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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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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两个字像两枚精准投掷的小炸弹,在我本就滚烫的脸上又添了一把火,炸得我头皮发麻,理智全飞。
“谁、谁吃醋了!”我猛地拔高声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试图用虚张声势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我那是……那是路见不平!对!看不惯你这种……这种招蜂引蝶的行为!”
声音在张澄陌沉静又带着一丝玩味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嘴里,毫无说服力。
他没反驳,只是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极浅的弧度,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混乱的涟漪。他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轻轻抽走了我手里那个被他“玷污”过的粉色小袋子,随手放回自己口袋。
“行为?”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莫名让我觉得他在笑我,“什么行为?”
“就……就……”我卡壳了,总不能说“你长得太好看容易引人犯罪”吧?那听起来更像变态了!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词的时候,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仿佛刚才让我无地自容的对话从未发生。
“晚饭吃了?”他问,视线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极其自然的……审视?或者说,是那种让我心跳漏拍的“把关”感。
“啊?还没……”我下意识回答,脑子还糊着。
“嗯,”他像是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极其自然地侧过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通往食堂的方向,“一起。”
不是询问,是通知。
命令下达得如此理所当然,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拒绝”这个选项,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意识,傻乎乎地跟着他挪动了脚步。
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吃饭?!
理智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回笼,但看着他已经往前走的背影,那截冷白的脖颈和利落扎起的小辫,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又莫名咽了回去。
……算了,食堂又不是他家开的。
去食堂的路上,我故意落后他半步,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努力降低存在感。但他身高腿长,步子并不快,始终保持着一种我能轻易跟上却又无法并排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并不完全尴尬,反而有种……紧绷的、让人心慌意乱的张力。
他能这么平静?刚才那句“吃醋”就这么翻篇了?那条项链呢?“我补”呢?也都不提了?
我偷偷抬眼瞟他冷峻的侧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这人好像天生就没有“情绪外露”这个功能。
直到——
“小心。”
手臂忽然被他轻轻拉了一下,一股不大的力道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
一辆自行车几乎是擦着我的后背飞快地骑了过去,带起一阵风。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神。
“看路。”他松开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我的手臂被他刚才握过的地方,却像是留下了清晰的烙印,微微发烫。还有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荚味,因为瞬间的靠近,变得格外清晰,蛮横地侵占了我的呼吸。
我耳朵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含糊地“哦”了一声,心跳得乱七八糟。
食堂里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我跟在张澄陌身后,看着他熟练地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坐着。”他指了指空位,然后极其自然地从我手里抽走了我的校园卡,“吃什么?”
我:“???”
不是,这又是什么操作?!
“我……我自己能打饭!”我试图抢回我的卡,这举动太亲密了!也太奇怪了!
他手一抬,轻松避开了我的动作,垂眼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点不容置疑:“椒盐排骨,清炒西兰花,米饭少一点。嗯?”
我彻底愣住。
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椒盐排骨?还知道我不太爱吃米饭?
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他极其平淡地补充了一句,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腰腹:“上次食堂,你看那道菜看了三次,米饭剩了一半。”
我:“……”
我感觉脸上的温度刚刚降下去一点,此刻又“轰”地一下炸开了。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居然……看得一清二楚?还记住了?
这种被不动声色地、全方位地“观察”和“掌控”的感觉,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心底却又有种诡异的、酥麻的战栗感。
他没再给我反驳的机会,拿着我的卡,转身就走向了打饭窗口。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脸热心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等他端着两份一模一样的餐盘回来时,我还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那儿。
“吃饭。”他把我的那份推到我面前,筷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机械地坐下,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盘子里的椒盐排骨。味道其实很好,外酥里嫩,咸香可口。但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无法控制地飘向了对面。
张澄陌吃饭很安静,动作斯文,却丝毫不显女气。他好像对食物没什么偏好,只是按部就班地进食,补充能量。
可他偶尔抬眼看我的瞬间,那目光沉静专注,让我觉得我才是他盘子里那道……需要被仔细“把关”的菜。
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又莫名地……不想结束。
直到他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
我也赶紧跟着放下筷子,假装自己也吃完了。
他看向我餐盘里还剩下一小半的西兰花,眉梢微挑。
我立刻心虚地解释:“……吃饱了。”
他没说什么,站起身:“走吧。”
我如蒙大赦,赶紧跟着站起来。
回宿舍的路依旧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紧绷,反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快到宿舍楼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我心里一紧,也跟着停下,紧张地看着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
“拿着。”
我看着那个盒子,像看着一枚定时炸弹,手指蜷缩了一下,没动。
“不是说……丑吗?”我小声嘟囔,想起自己之前气急败坏的话。
他看着我,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深邃难辨。
“丑,”他居然承认了,语气平淡无波,“也是你的。”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拉过我的手,将那个微凉的小盒子塞进我手心,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我的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掉了,”他松开手,目光落在我骤然握紧的手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