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谈笑风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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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开始还兴奋了一整天，等到第二天就冷静下来了。
人家不过才见过自己两次面，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朋友了，又怎麽会帮忙呢？唐宁沮丧的想著。不过好像他说是钦天监的，既然能出入康熙的书房，虽然年纪轻，但是没准儿是个亲信大臣的孩子亲戚，那样的话，搞个腰牌也并不是不可能。
唐宁脑子里的两个声音不停的争辩著，擦桌子的时候差点儿把那块名贵的松花江砚台打翻，幸亏小凳子手快，一把捞住了。唐宁暗骂自己，当差的时候还走神，不管会不会搞到腰牌，自己这样子，早晚要出事。心里念叨了自己半天，终於冷静下来。
这天是唐宁的休息日，睡了个午觉，唐宁正要去洗衣服，一个认识的小太监说楚公公找自己。难道那天差点打翻砚台的事被他知道了？成天绷著个脸，千万不要拉自己去挨板子。唐宁太忑不安的想著，把衣服一扔，跟著那小太监疾步来到南书房旁边楚公公的歇脚处。
“宁子，你来了？”喝退小太监，楚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啊？楚公公。”唐宁慌不迭的行个礼，心里暗叫，有古怪！
“这位是御前侍卫曹寅，曹兄弟。”楚公公介绍著旁边穿便袍的年轻男人。
唐宁愣了愣，和我有什麽关系？却也不敢怠慢，向那人也行了个礼。
曹寅作个揖道，“唐姑娘，皇上口喻，”楚公公忙跪了下来，也拉了拉唐宁跪下。曹寅接著道，“唐宁，赐你出宫腰牌，随时听候调遣。”说完，递给唐宁一块上圆下方的精致铜牌。
唐宁一阵欣喜，牢牢地把那铜牌握在手里道，“谢谢侍卫大哥。”旁边的楚公公一瞪眼，唐宁这才发现答的不合规矩，忙跪下接著道，“多谢皇上！”楚公公气的已经没辙了，笑著对那曹寅道，“这丫头没接过圣旨，太慌乱了。”
曹寅点点头，还是一付平静的样子，接著严肃的说道，“楚公公，皇上说了，任务关系重大，决不可泄漏半句，否则以干涉朝政罪论处。”楚公公吓得腿一软，忙道，“奴才知道，奴才绝不会泄漏一字！”“好！”曹寅扶起他道，“唐姑娘南书房的差事还是继续，楚公公要严格监督。”“是，是。”楚公公小鸡啄米般点著头。
“曹大哥，真的要谢谢你了！要不是有这腰牌，我八年以後才能出来呢！”唐宁穿著男装，站在神武门的外面，深深的吸了口气。
曹寅难得微笑了一下，“你该多谢那位黄公子的。没有他，你也得不到腰牌。”“黄公子？是那位出入南书房在钦天监当差的公子吧？”唐宁笑道，“我真是幸运啊，认识你们二位。”
“不知唐姑娘现在要去哪里？虽然有腰牌，不过宫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多谢曹大哥提醒！”唐宁不好意思的推推头上的瓜皮帽，“不然我真会忘了。以後还要麻烦曹大哥跟紧我这个小宫女。”曹寅道，“还有，不要忘了最晚酉时之前一定要回宫。”“我记住了，绝不会忘的。”唐宁保证道，“出来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里。我可不敢告诉家里，要不然我阿玛肯定担心。”
曹寅点点头，“唐姑娘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不如，我们去离此不远的来聚轩茶坊如何？那里是黄公子的远房亲戚所开，也许能碰到黄公子。”“好，我实在应该谢谢他。我不认识那里，曹大哥，你带路好了。”
走进来聚轩，唐宁眼前不由一亮，宽大的场地中间是一把一人高的黄铜大茶壶，既很好的说明了这里的生意性质，又定时有专人负责烧水沏茶。茶壶台子两边各摆了十来张圆桌，客人很多，内侧尽头是个说书台子，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正在讲三国，不少人侧耳恭听。内侧左右靠著墙壁是两道深红镶花的楼梯，直通二楼。听曹寅介绍，那里是一间一间的雅房，比一楼隐秘安静，可以吃饭，休憩，甚至住店，很多谈生意的商人或是游玩疲倦的文人公子会去那里。
可以算是清代的四星级综合娱乐场所了，唐宁打量著四周心里暗道。曹寅看唐宁在四处打量，熟练的向那个正眯著眼坐在柜台後面的茶掌柜打个手势，那人的眼中精光闪过，点了下头。
曹寅转过头来，笑著对唐宁道，“唐姑娘，不如我们上二楼瞧瞧。”
“好啊！我正好奇里面是什麽样子。”
被一个夥计带上二楼一间空房，唐宁从门对面的菱花镂空窗户向外看去，後面就是什刹海了。唐宁不由说道，“这里的地皮一定很贵吧？位置这麽好。”曹寅微微一笑道，“不过看起来买卖还算兴隆，大概也有小赚。”
不一会儿，夥计奉上了茶水点心，唐宁吃了一口豌豆黄，“嗯，大半年没吃过了，还真的有点怀念呢。曹大哥，你不尝尝？”“你吃吧，我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曹寅答著话，眼睛却望著敞著的门外。
“曹大哥，你和那位黄公子很久没见了麽？”唐宁看他等的焦急，随口问道。“很久不见？呵呵！”曹寅笑了起来，“是啊，有几年了吧？”
二人正说著，进来个一身青色丝袍的男子，作著揖道，“唐姑娘，曹兄。”
曹寅站起身来还礼，搞得唐宁也连忙放下手中的点心行了个礼，心里暗道，这些人真是有够麻烦的。
“如何？唐姑娘，在下没有说大话吧？”那姓黄的年轻男子坐了下来，曹寅却退了几步走出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唐宁看曹寅消失不见，不由有些惊奇，“黄公子，你们不是几年没见的好朋友麽？怎麽他倒出去了？”那姓黄的男子听後笑道，“我们是世交，很小就认识了。他大概有事吧，不要管他。”唐宁也笑了，“黄公子，哪有你这样的，虽然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你连杯水还没与他喝呢！”
男子摇摇头，“姑娘不需见外，我姓黄名天星，姑娘直呼名字便可。”唐宁念叨著，“黄天星，黄天星，这名字很大气啊。”抬起头道，“我看你年纪大概和我差不了多少，我叫你天星，你叫我唐宁就行了。不然姑娘，公子的，绕嘴的很。”黄天星点点头，“好的，唐宁。”
两个人聊了会子家常，唐宁这才知道，黄天星和自己一样大小，已在钦天监时宪科任职，不由说道，“啊，天星，看不出来，你很厉害的嘛。我阿玛也是钦天监的叫多格，没准儿你认识。”
黄天星抿口茶，笑著道，“认识，他就在我们旁边屋子当差。我有时候还会向他请教些问题呢。”
唐宁顿时对这个同龄人多了几分亲切感，问道，“钦天监好玩麽？听说有很多老学究，成天之乎者也的。”黄天星也不做回答，“我听说，多罗家里的女儿不爱女红习字，那是你喽？”
唐宁很少见人这麽直率的说话，也放开了没什麽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煞有其事的说道，“个人有个人的兴趣爱好，勉强不来的。要是每个女子都是依著规矩，那出来的岂不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想啊，满大街的人，都是一样的打招呼，行礼，说话，连吃饭睡觉都是一个样子，那这个世界岂非少了很多色彩？”
黄天星津津有味的听著，问道，“那你的色彩是什麽呢？”唐宁想了想，笑道，“白色。”黄天星一脸疑惑，“为何？”唐宁解释道，“你知道吗？万物归宗，白色既是最单纯的颜色，同时也是最复杂的颜色。当你把赤橙红绿青蓝紫全部揉合在一起的时候，得到的就是白色。”“真的麽？会这等神奇？有机会要试一试。”黄天星感兴趣的嘀咕著。
唐宁摇摇头，最简单的三原色理论估计你还不知道呢，何况是所有颜色叠加？现代还能用波长叠加来证明呢。“唐宁，你是怎麽知道的？”黄天星认真的问道。
“既然是朋友了，也不怕告诉你。”唐宁神秘的说道，“我小时候曾经遇到一个洋人，他见我聪明机灵，就倾囊相授了。”黄天星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很惊奇，“原来是这样。”
“难道你也见过洋人？”看这小子一脸的淡然，唐宁感觉有些沮丧，难道清代只有多小爸一个学生级别的？黄天星认真的说道，“我的确见过洋人，他们的知识与我大清相比，有些要先进很多。”说著，摇摇头，“我大清泱泱大国，为什麽却会在某些方面落後於夷帮？实在不是件好事。”
唐宁感触的说道，“国家的实力与国土的大小，人口的多少并不见得成比例的，就是与国家的历史长短也未必有关。大清的右下方是个弹丸之国，文字创造缘於汉字，资源缺乏，但是民族团结奋斗，在困境里自强不息，有一天也会变得强大。所以，不要忽视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也不要害怕那些比自己强大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齐了，共同进取，总会有富强的时候。”
“哎，天星，你怎麽了？”唐宁发完一通感慨才发现黄天星正呆呆的看著自己，“我脸上有东西麽？”那双星眸里闪烁著非同一般的光芒，隐隐给人一种混合著矛盾的压力和魅力。唐宁觉得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啊，不。”黄天星笑笑，压力也消失了，“我只是听你说的很有道理。”顿了顿，犹豫的问道，“那唐宁，你觉得现在的大清如何？”
唐宁心道，你这算是问对人啦，毫不犹豫的说道，“现在鳌拜服诛，皇上年轻好学，文韬武略，勇於革新，又有贤良的太皇太後帮忙，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必定会出现一个可比贞观之治的盛世，咱们这位皇帝也会在历史上成为一代圣君的。”这我可不是胡吹啊，现代的人们都知道康乾盛世的，唐宁心里好笑，不知道当今皇上知道了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赏银千两啊？
黄天星兴奋的抓住唐宁的手道，“你真这麽认为？”“是啊没错！”唐宁低声叫道，“天星，放手啦，你的力气很大的！”黄天星脸红了红，松开手道，“抱歉，我一时高兴，你没事吧？”
唐宁举著红通通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有事没事？啊？”黄天星见那白暂纤细的手腕上赫然有五道清晰的指痕，不由愧疚万分，“实在抱歉的很，你等一下啊。”说著，疾步走出了房间。
这家夥，手和熊掌有的一拼。唐宁揉著手腕暗道。
“唐宁，我拿了上好的伤药来。”唐宁抬头看黄天星正高兴的走进来，手里拿著个古朴的白玉瓶子。“这伤药是你家的麽？”唐宁随意的问道。“是啊，效果还不错。”黄天星有些得意的说道，“你涂上吧。”唐宁笑著点点头，“那谢啦！”清凉的感觉随著药力深入肌肤。“那，还给你吧。”
黄天星有些遗憾的收回注视著唐宁的视线，接过那玉瓶，喃喃的说道，“你的睫毛真长。”
唐宁未听清楚，笑著道，“啊，真是看不出来，天星的力气这麽大。我想你一定很会射箭。”“那是自然。咱们满人是马上得的天下，我从小就开始练习骑马射箭了。”黄天星略带得意的说道，顿了顿，叹口气，脸色黯了一下，“可惜我阿玛额娘看不到了。”
“难道你也是个孤儿？”唐宁脱口而出，看黄天星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不由暗骂自己不会说话，“没关系的，你是大人了吗。”唐宁劝解著，“听说走了的亲人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注视著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想念他们的时候望向天空，就会看到那颗星星在眨眼睛呢。”没错，天上的星星多了去了，只要一直看著，总会发现有的在闪烁，唐宁暗道，这不算骗人吧。
“真的？”黄天星脸色好了些，问道。“心诚则灵。”唐宁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正说著，房门轻轻扣了两声，“黄兄，唐姑娘，你们还在麽？”“是曹大哥的声音。”唐宁说道。黄天星点了点头，笑道，“进来吧。我们没走。”
曹寅推门走进，笑眯眯的看著黄天星，“实在有事要忙，此次和黄兄相见，时间短暂，不得已呀！”黄天星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後有时间再谈吧。”说著，向唐宁作个揖，笑著说道，“唐宁，你要多加小心，虽然有腰牌，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我要走了，有机会再聊吧，到时候，你可不要又不认识我了。”
唐宁也照样抱拳，沈声道，“多谢天星兄，我会多加小心的。不过，我是男人吗，有什麽好怕的？”黄天星摇摇头，转身道，“曹兄，在下先告辞了。你要注意安全。”说著，眼睛向後面瞥了下。曹寅点点头，“你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谈笑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