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悸澄明》晓晓晓涵

37、第 37 章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压抑已久的欢腾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校园。我几乎是跳着冲出考场的，冬日苍白的阳光照在脸上，都显得格外可爱。

　　张澄陌果然等在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下，深色大衣衬得他肤色更白。我几步蹿过去，带着一身刚从题海里挣脱的躁动：“考完了考完了！老子自由了！”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把我歪掉的围巾正了正：“嗯。”

　　“行李我下午就收拾好了！晚上咱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眼睛发亮，开始盘算，“就后门那家新开的羊蝎子怎么样？我看点评上说……”

　　“火锅。”他打断我，语气没什么商量余地，“清汤。”

　　我脸瞬间垮下来：“又清汤？放假了啊大哥！”

　　“你上周冒嗓子疼。”他理由充分，顺手把我手里攥着的准考证和笔袋接过去，塞进自己的背包，“而且，”他顿了顿，看我一脸不服气，才慢悠悠补充，“我妈寄了自制的火锅底料，菌菇的。”

　　苏阿姨自制的菌菇底料！那可是我上次去他家惊为天人的美味！

　　我立刻变脸，扯住他大衣袖子：“真的？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拿底料！”

　　他任由我拽着，嘴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回到宿舍，我风卷残云般把最后一点杂物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长舒一口气。一转头，看见张澄陌正站在我书桌前，目光落在一个我忘了收起来的、巴掌大的丝绒盒子上——是那条“残缺的玉”项链。平时我都藏在抽屉深处，今天收拾东西翻出来，忘了放回去。

　　他拿起盒子，打开，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铂金链子和那个抽象独特的坠子。

　　“还留着。”他陈述，听不出情绪。

　　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嗯……习惯了，就没摘。”

　　其实不止是习惯。这项链像是某种护身符，或者……他留下的印记，戴着它，就好像他无处不在的“把关”还在身边，莫名安心。

　　他合上盒子，却没有放回原处，而是直接放进了我大衣口袋。“戴着吧。”他说。

　　然后，他提起我那个死沉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我：“走了，吃饭。”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菌菇汤底的鲜香弥漫开来。我们坐在角落，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吃得鼻尖冒汗，畅想着寒假计划：“我妈说今年过年要去海南！苏阿姨好像也心动了一起！你说我们要不要……”

　　他安静地听着，偶尔给我捞一勺虾滑或者青菜，把我辣碟推远，换上麻酱。听着我天马行空的计划，他偶尔会“嗯”一声，或者简短地评论两句。

　　窗外天色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吃饱喝足，我靠在椅背上，摸着微胀的肚子，看着对面正在用手机结账的张澄陌。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心里忽然被一种饱足而安宁的情绪填满。

　　考试结束了，假期开始了，喜欢的人就在对面。

　　“张澄陌。”我叫他。

　　他抬起头：“嗯？”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下学期见。”

　　他怔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的眼睛里，像冰雪初融，漾开极为浅淡，却真实存在的温柔。

　　“嗯。”他应道，声音低沉而肯定。

　　“下学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