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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二的悲伤 ...

  •   向日抬头,看著大殿之上的丞相,转眼,看著丞相身边的帝王,只见他们都是一脸的镇定。向日低头,禀报道:“西帝太子千石清纯以及东帝国君橘桔平同时到达宫门外,是否要去迎接。”

      这话,引来更长的寂静,更深的沈默。所有人都看著明显呆怔了的不二丞相,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家的不二丞相是东帝的人。不过,按说,冰帝不可能邀请东帝的人,而且,东帝来的是新任的国君,橘桔平。虽然东帝已经不是观月家的了,但是,那个国家,永远都不会改变,它依旧叫做东帝。

      迹部回神之後,第一个反应就是握紧著不二的手。虽然表情依然淡定著,但是,从不二紧握的手来看,他在隐忍著,隐忍著让那些伤痛不再回来。

      迹部挥手,写下两个字,“不接。”刚想叫桦地把圣令传达下去,可是,恢复了知觉的不二,依旧笑著,回身,冲迹部微笑,“呐,小景,我们去接吧。怎麽说,对方也是太子国君呢。”

      “不二丞相,不想见的话,我会让他离开。”这是迹部的承诺。

      但是,不二却执著著,微笑著,“走吧,小景,让对方等久了可不好呢。”说完,率先起身。

      迹部低叹气,起身,拉著不二的手,走下高高的殿堂,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划了一个弧度,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跟随在他身後。

      宫门外

      一头桔黄色头发的少年,看了看旁边大大的东帝国旗,摸摸自己有点头疼的额头,一遍一遍的低喃道:“今天运气可真不好啊。”竟然碰上东帝。早知道会这麽巧,自己就不该贪睡,直到最後一天才到达冰帝。这样,就不会这麽倒霉吧。

      其实,东帝与冰帝,按说,没有结过什麽大仇,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自从那年东帝的叛臣之子成为冰帝的丞相时,他们之间就这麽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敌对的关系。按说,在如此紧张的时候,两国人应该互相避开才是。而,今天,就这麽神奇的,竟然碰到了东帝的新任国君来参加冰帝帝王的生辰,看了看旁边依旧一脸稳重的人,千石忍不住猜测道:他不是脑子坏了吧。

      虽然新任才半年,但是,听说,新任的国君特别受到百姓的尊崇。可是,即使是如此,你被爱戴也是在东帝啊,但是在冰帝,你还是东帝的国君,还是灭了不二丞相一家的国家。千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抚摸额头了,他只能说,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抬头,正好看见冰帝隆重的迎接队伍,但是,隆重过头了吧,给人一种凌厉跋扈的感觉,就像是兴师问罪一样,千石想著。然後,赶紧走向前,撇开旁边的人,意义很明显,我和那家夥不是一夥的。

      千石笑著,双手抱拳,“很抱歉,紧赶慢赶得,总算是赶上了呢。”迹部没有回话,但对於已经习惯了迹部的嚣张傲慢的千石来说,倒是无所谓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声音却是让千石惊怔了好一会儿,“千石太子能来祝贺,已是给足冰帝面子了。抱歉一说,实在没有道理。”

      千石不知道他说了什麽,倒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或许不算是很差呢。还真没有见过这麽美丽的少年呢,他就是不二丞相吗?千石想著,然後,从背後传来稳重的声音:“不请自来,多有打搅。”

      还有自知之明啊,原来不是脑袋坏掉了呢。千石想著。

      “来者是客,请东帝国君西帝太子入殿吧。”不二依旧笑脸相迎,声音依旧柔软如玉。只是,望著橘桔平的眼,冰蓝的,深邃的,不是恨,不是怒,而是了然。

      迹部很困惑不二对东帝国君的表情,所以,不由自主的抬头,看见的是橘桔平直视不二的眼睛,那是镇定地,没有一丝的懊悔,没有一丝的内疚,反而是欣慰的,就像是,来冰帝,只为看见不二一样。

      这两个人,认识吧。迹部第一次後悔当初没有彻查不二的身世,看样子,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呢。

      迹部拉著不二的手,微笑,霸道的说道:“不二丞相,有空给我讲讲吧。”

      不二知道,拥有洞察力的迹部肯定看出什麽来了,躲不过,那麽,就坦白了,不二点头。还没有来得及说好。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响亮呱噪的声音,“你是不二丞相吧,我叫千石清纯,你可以叫我千石哦。我真没有想到传闻中的不二丞相原来是这麽好看的啊。”

      不二回头,看见的就是千石真诚的笑脸,不二向来人缘就好,再说,眼前的少年,可爱的,开朗活泼的,让不二情不自禁的笑著,点头:“那你也可以叫我不二呢。”

      “真的吗?”千石一脸受宠若惊的叫道。看著不二点头,千石情不自禁的伸手,捏著不二柔软的脸庞,在不二露出冰蓝色眼睛之前,千石一脸感叹道:“原来捏起来的感觉就跟看起来一样呢,不二,你真的是男人吗?你要是女人,我一定娶你回家。”

      这话,成功的让冰帝诸位石化,这麽张扬的话,还真有人敢说啊。

      忍足第一个在心中默念,你自求多福吧。

      凤睁著大大的双眼,满眼的难以置信;冥户依旧一脸的冷漠;向日的嘴巴变成了O型;慈郎因为在睡觉,所以,没有他的份。

      迹部本来就对无视自己的千石不满,看著他竟这麽明目张胆的吃著不二丞相的豆腐,多年的修养濒临崩溃,最後在千石的那一句,本太子一定娶你回家。迹部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桦地应声来到迹部手指的人身边,二话不说,扛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千石就走。

      “喂,迹部,这是冰帝的待客之道吗?”千石看著自己腾空的身体大声叫道。但是,却没有给他答复,因为桦地除了迹部的话,只听不二的话。

      不二看著桦地远去的身影,回首,看著迹部满脸的不爽,微笑,“呐,小景,你不会让桦地把千石丢到浴池吧。”因为桦地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浴池。

      迹部看著不二的笑,傲慢的哼了一声,然後捏著不二的脸,霸道的说道:“不二丞相的脸只有我能捏,谁要是再越礼,下次就没有这麽简单了。”

      在迹部笑得得意的时候,不二张嘴就把迹部捏在自己下颚的手指咬进嘴巴,迹部吃痛的看著咬著自己手指的不二,很没有形象的笑了起来,原来,他的不二丞相真的可以这麽可爱啊。不二看著迹部的笑,加重力道,直到看家迹部蹙眉,才放开,然後一脸警告的说道:“小景,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敢捏我,我就咬你。”说完,转身,不去看迹部笑得快要岔气的脸。

      迹部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齿印,呆呆的,然後,笑著,很张扬,有点诡异,不二丞相,为了你这句话,我会考虑多多捏你几回呢。

      整个一幕,不二都是那麽随意而为著。冰帝的人都已经习惯帝王与丞相的玩笑了,倒是,刚来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橘桔平看著像个孩子一样逗弄著不二的灰发少年,不惊想道,那,真的是自恋傲慢的冰帝帝王吗?

      随著东西两国使臣的到来,所有的外臣都已经到位,明天,是迹部的生辰,所以,这一天,也是最忙的一天。即使是如此,但,不二依旧会腾出时间帮迹部熬药。在端著药往议事厅走去的时候,不二再一次在半路被挡了。

      不二把药递给凤,笑著吩咐道:“凤,你先过去吧,我跟桔平说几句话。”说完,就缓慢的朝前方的人走去。

      印象中的他,就是如此镇定的表情,不是手冢的冷漠,而是他特有的沈稳。好像是,只要是他要完成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一样,况且事实也证明,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当初的少年,已经成为东帝的新任国君了,不得不说一句恭喜。

      不二站在桔平身边时,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了,桔平。”

      橘桔平表情一样沈稳,只是嘴角的笑出卖了他的心情,高兴的。是的,再见不二,这样的兴奋是他难以压抑的。九年的就发誓,一定要找到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隔就是9年。

      当初,听到冰帝公布的通告时,他只有欣慰,欣慰著不二周助一直都生活很好。8年在中帝,虽然是太子伴读,但是,听说中帝太子对他不错。尔後,在冰帝当丞相,算是子承父业了吧,虽然是在不同的国家。但是,只要他活得很好就行。

      9年前的那场灭门之灾,他亲眼目睹但是却无力挽救。自从父亲跟随著不二丞相一家死在牢中,看著不二被押出牢房,听著观月刃嗜血的宣判“把不二丞相最得意的儿子放在买卖台,我要不二一家一世都逃脱不了奴隶的身份”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推翻这个黑暗的政府,一定要为不二一家洗清冤屈。这样的决心,成了他最大的动力。12岁就开始周旋所有的事,直到半年前,终於达成夙愿了。而他登上帝位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接不二周助回去。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站在了这片土地上。

      “周助,一直可好?”虽然一直都知道他生活的很好,但是,他更想听到他的回答。

      不二与桔平并肩站在流水亭里,低头,看著水中游走的鱼,习惯性的微笑,点头:“很好,不用担心我。”

      桔平看著不二温柔的笑脸,确定那是实话之後,淡然道:“周助,可记得我们当初的承诺。”

      承诺著,只要我当了帝王,一定会为不二家洗清耻辱,然後,一定会接你回去当丞相。这样的誓言,当初他没有想过会成真。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做到了,那麽,就没有理由不让它实现。“周助,回去,好吗?”这话,轻柔的。

      桔平其实不是一个可以用轻柔来形容的人,但是,面对著不二时,桔平的话就是轻柔的,有著淡淡的请求。

      周助,回去,好吗?一直都知道自己找不到归宿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生活著。直到听著这句话,才知道,其实,自己一直都在奢望著能回去,回到那个生他的地方,那个盛载著他所有欢喜与痛苦的地方。那,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

      但是,现在,一切都觉得没有意义了,虽然,从12岁开始,就一直希望能再回去。但是,真正听到这句话时,不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因为,他无法面对那麽多的悲伤。那些熟悉的,那些记忆,他一辈子都不会去回想。

      不二低柔的微笑著,转身,边走边道:“桔平,好好玩这三天吧。”话完,人影消失。他会武功?这是桔平目瞪口呆的原因。

      身後,走来一个纤细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後,看著目瞪口呆的桔平,女子轻笑道:“皇兄,周助哥哥变了很多呢。”

      “杏,你说,我们该不该坚持当年的约定?”桔平看著自己的妹妹,问道。

      橘杏微笑,甜美的脸庞给人一种柔性的美,“不知道,周助哥哥的事,还是让周助哥哥自己决定吧。”这是,她的话,虽然,这不是最有利於她的决定,但是,她希望,看见周助哥哥快乐。

      橘杏永远都记得12岁的周助哥哥的表情,害怕的,惊慌的,绝望的。不过,幸好,周助哥哥变得坚强了呢,没有了惊慌,只有微笑。如果,回去是痛苦,她宁愿他不回去。

      “可是,他与你的婚事……?”桔平吞吐著,只有面对著自己的妹妹时,桔平才会表现得像个正常的人一样,有担忧,有情绪。

      “哥,或许,周助哥哥已经忘记这回事了呢。”杏笑著说道。再说,她一直都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啊。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把这一切都变成周助的束缚。如果,真的遗忘过去的一切,那麽,就让过去都沈淀吧。

      桔平看著杏的笑,沈默著,或许很多事,真的不可能按之前预定的路线走吧。因为,世事无常。

      不二告别了桔平,匆匆的行走在冰帝的皇宫,步伐快的有点仓促。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如此仓惶失措的啊。笑,悲凉的。

      回去吗?那里是故乡,那里有父母的坟墓,有姐弟的归宿,那里,有不二周助的一切,但是,他真的不敢回去。怕看见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怕自己会崩溃在沈淀过去悲伤的边缘。

      不回去吗?不回去的话,就是彻底断绝了所有的过往,没有父母,没有姐弟,自己,孤身一人。一个不二周助就是不二一家,这样的凄凉,他不想看见的啊。那要怎麽办呢?不知道啊,原来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啊。

      笑,讽刺的。

      不二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撞上了一个人,才从悲伤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低低的,压抑的,“对不起。”话完,绕过对面的人,抬脚,离开,但是,却没有成功。

      回首,抬头,看见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如果,自己能像手冢一样冷漠的话,就不会这麽难受吧,这是不二看见手冢时的第一个想法。看著无语的不二,手冢蹙眉,刚刚,那声音,有著压抑的哭泣。哭了吗?但是,他的眼睛是闭著的,看不见泪水。

      “在想什麽?”要不是自己挡去了他的路,他又得撞上石柱了。

      不二收回思绪,微笑,摇头,温软如玉的声音:“没有,我该回去看小景了。”说完,挣扎著,要把手从手冢的手里解脱,可,依旧没有成功。抬头,困惑的看著不松手的手冢,“有什麽事吗?”

      手冢拉著不二就走,沈稳的步伐,毅然坚定的背影,不二更加不解,“手冢。”不二呼唤著,手冢依旧没有回头,直到把不二拉进自己的住处,关门,把三个好奇宝宝关在了门外。

      不二看著光线不强的房子,抬头,看著依旧一脸冷漠的手冢,“什麽意思?”

      手冢放开不二的手,转身,“想哭的话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哭泣就行,没有必要隐藏。就当我不在。”淡淡的,冷冷的,就像是手冢的人一样,没有温度,但是,却让不二感动得低下头。

      明明什麽都没有表现出来啊,为什麽,你能看见我的内心呢。是的,他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哭泣,但是,他却找不到。他不敢在小景面前哭,他怕会牵连桔平。他找不到可以大声哭泣的地方,只因为他是不二周助,不能哭,不能脆弱。可是,真的很想哭啊。

      不二闭著眼,抱紧著自己的身体,缓慢的蹲在了地上。不去想,不去看,就这麽让自己放任一次也好,只要这麽一次就好。从来就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哭泣过,因为答应了母亲要微笑,要坚强。但是,桔平的到来还是让自己应接不暇唯有逃避。不能想著回东帝,不能去想。回去了,就只有悲伤,可是不回去,只有痛苦。注定一生都得不到解脱吗?不二悲伤的想著,压抑不住的泪水就这麽肆意的在脸上流淌著。尽量不去出声,可是伤痛放任流淌著的时候,再多的理智也压不住。

      寂静的房间,只有不二压抑的痛苦的哭泣声,手冢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热闹的世界,心中一片压抑。耳边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那脆弱的哭泣声,他无法转身,他无法看著那瘦弱的人把自己抱成一团会是什麽样的景象,他更加无法忽略迹部的那一句:“手冢,我警告你,不准打不二丞相的主意。”一转身的话,他就什麽都答应不了。所以,就这麽安静的站在窗边,安静得陪伴著他就好。

      不知道,有多久了,总之,当他回神的时候,空气里没有了哭泣声,只有低低的呼吸声,像是冬眠的动物发出的声音。手冢惊讶的转过身,看见的就是紧紧抱著自己的少年,低垂著头,看不见他的脸,长长的栗色头发垂在了地板上,就像是他的外衣一样,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睡著了?这是手冢的第一个想法,缓慢的蹲下身体,手一碰上不二的肩,他就这麽直直的倒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头,看著他眼角未干的泪水,手冢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心痛。伸手想要为他擦试,但是却收了回来。轻轻地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没有更多的停留,起身,打开门,“菊丸。”

      红发少年像猫一样准确无误的单膝跪在手冢面前,“是,国君,有何吩咐。”

      手冢看著菊丸红色的脑袋,淡淡的吩咐道:“通知冰帝帝王来接不二丞相。”

      听到是有关不二的事,菊丸赶紧问道:“不二怎麽了?”

      看著满脸担忧的菊丸,手冢叹气,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这个家夥,什麽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了,在大石拉著菊丸的衣服示意菊丸不要多问时,手冢淡然地说道:“睡著了。”怕冰帝会闹翻天,所以,还是赶紧通知冰帝吧。

      睡著了?菊丸一脸诧异,难道国君刚才只是在哄不二睡觉?一想到这可能,菊丸越发困惑。看著依旧没有动身的菊丸,手冢冷声道:“怎麽?想要绕皇宫飞行吗?”真是的,就是不能松懈啊。

      听到这话的菊丸,二话不说就跑开了,虽然很喜欢飞行,但是,不喜欢罚的。

      手冢一直都知道迹部很在意不二,但是,他没有想到迹部的动作竟然如此的快。在他觉得菊丸刚到冰帝议事厅时,门被无预期的推开,力道之大,让手冢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

      抬头,看著迹部张扬的俊脸,动作依旧那麽优雅著,但是,眼神中的混乱却还是落入手冢冰冷的眼神中,看样子,还真是找到迹部的伤处了。

      迹部看著坐在窗边的手冢,黝黑的眼神有著压抑不住的慌乱,听著青春国菊丸说:“国君让我通知你一声,不二丞相在我们国君那睡著了,不知道要不要去接?”时,甚至是,他还没有等菊丸把话说完就已经出了议事厅,一路他都在想,为什麽跟桔平在叙旧的不二丞相会在手冢这里睡著呢?但是,看著手冢冷静的表情,迹部惊慌的心才落定。

      转身,看著拥被而睡的少年,迹部迈开步伐,走到床边。低头,看著不二眼角的泪,迹部的眼深邃到可怕。弯腰,轻轻地抱起不二,肆意张扬的笑脸,看著手冢,眼神中是无声的谢谢。

      手冢看著迹部的笑脸,低头,淡然道:“不用谢。不过,他心事很重。”

      你要好好开导他,这句话在迹部冷冷的注视中吞掉了。还真是的,迹部,你打算一个人解决不二所有的事吗?

      迹部走过大石打开的门,屋外的阳光让迹部怀里的少年不适的转了一个身,整张脸都深埋在迹部的胸膛,不时地还发出抱怨的声音。迹部看著孩子气的不二,低低的笑著,只要看著不二丞相,他什麽烦恼都消失了。迹部无奈的摇头,这才放开步伐,飞速朝帝王寝宫的方向走去。刚出门的迹部正好遇上回来的菊丸,只见菊丸一脸O型的表情看的迹部心情不错。身後是菊丸难以置信的声音,“那个,大石,冰帝帝王,到底是个怎麽样的人啊?”他竟然能飞过素有青春国第一速度的自己,这,说明,那帝王,很厉害吧。菊丸想著。

      有热闹的一角,就会有清静的一处。东苑是立海国暂时的居所。这里清静,主要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幸村精市。他喜欢静。

      幸村精市单手支著太阳穴,紫色的眼淡淡的注视著眼前的少年,声音低柔的近乎自语:“你是说,东帝现任国君橘桔平是东帝前四王爷的後裔?”

      胡狼低头,点头,继续道:“四王爷一直都与不二家得关系很好,听说,当初在不二一家遇难时,只有他出面保不二清风一家,但是,因为这,所以被牵连入狱。直到冤死牢中也没有後退半步。因为四王爷屈死牢中这件事,让橘桔平在决定反国时得到不少人的支持。橘桔平半年前把前东帝观月家族的余党扫除,然後被拥戴为新的国君。在他的带领下,现在的东帝已经不是之前的东帝了。而且,……”胡狼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家太子美丽的脸。

      幸村精市微笑著,紫色的眼目不转睛的看著胡狼,轻启嘴唇,“怎麽?有什麽可以不说的吗?”

      胡狼被太子一个直视,立马低头,说道:“而且,听说,橘桔平的妹妹与不二周助是指腹为婚的。”这话,换来一室的寂静。指腹为婚?那麽,橘桔平这次的目的,在於周助了。幸村精市美丽的眼睛满是精光的笑著,白皙的手指拉著胸前的发,缓慢的起身,低喃著,“不要跟过来。我要清静一下。”说完,就这麽淡淡的消失在他们的眼神中。

      “胡狼,你这话是真的吗?”仁王回神,看著光头的少年,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这话我能编出来吗?”胡狼自知没有那麽高的智商。

      “那,橘桔平此次的目的在於不二了?”柳莲二蹙眉,低喃著问道。胡狼点头,真田无声的叹气,看样子,自家太子的路,可不是很好走呢。本来一个迹部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可好,多了一个女人,而且,是青梅竹马的。真是,一点也不顺畅啊。

      一个个都是一脸难以轻松的表情,毕竟,想要他回去的,可不只是太子一个人呢。他们也有份,因为有份,所以,有份担忧。

      迹部将不二放在床上,直到现在,他才擦拭著不二干涸的泪水,他不去想不二怎麽会在手冢那哭泣,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与东帝有关。因为,凤说,不二遇见橘桔平,只是,他忽略了橘桔平对不二的影响,才没有及时赶过去听听他们的事,他一直都在等不二亲口告诉他。他没有想到,没有等他开口,他却已经先哭泣了。

      不二丞相,是不是,很难忘记的回忆呢?迹部轻轻的抚摸著不二的脸,一脸心痛的看著睡的不踏实的不二,这是第一次看见睡梦中的不二如此紧蹙著眉头。

      迹部看著辗转反侧的不二,踢掉鞋子,坐在床上,将不安分的不二紧紧地抱在怀里,隐隐约约的,迹部听到不二的低语,那是低低的梦呓声,听不出他在叫唤什麽,但是迹部从不二痛苦忧伤的表情猜测著他在叫父母的名字以及还有欲太的名字。不二就像沈落在一个痛苦的深渊一样,不断地低语著,不断地挣扎著,止不住地泪肆意的往外宣泄著。迹部第一次看见如此放任悲伤的不二,所以,心痛难耐。想把他唤醒,但是却开不了口。迹部干脆直接一点,低头,就是吻,很轻很轻的,他只要唤醒不二丞相。但是嘴角尝到的苦涩的泪水是迹部发觉自己无法如此冷静的看著他悲伤,所以,加重吻的力道,就像是要把不二所有的空气吸收掉一样。

      缺乏空气的不二挣扎著睁开眼,迷蒙的双眼映入的是专属於迹部的张扬的脸,笑著,但是,不二却觉得这笑比哭还难受。小景,你看见什麽了吗?不二低垂著眼睫,握著迹部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迹部放任不二蹂躏自己的手,但是,却没有放任不二一个人悲伤,看不见他的眼神,那麽,他会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神。迹部轻轻的吻著不二满是泪水的脸,在不二抬头的瞬间,迹部笑著,温热的气息抵在不二的脸上,“不二丞相,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不二靠在迹部的怀里,读著迹部的唇语,很奇怪,自己能如此镇定地吸收著小景的呼吸。不二看著迹部眼角下的泪痣,更加有点困惑,为什麽,生有泪痣的人,从不哭泣呢?“小景,你哭过没有?”这话,低低的柔,淡淡的疑惑。

      迹部大大的手拍著不二的头,摇头,笑道:“没有,本帝王才不像不二丞相呢。动不动就哭。”不二伸手摸著迹部眼角下的泪痣,低喃道:“难道是因为你有泪痣的缘故吗?”迹部无声的笑著,就像是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世上哪有这样的理论啊。迹部看著不二困惑的表情,这样傻傻地不二,就像12岁的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想要问。

      “不二丞相,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懂而已。如果,哭泣能让不二丞相宣泄一切的伤痛的话,那麽。不二丞相,好好哭一场吧。”迹部目不转睛的看著依靠在自己的怀里的少年,一句一字的说道。

      不二,看著迹部深邃的眼,读著迹部的唇语,这样的无声,让不二的心莫名的伤痛,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突然想起的迹部的声音。其实,他一直都很怀念那嚣张张扬的声音。不二看著迹部高贵英俊的脸,担忧的说道:“小景,要是你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你会後悔吗?”

      後悔吗?笨蛋,怎麽可能後悔啊。迹部抱紧著不二,眉眼都是笑,坚定地表情,“不二丞相,你会後悔吗?一辈子陪著我这个没有声音的人,会後悔吗?”其实,这是他的担忧啊。即使得到不二一辈子留在冰帝的承诺,但是,他担心不二会後悔陪著没有声音的自己啊。

      迹部的担忧全都落入不二的眼,笑,正常的,温柔的。手,修长的,纤细的,抱著迹部的後背,摇头,“不会,小景。”这是我的责任。是啊,他还有小景要照顾啊。怎麽可以脆弱啊。

      四个字,简单却坚定地让迹部放下所有的负担,低沈的笑,温热的气息吹在不二的颈侧,不二想这样一辈子都躺在迹部的怀里,这样,他就可以不去想任何的事了。

      幸村精市遇见橘桔平,很巧然。

      幸村精市只是出来散散心,而橘桔平,正巧也是散心。所以,当美丽的幸村太子看见稳重的橘桔平国君时,笑,在嘴角散开,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诡异异常。橘桔平看著幸村精市的笑,很自然的回应著,但是相对於幸村精市耀眼的美丽,橘桔平就变得沈稳多了,两个人,就这麽,面对面站著。

      直到橘桔平打破寂静,指指身边的石桌子,淡然地笑道:“坐吧。”

      幸村精市很领情的坐在了靠湖的椅子上。低垂著头,看著湖中的鱼儿。这样的幸村精市,让橘桔平想到不二,因为,刚才见到不二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只是,眼前的幸村太子,似乎比不二还要神秘。

      “周助这八年,谢谢你的照顾了。幸村太子。”橘桔平稳重的声音让幸村精市收回直视湖水的眼,这话,很别扭,什麽叫谢谢呢?说的周助好像就是他们家的一样。不过,说实话,周助本来就是东帝的人。

      幸村精市抬著眼,直视表情沈著的橘桔平,淡柔地笑道:“照顾周助是我的责任。何来一谢之说。”橘桔平显然没有想到,幸村太子的回答竟然是如此直接,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主仆,虽然周助天生就是一个非凡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主仆的关系。

      但是,“我一直都把周助当成是自己的弟弟。周助,从小就是一个脆弱的孩子。在那场变故之後,我一直都担心他会活不下去。直到一年前,我才知道,这八年,你一直都在他身边,这让我很欣慰。”橘桔平眼中的周助是12岁的孩子。

      12岁的孩子害怕死亡,更确切的说,12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死亡,但是,他就这麽面对了死亡,而且,看见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死亡。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担心周助会崩溃。所以,在牢中的时候,他一直都跟周助说:“周助,等著我,我一定会当上帝王,然後为你一家平冤。一定要等著我。”其实,这话,更多的是鼓励不二或下去的虚伪的话。但是,他却没有放弃,父亲死後,他被释放,用观月刃的话就是没有了羽翼的幼鸟怎麽也飞不高。事实证明,他是可以飞高的,只要有决心。而这决心,一半来自周助,一半来自冤死的父亲。

      幸村精市第一次听到关於周助的事,而且是小时候的事。那个,被周助隐藏了9年的事。一直都不知道,他是脆弱的,天生的脆弱的。但是,眼前人的话,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麽的粗心。橘桔平,深为大哥的话,是一个称职的。

      “很抱歉,跟你说了一些过去的事呢。”橘桔平木讷的笑了笑,只是,他想让眼前的人知道,周助,其实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

      “小时候的周助应该很可爱吧。”幸村精市淡淡的笑著,问道。

      橘桔平点头,“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一出生就认识周助了,在欲太还没有出世的时候,我们两个天天在一起。但是,当欲太与出生之後,周助就天天围绕著欲太了。他很爱欲太,那个时候,周助简直就像是要疯了。看著欲太被拉出去的时候,我真的害怕周助会疯掉。幸好,什麽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回忆,就连自己回想起来时都这麽痛苦著,怎麽忍心再让周助去回想,橘桔平一脸压抑的想著。

      幸村精市表情似乎没有变,但是,那双紫色的眼眸中压抑的痛苦还是出卖了他的心事。如果,自己早知道周助的过去,在8年前,他就不会让周助一个人封闭所有的心事了。原来,这就是追悔莫及的痛苦。幸村精市白皙的手,紧握成拳的掩藏在衣袖中。

      “听说周助与你妹妹有婚约?”幸村精市收起思绪,温柔的问道。

      橘桔平看著幸村精市的脸,那是张比自己妹妹还要美丽的脸,但是,很可惜,他是男人。“我决定遵从周助的意思。不过,我看,他不回东帝的可能性很大。也好,如果,能忘记的话,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这就是回答吗?幸村精市第一次仔细打量著眼前的这位东帝国君。

      脸是朴实的脸,眉间的痣为他的朴实增添了一份沈稳以及信赖。他是一个人让人值得信赖的朋友,就如同他自己所说,他把周助当弟弟,那麽,有著他这样的哥哥,应该不是件坏事吧。幸村精市收回打量的眼神,微笑著,站起身,温柔的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麽多。”

      “没有什麽。”橘桔平笑著回应道,很莫名的看见他,就像把周助小时候的事告诉他,或许是因为陪伴著周助痛苦日子的人就是他吧。橘桔平看著幸村精市纤细的背影,但是,最难懂的是周助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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