不舍离去,然而远处的急风卷着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谁在耳边低声絮语,却又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封忆尘平复了情绪抬起头拉开了些距离。
      此时他眼眸中的人:一双翦水秋瞳还挂着湿润的泪痕、满眼皆是关切。
      他探出指尖轻柔将那泪滴抹去,喉间哑涩:“抱歉,竟惹得你一起伤心。”
      封忆尘此时的嗓音多了些沙哑的磁性:“我与你说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人生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瑕,甚至有着愈合不了的伤疤,但是,所幸生活仁慈,赐予我温暖的曙光,所以我想努力抓住与之相伴,如若不然,也就无所谓美好。”
      迟抒眼中忧虑重重,一时不知应当如何回应。

      提及往事,总是难免令人伤怀,封忆尘犹自黯然神伤,看她仍是愁容满面,他宽慰着:
      “我好多了,也谢谢你……别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但是夜深露重,你现在主要的是赶紧先把身体调养好,所以,你得先上楼休息了。”
      末了又补充说:“楼上有两间可以用来休息的地方,我的卧室或者我的书房,都已经重新打扫好了,你想在哪间休息都可以。”
      这仅有的两个选项空间,是不是都稍微有些私密了啊。
      因而迟抒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道:
      “那个……请问有客房吗?这里毕竟承载了你……的回忆。”
      封忆尘因她的反应不觉顿了一瞬,而后了然于心,温声解释:
      “是你的话,就都没关系。”
      可也为免让迟抒反而更加拘谨,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客房还没有着人打扫和整理床铺,难道你要我拖着舟车劳顿的疲惫身体,又再去布置一间客房么?”
      迟抒被他这语气逗笑:“那我就睡书房吧。”
      封忆尘放下心来:“可以,都依你。”
      迟抒抿唇:“那,晚安。”
      封忆尘浅笑一声:“晚安,祝好梦。”

      可意料之外的,先说晚安的人却在深夜依然辗转反侧,试图静坐分散心神,让自己免于被纷繁思绪所侵扰,却不过是徒劳。
      无意瞥见从纱帘外透进的一粒亮光,迟抒在疑惑‘是否是月光’的同时已经过去掀开了窗帘,果然被赠与了今夜的额外之喜——
      月亮的身影不断在黑沉的夜空挪移着,终于逐渐倒映在了这软榻帷幔之上,透过玻璃轩窗观赏,倒像是从这软榻中升起了半扇皎月。

      当然,也只有月亮才知道,今夜难眠的不止一人……

      此时的封忆尘已不知不觉在偏院的公用书斋中枯坐到了夜半时分,他茫然地放下书卷起身准备回房去,未留意指尖轻划过《玉台新咏》卷角,纸页的摩挲声惊起梁间栖雀,扑棱棱振落了半盏月光。

      封忆尘还兀自坐在卧室的檀木沙发上陷入沉思时,卧室门被轻轻叩响了几声,他随即收了收神色走过去开门,不曾想却是封鸣岐托着两个药用香炉站在门口。
      封鸣岐把托盘递给他:“刚才雨势那么大,空气更加潮湿寒凉,我担心你们两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看你房间还亮着就顺道过来看看,过会儿你拿一个给她。”
      “谢谢伯父,让您费心了,但她现在应该已经睡下。这个我也准备好了的,您放心吧。”封忆尘声音还藏着几分未散去的哑。
      听他这样说,封鸣岐放下心来,和蔼的语气低缓道:
      “你小子,昨天的生日宴会上心不在焉地就是因为她吧,后来还又专门单独准备了一场晚宴也是为了她吧。是不是也就以生日为由头让人家来的?”
      封忆尘没有否认,只沉默着轻轻点头。
      “你的父亲现在确实是没有阻拦,但他以后能同意吗?毕竟你要承担的责任可是非同儿戏啊,有些方式也能让你更轻松一些,并且更利于拓展稳固基业。”封鸣岐叹了一声有些担忧地道。
      封忆尘的语气这下却无比坚定:
      “只要我认真经营家中基业,竭尽全力担起我应尽的责任,我相信能够征得我父亲的同意,让我遵循内心的选择与我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这极有分量的一番话让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氛围顿了一瞬,封鸣岐心里有些许怔忡,忽而想起了一些往事,片刻后也就不再多言,只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兀自失神地回去了。

      经年的记忆缠绕着繁杂的思绪涌上心头,忽然才觉察竹帘外变成了密集细雨,雨线顺着瓦当垂落,与院角已逐渐枯黄凋谢的芭蕉碰撞成荡气回肠的曲调,让人恍惚间仿若听见了若干年前西窗烛剪的轻响,已惊觉此时此夜注定难眠……

      ——
      清晨时分,迟抒推开轩窗,只见薄雾笼罩着山原,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连带着风景也不甚清晰。
      看到远处蜿蜒的小路上撑伞而行的路人,猜测应当是还下着毛毛细雨,因为此时并未听闻雨声,细看去也不见雨丝飘落。
      只是被拘于山川草木间的静湖,此时的颜色已由翠绿变得发黄,连着四周的潮湿与寒冷,似乎在昭示昨晚的雨急风骤。

      这之后的时间里,光阴似乎也平静了下来,连带着一些悬挂于心头的事也被两人默契地暂且搁置在一边。封忆尘带着迟抒在这一方院落间度过了悠然缓慢的几天光阴,她的身体也在日复一日的针灸药膳和情操陶冶中逐渐容光焕发。

      和之前每天午休后的惯例不同,今天封忆尘在敲响他的书房门之后,竟然是与打开房门的迟抒说:
      “伯父听说你明天就要准备回去了,难得来一次,而且你现在的身体也调理恢复得很不错,让我带你去‘草药园’逛一逛,就权当是去游山玩水放松心情,下一次来可能又是另一个假期了,风景也自然不一样。你想去吗?”
      迟抒听了很是期待,毕竟住在这里的这几天,每次打开窗看到窗外的景色时她都被那令人耳目一新的景观惊喜到了,可见这里环境极好,她早就想出去一睹风采了,只是担心麻烦他而已。
      可惜现在不行,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她只是道:“不了吧,在这里住了这许多天,我们今天也去逛逛街好不好?”
      封忆尘看她今日难得有兴致,于是也欣然答应。

      热闹的市集与宁静的居所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心情也随之发生着变化,今日信步闲逛的时光直至下午,人却也未觉疲劳。
      此前封忆尘不肯告诉她两次诊疗的所有费用,所以迟抒别无他法,只能回礼——投封鸣岐所好,专门买了一套底槽清材质的紫砂茶具。
      而当封忆尘知道了她购买的目的之后,也只能无奈收下。

      越野车缓慢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迟抒望向车窗外,只看到放晴的天空中默默漂浮的白云,觉得此刻在眼前越过的一切都很自由——
      飞鸟是自由的,山花是自由的,漫天呼啸的风是自由的,就连那被拘在山间的静湖也是自由的……
      那么,那些不自由的又是被什么束缚了呢?

      迟抒也忽然有几分迷茫,可是,看到水中缓缓流动的波光与水藻,石上翻腾的浪花,湖上自在遨游的白鸥,竹林间欢快翻飞的鸟儿,以及围绕周身的暖阳,似乎一切又都无所谓了。
      同时,她也因这几日的光景感触颇多,她觉得自己不能总是沉浸在一些过往的苦痛间顾影自怜,反而让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被迫受到伤害。
      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车窗外缓慢越过的山川草木呢喃着:“封忆尘,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可以吗?”

      或许是此刻的风景太过美好,也或许是此间的人儿似在沉思,更或许是有些悬于心头的事需要一个结果。
      迟抒兀自沉浸在思虑间,未留意封忆尘在听到她的这些话时已经将车在路旁停好,倾身向她那边靠近了一些。
      只见此时的他一手搭在中控台边,一手长指微张撑在迟抒身后的座椅靠背上,打量着她面容间的神色,轻声唤她:
      “迟抒,看着我。”
      听见这话中语气似有深意,迟抒回神从云卷云舒的天空中转回目光,侧过头看向他。
      只听封忆尘又道:“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
      看她凝眸点头回应,封忆尘才又娓娓道来: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向你表明过我的心意。有些话你可能不记得了,所以我今天想再说一次,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知道你有心结,在这心结还未解开之前,我可以等。但可不可以拜托你,以后不要再祝我遇到更好的风景了好么?有你在的这场风景才会是我心中所愿,遇见你就已经足矣!或许生活难免会遇到荆棘和风雨,可若你也能试着靠近我、相信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那这些就不足为惧。
      “你不必苦思冥想要如何回报于我,更不必现在就给予我承诺,你可以慢慢考虑。往后的时间还很长,所以,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只是有一点在我这里不会变——无论是美好的前程还是正确的未来里,我都只会希望在那条路上与我相伴的是你。
      “我这样说,你是否更明白了呢?”

      这些话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说过,可不曾想今日再次说出口时,滋味依旧是酸楚苦涩的,但是看到迟抒还算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才觉得心中宽慰了些。
      却见迟抒泪眼涟涟地又道: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快慰的情感在心中蔓延,封忆尘此刻又惊又喜,从置物盒取出一张纸巾帮她拭去泪痕,温声哄她道:“这是太感动,还是太伤心?这几句话就让你哭成这样,教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迟抒听见他这样的语气,不由得破涕为笑。
      封忆尘复又轻抚她挂着泪痕的脸颊:“那现在整理一下,我们回伯父家吧,不然,伯父就要质问我了。”
      说这些话时,他都未曾察觉此刻自己的眼中尽是怜爱。

      当隐约的车轮声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仿佛擦着窗边驰过之时——
      聆听着远处不知是蛙亦或是蝉的响沉鸣叫,其间还夹杂有几声仓促的犬吠。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独属于秋夜的躁意,那漂浮着的轻薄微小的尘埃,似乎都透着要令人窒息之感,可是此时此刻身处这样的情境里,迟抒却无端觉得格外闲适惬意,今晚的她也因此一夜好眠。

      然而当白昼来临,刺眼的天光洒满整个世界的时候,那些仿佛回旋在耳边的各种声音,昭示着这个世界还在运行着。
      同时也清楚地告诉迟抒——
      这段平静的“桃源之旅”暂时结束了,他们还是得回到现实灯火处。

      但历经此番,她的心境也已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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