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往事（停更）》Alatariel

48、第四章 血的代价

　　尖锐的牙齿切入腕动脉，大量鲜血迅即涌入口中，鲜血……深蓝色的鲜血！
　　自卫的本能终究盖过了母性，我条件反射地要将偷袭我的家伙甩出去……她却先一步松了口，闪身至房间的另一头，蜷缩着，不可自已地干呕……
　　手腕上的伤口在下一刻愈合如初，但心中的震惊却久久不能散去：雅拉蒂娅，我唯一的女儿，我冒着违背誓言的风险生下的女儿，试图饮取我的血液？！
　　我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不知用何种面貌去面对她才是恰当的。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我平静地开口问道。

　　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敢看我，只是紧咬着唇，侧着身子继续努力将小小的自己缩往角落里……
　　一岁的雅拉蒂娅，模样如同一个五、六岁的人类孩童，外表唯一特殊的地方，除了她的发色和眸色，便是那两颗略长且尖利的犬齿……
　　而当那对利齿嵌入我的手腕霎那，她脸上的表情……那表情我是见过的。在与起他神祗相比短暂的生活经历中，我不止一次遇见过有着类似表情的神祗。他们都有着统一的称呼——血神。
　　“你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
　　大约猜到了原委，我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直窜全身……

　　由于一些族内的事务，我将她独自留在了赫席亚大陆近一个月。
　　诞生日对神族没有庆祝意义，但是某些周期却是至关重要的。她的周岁就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中，是大部分神族灵魂完全成熟的时期。异变，显然是那时发生的……不该离开的，可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关注，我并没有太多选择。
　　听见了我的问话，她本能地轻轻点头，又猛然摇头，然后深吸了口气，想了想，再次点头。
　　“那条人鱼是你的作品？”声音依然平板。我在临近小岛的礁石上见到了尸体，其族人的哭叫声让人心烦，想不注意都难。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它的血……淡而无味，难以果腹是吧。”我放低了声音，语气也比适才柔和不少。
　　闻言，她抬头看向我。可能是由于我轻而易举地说中了她的想法，亦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就适才发生的片断而愤怒不安，雅拉蒂娅的眼中透露着明显意外。

　　我走过去，将她楼入怀中，平静地说：“别担心，没事的。”
　　震惊早已过去，已推测出一切前因后果的我该伤心绝望的，可是心中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我太清楚雅拉蒂娅的感受了。人鱼的血液如同独角兽的，过于纯净，虚幻得如同空气；神族的血液则由于带有强大的力量，如硝酸般难以下咽；只有那种红色的血液是适合我们食用的……人类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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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古时期，以刻戎奥斯、阿楠刻和法涅斯•厄洛斯为首的神祗们离开神界，部分原因便是与那里的族人在吃的问题上谈不拢。他们选择移居地球，也是因为这里的魔族对他们而言，是理想的食物——他们的鲜血里充满着强烈的野性与情感！
　　所谓“魔族”其实是地球真正的原住民，是一群有着激烈的情感、冲动好战的生物；其性格以及血液的品质与人类的相似。不过，他们以彼此为食，信奉本能与混乱，对文明与秩序毫无兴趣甚至极为排斥，因此始终处于原始的生活状态中，几千年不曾改变过。
　　我们的祖先来到地球后，轻易地获得了他们的狂热膜拜，并让他们相信成为“神祗的祭品”是最终的荣耀。而当以奥林匹斯为首的新一代神祗放弃食用鲜血的行为时，他们将此视为“背叛”。从那以后，我们不但不再被魔族所尊重，更受到了强烈的仇视，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神族中。

　　父神在白银时代末期发动大洪水并对“魔族”进行大清洗，表面上是由于不堪其扰，其实更主要的目的便是消灭盖娅的“信徒”兼“食品来源”。这就是为什么各地向来蔑视奥林匹斯的神族并没有出声反对——早已完成新旧交替的他们同样厌恶食用魔族的血液；其中，大部分新生的神祗，尤其是位于东方的几支神族，甚至渴望重返神界。
　　即使对鲜血的喜好依然存在于部分神祗体内，奥林匹斯一族已将这种习惯从天性中剔除，不再需要以此为生。因此，当盖娅的那些嗜血的孩子们转而以人类为食时，奥林匹斯自然有了将他们除去的理由。

　　万万没有想到，几万年之后，这种习性居然再次出现在我的女儿身上！
　　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我和阿瑞斯的神性中都带有太多野性与杀戮——我来自一支嗜血的地系神祗，而阿瑞斯则是奥林匹斯神族中极少数依旧饮用鲜血的神祗，与冲突、暴力更是密不可分。我们的结合所产生的孩子，的确有可能带有最原始的神性。

　　我向斯堤克斯河发誓将保持单身，我做到了。虽然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立下誓言的女孩，但严格来说，我所做的也并未违背当初的誓言……只是处女神的含义随时代的进程而改变了。
　　我对冥河的誓言因时间之河的影响而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忒弥斯的预言正在应验，厄尔庇斯的警告亦在耳边回荡。当时的我无法不将所发生的一切视为代价，自己挑战时代与命运的代价！
　　雅拉蒂娅，我的骨血，我的宝贝，我的……我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