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香》云过倚兰亭

23、觊觎

　　信虽然送出去了，但安润柯的处境并未立刻改善。他就像在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来的审判，度日如年。

　　罗恣似乎将对“不可控”现象的调查重点转向了外部。他加大了对林未央实验室的资源投入，催促她尽快解析续命香的奥秘，尤其是那种未知的能量签名。

　　这天下午，安润柯被允许在花园里透气，然是在保镖的密切监视下。他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心思早已飞到了西山的忘忧胡同。

　　突然，一个清冷而带着一丝狂热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安先生，好兴致。”

　　安润柯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林未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她依旧穿着白色的科研制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正用一种看待稀有标本般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林博士。”安润柯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握紧了轮椅的扶手。他对这个疯狂的女科学家没有丝毫好感。

　　“看来安先生恢复得不错。”林未央走近几步，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他，鼻子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仔细分辨他身上的气味，“罗总提供的资源果然是最好的。不过，似乎依旧无法完全弥补那种‘本质性’的亏空。”

　　安润柯脸色微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林未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安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制作的那种香，其活性能量远超现代科学理解范畴。而每一次制作，都会导致你生命体征出现规律性的、无法用常规医学解释的衰减。这很有趣，不是吗？”

　　安润柯的心沉了下去。林未央果然一直在研究他！

　　“这只是我身体旧疾而已。”安润柯强自镇定。

　　“旧疾？”林未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什么样的旧疾会和特定行为产生如此精准的关联？安先生，我是科学家，我相信数据和逻辑。而你，就是那个最关键、最迷人的变量。”

　　她的目光变得越发炽热和贪婪：“告诉我，安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那种能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是你的血液？你的基因？还是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生物场？”

　　安润柯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她拖进实验室解剖研究。

　　“林博士，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安润柯转动轮椅，想离开这里，“我只是个普通的制香师。”

　　“普通？”林未央挡住他的去路，声音压低，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普通的制香师可不会让能量探测器爆表，不会引发物理层面的异常冲击，更不会让罗总如此……紧张和着迷。”

　　她俯下身，靠近安润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安先生，罗恣只想得到香，延续他的生命。但我和他不一样。我追求的是真理，是奥秘！告诉我秘密，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帮你摆脱他的控制，甚至可以帮你找到减轻甚至消除副作用的方法！想想看，自由，以及……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语气充满了诱惑，但安润柯却只看到了更深的陷阱。林未央比罗恣更可怕，她的疯狂源于对未知的探求欲，这种欲望毫无底线！

　　“我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告诉你。”安润柯冷声拒绝，“请你让开。”

　　林未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失望和威胁：“真遗憾。安先生，你或许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罗恣能给你的保护是有限的。而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她直起身，推了推眼镜：“或许，当你下次‘旧疾复发’，需要更‘深入’的治疗时，我们会有机会……更‘坦诚’地交流。”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润柯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安润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林未央的话无疑是一个明确的威胁。她正在寻找机会，绕过罗恣，直接对他下手！

　　前有罗恣的强制掌控，后有林未央的疯狂觊觎，他的处境岌岌可危。

　　而那个渺茫的、寄托在师父身上的希望，何时才能到来？

　　晚上，罗恣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和林未央发生了争执。

　　“林未央今天来找过你？”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不悦。

　　安润柯心中一紧，点了点头：“她问了些奇怪的问题。”

　　“她说了什么？”罗恣的眼神锐利起来。

　　安润柯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或许能借罗恣的手暂时压制林未央：“她问我香的能量来源，还想和我‘合作’，说能帮我摆脱你，消除副作用。”

　　罗恣闻言，眼中瞬间布满寒霜，冷笑一声：“哼，不知死活。她以为她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我？”

　　他看向安润柯，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离她远点。她是个疯子，为了她的研究，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的价值，仅限于为我制香。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你，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保护，但安润柯听出的只有更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在罗恣眼里，依旧是一件珍贵的、不容他人染指的所有物。

　　“我知道了。”安润柯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

　　罗恣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师父那边……有点消息了。”

　　安润柯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停止呼吸！他强行控制住自己，才没有猛地抬头。

　　罗恣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缓缓说道：“我的人查到，他确实住在西山忘忧胡同，但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接触。怎么？你想找他？”

　　安润柯的心沉了下去。罗恣果然还在查师父！他必须打消罗恣的疑虑！

　　“没有……”安润柯故作黯然，“只是上次老先生提起，有点担心他老人家。既然他安好，我就放心了。师父不喜欢被人打扰，罗总也不必再费心了。”

　　罗恣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淡淡道：“最好如此。安心养你的身体，别想太多。”

　　他又待了一会儿，主要是处理一些公务，期间似乎接了个电话，语气变得有些烦躁，似乎是集团业务上遇到了麻烦。

　　安润柯安静地待在一边，心中却波澜起伏。罗恣的人已经查到了忘忧胡同！师父的处境可能也不安全！他的信，还能顺利送到吗？会不会反而给师父带来危险？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