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与猫》阿薛

4、第 4 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隔壁老板告诉我的。”
　　“你好点了？”
　　“舒服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既然已经没问题了，那就走吧。”
　　“嗯？”
　　“……”无法沟通。李存面无表情，朝后面的治疗室迈步。后面还有几只刚做完手术的猫，这会麻醉应该差不多过了，得去看看。
　　“哎你等一下，李存！”
　　“有事？”不耐烦。
　　“我叫赵棘。”期期艾艾。“是那个棘，不是那个佶，是……”
　　“我知道，荆棘的棘。我昨晚看到你身份证了。”
　　“啊？”
　　“房费我已经付了，看起来你精神也挺好，还有什么事吗？”
　　房费？夏童童的耳朵自动变成了八卦引擎，嘀嘀嘀的搜寻着信号。昨晚李存说自己睡得很晚，跟这事有关？
　　“我……”赵棘抓抓头发，显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惜字如金而且面冷如霜的女人，他有些不知所措。沉沉的睡了一觉之后，醒来惊诧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温暖的床上，床头遗留的一堆感冒药提醒他昨晚有人帮助过他。但无论怎么拼凑记忆，只剩下些片断。于是他干脆下床，到老板那里问了个清楚。
　　原来是隔壁宠物医院的医生。叫李存。
　　“小伙子你和李医生关系挺好吧？她那个人很难打交道哎。”赵棘忽然反应过来旅馆老板娘说这话的笑意。
　　正踌躇间，李存已经不见了身影。赵棘一低头，发现新大陆一样：“咦？大丑你怎么在这里？”埋头苦吃的阴阳脸猫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瞄了一声，迅速推行粮食光光政策。
　　“大丑？你的猫？”夏童童几乎要笑破肚皮，这名字起的好，起得妙！也唯有这只猫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不是，我捡的。我喂了它一片面包，它就一直跟着我。”或许是大丑狂吃的模样刺激到了赵棘，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忽然想起，赵棘赧然，尴尬的摸了摸肚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不饿才怪。
　　他想说什么，一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面包伸到眼前。
　　“这里有面包，我们的员工爱心早餐哦，给你。”夏童童笑说。
　　“你不用客气，我正好也有事想向你请教。”察觉到赵棘的迟疑，夏童童赶紧解释。
　　请教？赵棘狐疑的打量了夏童童一眼，她想问的，是跟自己有关，还是跟那个冷若冰箱的李存有关？
　　但这份怀疑在现实面前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赵棘接过面包，“谢谢。”

　　“夏姐，问你个问题。”刘彩意装作无意的看了几眼正在跟大丑玩拍爪子游戏的赵棘，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夏童童身上。
　　“什么？”夏童童看着屏幕上的账本，脑袋涨成三个大。数字从来都是她的天敌！天敌！
　　“李医生……”刘彩意顿了顿，“好像从来没见她笑过。”
　　“呃……呃？”夏童童抬眼，“你说小存啊，对啊，你能见到她才怪。难道你不知道她脸上没有笑细胞么？”
　　“……”这算标准答案么！
　　“夏姐，你不知道，我好几次都想改口叫她李姐，可是不知道怎的，一见到她我就觉得后背发寒，不由自主的就叫李医生。”刘彩意郁闷的摸了摸下巴，一开始接触到李存阴郁的眼光还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她，后来却发现这个有着不错技术的兽医对谁都一样。
　　“说到这个问题，我比你更郁闷。”夏童童没好气，“明明我才是这家医院的老板，可是大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都是小存存在感太强了，掩盖了我的光辉！”
　　刘彩意看天花板，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腹诽：明明是你这个老板太吊儿郎当了好不好。
　　夏童童蹙眉，望向门口坐着的赵棘，她心里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但是抓不太住，就像一滴落入水中的浓墨，被水一冲，飘飘荡荡的就没了。方才赵棘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他说自己由于钱包被偷，又被人误伤，昏昏沉沉就躺在了小区门口，但怎么碰上李存的，李存又怎么把他弄到旅馆，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听起来非常正常，情节也非常合理。
　　但总觉得哪里漏了点什么。
　　“老板……”终于跟猫玩够了的赵棘缓缓起身，面向夏童童，“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很缺人？”
　　“啊？”突然跟他打了个照面，夏童童有些狼狈的收回目光。
　　“你这人手不够。”赵棘指指隔断，里面正传出催促声，还有间或几声抱怨。
　　“是很缺人，不过……”他想干嘛？
　　“虽然我不是专业出身，也没相关经验，但是我从小就讨动物喜欢，我也很喜欢小动物，也非常有耐心，不知道我能不能应聘你这里的职位。”赵棘走到接待台前，忽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还有左颊的酒窝，“麻烦了。”
　　“哦……当然没问题，不客气。”被他的笑容一耀，夏童童眼前一晕，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就答应了被李存称作“丧权辱院不平等条约。”
　　实在不怪我啊。夏童童墙角画圈圈，谁叫小存你从来不笑，身边埋伏着20个低气压，突然来了个不吝笑容的帅哥，谁还能抵挡住。

　　临下班时，夏童童宣布了录用赵棘的消息。童心除了一个已婚的男员工，其余都是女孩，而且大多未婚，听了老板宣布的消息，几个女孩凑在一边小声说着什么，然后又一起笑起来。李存始终没什么表情，她双手插在口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赵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空空的墙，什么也没有。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就像天生不会笑。
　　“赵棘，你这两天先在仓库凑合一下，那里面有张单人床。这一片都是居民区，房子应该不难找。”夏童童说。
　　“没事。”赵棘轻松说。仓库也比流落街头强，在新的银行卡办好之前，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行了。
　　“好，那就先这样吧。”夏童童拍拍手，“明天是周末，大家按照值班表上班。”她又跟值班的人交代了几句，去休息室换衣服时，发现李存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人……来路不明。”沉默一会，李存说。
　　“我知道。”夏童童说。
　　“那你还留他？”李存不明白。
　　“你昨晚不也救了他？”夏童童有些无所谓，“当时就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都不怕，我这里一大帮人，怕什么？这段时间正好也缺人，再说他也有身份证，我都上网查了，放心。”
　　李存再度沉默。她昨晚也留了个心眼，偷偷记下了赵棘的身份证号，回家上网一查，果然有这个人，而且跟身份证上的地址一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医院也没什么让人惦记的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夏童童换好衣服，“我先走了，今天婆婆大人生日，还要去拿蛋糕呐。”
　　“嗯。”李存点头，“bye。”
　　其他的同事先后进来换衣服，因为是周末，大家语气里不觉就带了轻松，谈论的也都是吃什么去哪儿玩的话题，李存依然坐在那里，光影人影在她身上交错了几个来回，慢慢的归于平静。
　　“晚上不吃饭吗？”低沉的男声突然的打断了李存的幻游，她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门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是赵棘。他一脸微笑，抱着两臂，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存。
　　“哦……这就回去。”疲惫的声音里透出无限寂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想到哪里了？
　　“你一个人住？”赵棘对她抱有十分的好奇。
　　“嗯。”低低的回应。
　　“自己做饭？”
　　“有时候吧。”李存从储物柜里拿了包，不想在做饭这个问题上继续与赵棘进行问答对话。
　　“我还没感谢你昨晚救了我。”
　　“不客气。”
　　“……”发现门口的人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李存的音调霎时又冰冷了起来。“麻烦让一下。”
　　“你从来都对人这样吗？”
　　又来了……头有些疼……这样？这样是哪样？要怎样？笑吗？为什么？李存大手一挥，将赵棘推到一边，不是不让路吗？那她为自己推一条路出来总可以吧！
　　赵棘目瞪口呆的望着李存的后背，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方才被李存碰过的手肘处，凉凉的，嘴角扯开一条弧线，凉凉的就对了，怎么可能有温度。

作者有话说

　　阴阳脸的猫是真实存在的，在我家楼下，勾引未果= =但已经很熟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