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北境烽火·京城风云 ...
-
夜色如墨,驿站庭院中的海棠在月下摇曳生姿。林修远慌乱地跑出房门,月白寝衣在夜风中飘拂,墨发如瀑披散在肩头,衬得他惊惶的容颜越发楚楚动人。他停在院中那株盛开的海棠树下,微微喘息着,如玉的面庞染着薄红,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写满了无措与羞恼。
"修远?"
温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林修远猛地转身,见苏沐辰披着外衫站在廊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辉,整个人宛如谪仙临世。
"苏兄..."林修远下意识地攥紧衣襟,唇瓣轻颤,"我..."
苏沐辰缓步走近,在离他三步远处停下,目光温和:"可是做了噩梦?"
林修远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如何能说出口,方才顾昭竟闯入房中,对他...
"没、没什么。"他偏过头,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
苏沐辰静静注视他片刻,终是没有追问。"既不愿说,我便不问。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一方净土,不容他人踏足。"他轻声说着,解下自己的外衫为林修远披上,"夜凉露重,莫要着凉。"
林修远感受着衣衫上残留的体温和淡淡的药香,心头一暖。他偷偷望了眼自己房间的方向,支支吾吾道:"我...我还不想回去..."
"若是不嫌弃,"苏沐辰眸光温柔,"可要来我房中暂歇?"
客房内烛火昏黄,苏沐辰细心地将床榻整理妥当。林修远站在窗边,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身上,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墨发如绸缎般垂落,每一处轮廓都美得惊心动魄。
"睡吧。"苏沐辰为他掖好被角,自己则在榻外侧和衣而卧。
夜深人静,唯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苏沐辰侧卧着,凝视身旁少年安静的睡颜。林修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一缕墨发擦过苏沐辰的指尖,带来细微的痒意。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痴。"苏沐辰在心底轻叹,终是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少年轻轻拥入怀中。林修远在睡梦中似是寻到了温暖所在,无意识地往他怀中蹭了蹭。
这一夜,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翌日清晨,顾昭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林修远枕在苏沐辰臂弯中,墨发与苏沐辰的银白衣袖交织在一起,两人相拥而眠,姿态亲密无间。
"你们!"顾昭目眦欲裂,一把将林修远从榻上拽起。
林修远惊醒,见顾昭满面怒容,顿时羞愤交加:"顾公子这是何意?"
"何意?"顾昭冷笑,猛地将林修远拉入怀中,当着苏沐辰的面狠狠吻上他的唇。
"放开!"林修远奋力挣扎,眼角沁出屈辱的泪珠。
苏沐辰立即上前,一把将顾昭推开,将林修远护在身后:"顾公子请自重!"
"自重?"顾昭讥讽地勾起唇角,"苏神医这是要以什么身份来过问?医者?还是...别有用心?"
苏沐辰面色平静,眸光却冷了下来:"修远不愿,便不该强求。"
"呵..."顾昭突然出手,一拳击在苏沐辰腹部,"区区一个医者,也配与我争?"
苏沐辰闷哼一声,却仍稳稳护在林修远身前。
"顾昭!"林修远扶住苏沐辰,怒视顾昭,"你太过分了!苏兄一路悉心照料我的伤势,你怎可如此对他!"
顾昭阴沉着脸:"悉心照料?照料到同榻而眠?"
"与你何干!"林修远气得浑身发抖,"我敬你一路护送之情,但请你记住,我林修远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他扶起苏沐辰,头也不回地离去。晨光中,两人相携的身影刺痛了顾昭的眼。
"修远..."苏沐辰轻声唤道。
林修远停下脚步,这才发现苏沐辰唇角渗出血丝。他急忙取出帕子为他擦拭,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苏兄,都是因为我..."
苏沐辰握住他的手,眸光温柔似水:"不必道歉。真心待一人,便该护他周全,不计得失。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于你。"
林修远望着他清澈的眼眸,心头涌起难言的感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苏沐辰在身边,便是最大的安心。
接下来的路程,林修远再未与顾昭说过一句话。每每顾昭想要靠近,苏沐辰总会适时出现,温言细语地将人护在身后。
"修远,该换药了。"
"修远,我新配了安神香。"
"修远,前面风景甚好,可要一同观赏?"
苏沐辰的体贴入微,与顾昭的阴沉怒视形成鲜明对比。车队行至一处山涧时,溪水潺潺,野花遍野。林修远坐在溪边石上,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他俯身掬水,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苏沐辰坐在他身旁,细心为他梳理被风吹乱的长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兄待我这般好,"林修远忽然开口,"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苏沐辰轻笑:"何必言谢?见你安好,我便心安。"
不远处,顾昭一拳砸在树干上,惊起几只飞鸟。赵莽见状,无奈摇头:"年轻人啊..."
是夜,众人在一处山庄落脚。月华如水,林修远站在院中赏月,忽然一件外衫轻轻披在他肩上。
"苏兄?"他回头,见苏沐辰站在身后,眸光比月色还要温柔。
"可是又睡不着?"苏沐辰与他并肩而立,"我新配了安神茶,可要尝尝?"
林修远望着他清隽的侧脸,忽然问道:"苏兄为何待我这般好?"
苏沐辰静默片刻,轻声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我待你好,只因你是林修远。"
这话说得含蓄,林修远却只当是挚友之情,感动地握住他的手:"能得苏兄为友,是修远之幸。"
苏沐辰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终是将万千情愫化作一声轻叹。
而此时,顾昭站在暗处,看着月下相携的两人,眼中翻涌着滔天怒意。他握紧剑柄,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定要得到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
月光依旧温柔,却照不亮每个人心底深藏的秘密。前路漫漫,这段纠缠的情缘,才刚刚开始。
十日后,当雁门关巍峨的城楼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狂风卷着黄沙,在残阳的映照下,整座关城仿佛浴血而立。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严阵以待,飘扬的旌旗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赵莽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关防布置。
车队行至关下,守将李靖亲自出迎。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铠甲上布满刀痕,左臂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威北侯!林监军!"李靖声音沙哑却依然洪亮,"你们再晚来一日,雁门关恐怕就要守不住了。三日前狄戎夜袭,我们损失了八百将士。"
众人跟随李靖登上城楼,但见关外尸横遍野,残破的战旗在风中呜咽。林修远凝视着这片惨烈的战场,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城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议事厅内,沙盘上的形势令人心惊。代表狄戎的小旗已经逼近关内三处要地。
"新任狄戎统帅拓跋宏是个厉害角色。"李靖指着沙盘,"他不仅熟悉兵法,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对我们的布防了如指掌。"
顾昭突然拔剑指向沙盘上一处峡谷:"既然他们熟悉我们的布防,那就改变战术。从这里奇袭,切断他们的粮道。"
"不可。"苏沐辰温声反对,指尖轻点沙盘另一侧,"这里地势复杂,极易中伏。况且..."他看向林修远,"我军将士连日征战,需要休整。"
林修远凝神观察着沙盘,忽然眸光一闪:"李将军,你说拓跋宏熟悉我军布防?"
"正是。每次换防,他们总能及时调整进攻策略。"
"那就让他们继续'熟悉'。"林修远唇角微扬,"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他详细阐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明面上维持原有布防,暗地里却在三处要地设下重兵埋伏。
"妙啊!"赵莽拍案叫绝,"修远此计,可谓出奇制胜!"
就在北境紧锣密鼓地布置战术时,京城的金銮殿上,弘庆帝正反复品读着林修远的奏折。
"好!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帝激动得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林爱卿,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林文渊躬身道:"陛下过誉了,修远年少,还需历练。"
"年少?"皇帝朗声大笑,"这份见识,这份担当,满朝文武有几个及得上?"他转向冯保,"冯公公,你以为如何?"
冯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林公子确实...才华出众。"
"传朕旨意!"皇帝意气风发,"即日起,北境所需粮草军械优先供应,另调五万禁军即刻驰援。擢升林修远为北境行军参谋,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另赏赐苏沐辰黄金千两,赐'仁心圣手'匾额;顾昭晋升为骁骑将军;赵莽加封为镇北大将军!"
这道旨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威北侯府内,赵明轩正在演武场练剑。得知消息后,他豪迈一笑。
"太好了!我就知道修远一定行!"他对着天空大喊,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孙婉清提着裙摆匆匆跑来,手中挥舞着一封信:"明轩!修远哥哥来信了!信里还特意问起你呢!"
两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林修远在信中不仅详细描述了北境见闻,还画了一幅简易的布防图。最后写道:
"山河破碎,吾辈当以血肉筑长城。此间月色与金陵一般无二,只是再无人与我对弈品茶。待得凯旋之日,定与诸君醉卧秦淮河畔,看尽金陵春色。"
"这个修远..."赵明轩眼眶微红,"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对弈品茶..."
孙婉清轻轻握住他的手:"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相信他。"
而此时在北境,一场精心策划的战役即将打响。
深夜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林修远站在沙盘前,银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我认为应该趁夜突袭。"顾昭指着沙盘上的一处要道,"从这里直取敌军大营。"
苏沐辰微微摇头:"拓跋宏生性多疑,必会在此设伏。不如声东击西。"
林修远沉思良久,忽然将一面小旗插在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我们在这里决战。"
众人皆是一怔。李靖疑惑道:"这里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啊。"
"正因为无险可守,才会出人意料。"林修远唇角微扬,"而且...这里的地下暗河,可以好好利用。"
他详细解释了计划:利用地下暗河制造沼泽,引诱敌军进入陷阱。
"此计虽险,但值得一试。"赵莽赞许地点头。
是夜,月隐星稀。顾昭率领一支精锐悄然出关,执行诱敌任务。林修远和苏沐辰并肩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你在担心。"苏沐辰轻声说。
林修远望着远方的黑暗:"每次派将士出征,都像是在剜我的心。"
苏沐辰温柔地注视着他的侧脸:"为将者,最难的不是运筹帷幄,而是明知要牺牲,依然要做出抉择。"
就在苏沐辰话音落下的瞬间,顾昭已经率领三千铁骑如利剑般撕开狄戎的阵线。他玄色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银龙,所过之处敌军如割麦般倒下。
"杀!"顾昭怒吼着,一□□穿迎面冲来的狄戎百夫长。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反手又劈开一个敌兵的咽喉。
战场已陷入混战。箭矢如蝗虫般从四面八方射来,顾昭挥枪格挡,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他身边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每一声惨叫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将军!左翼顶不住了!"一个满脸是血的校尉嘶声喊道。
顾昭环顾四周,只见左侧阵线已被狄戎骑兵冲破。他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随我来!"
他如旋风般冲入敌阵,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突刺都精准地命中敌人要害,每一记横扫都能带走数条性命。但狄戎实在太多,仿佛永远杀不完。
"保护将军!"亲兵们在他周围结成圆阵,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来自暗处的冷箭。
顾昭看着又一个亲兵倒在血泊中,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手中的长枪却丝毫未停。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会让更多人丧命。
突然,一支响箭破空而来。顾昭猛地侧身,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他循着箭矢来向望去,只见一个狄戎神射手正站在高处搭箭。
"找死!"顾昭催动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射手。沿途试图阻拦的敌兵都被他一枪挑飞。
就在他即将冲到射手面前时,脚下突然一沉——战马被绊马索绊倒了!
顾昭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地,长枪顺势刺穿两个扑上来的敌兵。但就这么一耽搁,那个神射手已经再次拉满了弓。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亲兵扑上来用身体挡住了这一箭。
"小五!"顾昭目眦欲裂,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瞬间刺穿了那个射手的咽喉。
他扶起奄奄一息的亲兵,少年嘴角溢血,却还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将军...快走..."
顾昭咬牙放下少年的尸体,眼中燃起滔天怒火。他重新上马,长枪所指,所向披靡。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贵公子,而是真正浴血奋战的将军。
当终于杀出重围时,他带来的三千铁骑只剩不足千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战袍都被鲜血染透。
而此时在城楼上,林修远远远望见顾昭浴血归来的身影,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苏沐辰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他回来了。"
当顾昭率军返回时,每个人都带着伤,队伍也比出发时少了许多人。他的战袍已被鲜血浸透,左臂上的箭伤深可见骨,却仍强撑着挺直脊梁。
"我们中了埋伏。"顾昭脸色阴沉地汇报,目光却始终落在林修远身上,"拓跋宏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
林修远立即上前为他检查伤势,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心头一颤。这般惨烈的战况,可想而知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
顾昭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低声道:"那一箭...若是射向你..."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眼中的后怕与决绝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沐辰默默递上金疮药,看着二人之间涌动的暗流,眸光微黯。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的黎明,当第一缕曙光照亮雁门关时,所有人都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地平线上,狄戎大军如黑云压城,密密麻麻的骑兵队伍望不到尽头。战鼓声震天动地,连脚下的城墙都在微微颤动。
林修远一身银甲,手持长剑立于城楼最高处。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墨发在风中飞扬,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全军听令!"他的声音清越如剑鸣,传遍整个关城,"今日,我们要让狄戎人记住,大晟的每一寸土地,都需要用血来换!"
"誓死守卫雁门关!"数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九霄。
第一波箭雨如飞蝗般袭来。林修远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护住周身,将来袭的箭矢尽数斩落。他目光如炬,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局势:
"投石机,对准敌军左翼!"
"弩车准备,三轮连射!"
每一道命令都精准果断。突然,关城门开,赵莽一马当先,率领重骑兵如利剑般直插敌阵。这位老将宝刀未老,手中长刀所向披靡,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开城门!"林修远突然下令,在众将惊愕的目光中翻身上马,"亲卫队,随我出战!"
银甲白马如一道闪电冲入敌阵。林修远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而是化身战场上的修罗。鲜血染红了他的银甲,却更添几分英武。
"保护监军大人!"将士们见主帅亲自出战,士气大振。
与此同时,在关城内的伤兵营,苏沐辰已经连续救治了上百名伤员。他的月白长袍早已被鲜血染透,清隽的脸上写满疲惫,可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健。
"按住他!"苏沐辰对助手喊道,手中银针精准地刺入一名士兵的穴位止血。他的药箱已经见底,却依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医官们:
"重伤员优先!"
"金疮药不够了,用这个药方替代..."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每当有新的伤员送来,他总是第一个迎上去,亲自检查伤势。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庞在痛苦中呻吟,他的眼中满是痛惜。
战场上,顾昭率领的骑兵正在与狄戎主力殊死搏杀。他像一头发狂的雄狮,长枪所向,无人能挡。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手臂上的旧伤崩裂,可他依然死战不退。
"为了大晟!"顾昭嘶吼着,一□□穿敌将的咽喉。
突然,他瞥见林修远被数名狄戎勇士围攻,立即调转马头冲杀过去。长枪如龙,瞬间解了林修远之围。
"多谢!"林修远与他背靠而立,两人默契配合,在敌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战事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双方伤亡惨重。关城外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就在这危急时刻,林修远突然发现狄戎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个破绽:
"赵将军!左翼穿插!"
"顾昭,率骑兵直取中军!"
这两道命令如同神来之笔,顿时扭转了战局。赵莽的重骑兵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敌军软肋;顾昭的骑兵则直扑狄戎帅旗。
"拓跋宏!纳命来!"顾昭长枪直指敌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顾昭想也不想,再次用自己的身体为林修远挡下这一箭。
"顾昭!"林修远扶住他踉跄的身形,眼中满是复杂。
"这次...可不是苦肉计..."顾昭强笑着,鲜血从嘴角溢出。
此时,关城内的苏沐辰已经累得几乎站立不稳。当他看到顾昭被抬进来时,还是强打精神为他诊治:
"箭上有毒..."苏沐辰眉头紧锁,立即取出银针,"帮我按住他!"
他的手指因为过度劳累而在微微颤抖,却依然精准地施针逼毒。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顾昭的伤口上。
"苏神医...你先休息..."顾昭虚弱地说。
苏沐辰摇摇头:"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
夕阳西下时,战事终于结束。狄戎大军溃败而逃,雁门关守住了。
林修远站在城楼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银甲上的血迹在夕阳下格外刺目。这一战,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也让狄戎人见识到了大晟儿郎的血性。
苏沐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城楼,与林修远并肩而立。两人相视无言,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定。
这一战,让每个人都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林修远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点点星火。苏沐辰默默递上一碗热汤。
"还在想白天的战事?顾昭的伤势已经稳定了。"
林修远轻叹:"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战死的每一个将士,都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还有顾昭...他为我挡下那一箭时,眼中的决绝让我..."
苏沐辰望着他染血的侧脸,轻声道:"真正的慈悲,不是不见鲜血,而是在血与火中依然保持初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入关。传令兵高喊:"圣旨到!援军来了!"
圣旨不仅给予了林修远更大的权力,送来的五万援军更是雪中送炭。皇帝特意下旨褒奖了苏沐辰的仁心仁术、顾昭的英勇无畏和赵莽的统帅之才。
随行的还有赵明轩和孙婉清的来信:
"修远,京城桃花开了,我们替你留了一枝。等你回来,咱们醉仙楼不见不散!"
信末还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在比武,显然是赵明轩的杰作。
林修远捧着信,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然而众人都明白,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前的宁静。拓跋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朝中的明争暗斗也远未结束。
但此刻,站在北境的星空下,看着身边这些值得托付的同伴,林修远忽然觉得,再大的困难也不足为惧。
"乱世如炉,淬炼真金;烽火连天,方见真心。"他望着远方,轻声道,"我们一定会守住这片土地。"
苏沐辰静静站在他身侧,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前路或许艰险,但只要同心协力,终会迎来曙光。而这支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队伍,也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变得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