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悸澄明》晓晓晓涵

36、第 36 章

　　秋风吹落最后几片梧桐叶，期末的氛围像渐渐降低的气温，悄然笼罩了校园。图书馆成了最热门的据点，一座难求。

　　我和张澄陌依旧占据着三楼靠窗的老位置。他面前堆着厚厚的专业书籍和论文打印稿，我面前则摊着让我头疼的高数习题集。

　　“这里，积分变量代换错了。”张澄陌的声音低沉，笔尖在我的草稿纸上轻轻一点，留下一个清晰的墨点。

　　我凑过去看，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皂荚味。“哦……对，应该是这样……”我拿起笔修改，心里却有点浮躁。连续泡了几天图书馆，感觉脑子像一团被榨干的海绵。

　　“专心。”他头也没抬，仿佛脑侧长了眼睛。

　　我撇撇嘴，重新埋首于题海，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支他常用的、笔杆上有细微磕痕的黑色签字笔。这支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长期驻扎在我的笔袋里了。

　　【嗡嗡——】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吉大帅气男团】的微信群消息，室友们在哀嚎复习进度，约晚上去后门吃烧烤减压。

　　我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正准备回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动作自然地将我的手机屏幕朝下盖住了。

　　“做完这一章。”张澄陌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哀叹一声，像霜打的茄子：“张澄陌，我脑子不转了……需要碳水化合物激活……”

　　他抬眼看我，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做完，带你去。”

　　“真的？”我瞬间来了精神。

　　“嗯。”他顿了顿，补充道，“清汤馄饨。”

　　我：“……” 就知道！

　　虽然抱怨，但为了那碗馄饨（主要是为了能出去放风），我还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啃完了那一章习题。当我把划得密密麻麻的习题册推到他面前时，他快速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

　　“可以了。”

　　我如蒙大赦，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晚上的小吃街烟火气十足，驱散了深秋的寒意。我们坐在那家熟悉的馄饨摊前，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视线。我吃着碗里清淡的馄饨，眼巴巴地看着旁边几桌的烤串和麻辣烫。

　　“看也没用。”张澄陌把自己碗里的虾仁舀到我碗里，“期末，忌辛辣。”

　　我瘪瘪嘴，低头吃掉那颗额外的虾仁，心里那点小委屈又被抚平了。

　　“下学期……”我咬着勺子，含糊地说，“能不能别选那么多早课了？”

　　他动作优雅地吹散馄饨的热气：“为什么？”

　　“起不来……”我理直气壮。

　　“我叫你。”

　　“你叫我也起不来……”我小声嘀咕。

　　他放下勺子，看着我：“那你想怎样？”

　　我眼睛转了转，带着点试探：“要不……你帮我签到？”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桌下的脚被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

　　“想都别想。”他语气平淡，眼神却带着警告。

　　我讪讪地缩回脚，埋头吃馄饨。就知道不行。

　　吃完馄饨，我们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往回走。路过一家新开的奶茶店，门口排着长队。我多看了两眼，张澄陌就停了下来。

　　“想喝？”

　　我摇摇头：“排队长，算了。”期末时间宝贵。

　　他却已经朝着队伍末尾走去：“等着。”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排在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又……莫名和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偶尔低头看一眼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杯温热的、加了双份珍珠的奶茶回来了，递给我。

　　“三分糖，去冰。”他记得我的口味。

　　我接过奶茶，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甜腻的滋味和Q弹的珍珠瞬间满足了味蕾，连带着复习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我咬着珍珠，含糊地问。

　　他瞥了我一眼，没回答，只是伸手，用指腹擦掉我嘴角沾到的一点奶茶渍。

　　“走路看路。”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奶茶的甜香混在夜风里。我喝着奶茶，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如既往冷静的侧脸，心里却像这杯三分糖的奶茶，甜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