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之尽》晴笙悠

77、第 77 章

　　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的光线带着冬日特有的清透感，斜斜穿过客厅干净的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出一块块明亮的暖黄色格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是从角落里那棵一人多高的圣诞树散发出来的。树上已经缀了不少装饰，亮晶晶的彩球，小巧的姜饼人挂件，还有细碎的、模拟冰雪的银丝。

　　林溪言正蹲在圣诞树前，手里拿着一串小彩灯，有些苦恼地看着缠绕在一起的线路。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脸颊格外柔软。柏言对那串闪烁的小灯格外感兴趣，毛茸茸的爪子时不时就要扒拉一下，让本就混乱的线团更加雪上加霜。

　　“别闹，柏言。”林溪言轻声阻止，声音没什么力度，猫咪也只是歪头看他，琥珀色的圆眼睛里满是无辜。

　　“我来。”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亦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林溪言身边蹲下。他今天没扎头发，微卷的黑发柔软地披在肩上，只戴了一边耳朵上那个标志性的棕色皮绳耳坠。他接过那团乱麻似的彩灯，手指灵活地穿梭了几下，缠绕的死结就松开了。他整理着线路，指尖偶尔碰到林溪言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

　　“这边绕过去，接口在这里。”江亦柏一边说，一边将彩灯的一端递给林溪言，示意他挂到树梢的某个位置。他自己则拿着另一头，站起身，手臂伸向更高处。

　　林溪言踮起脚，努力去够那个枝杈。毛衣随着动作微微上提，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腰线。江亦柏的目光落在那片晃眼的白色上，眼神深了深，手上动作却没停，准确地将灯串的卡扣固定好。

　　“好了吗？”林溪言挂好自己的部分，转头问他。

　　“嗯。”江亦柏按下开关。

　　一瞬间，整棵圣诞树上的彩灯齐刷刷地亮了起来。暖白色的小灯珠连成一片温柔的光河，在墨绿的松针间明明灭灭，将那些挂着的装饰映照得璀璨生动。柏言“喵”地叫了一声，兴奋地绕着树基转起圈来，试图捕捉那些移动的光点。

　　“好看。”林溪言仰头看着，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点点星光，不自觉地轻声赞叹。

　　江亦柏没看树，他在看林溪言。看着光晕落在那人柔软的睫毛上，在鼻梁侧投下浅浅的阴影，看着那微微张开的嘴唇和专注的神情。他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像被这灯光烤化了的黄油。

　　“嗯，好看。”他低声应和，也不知是在说树，还是在说人。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将林溪言揽到自己身边，两人肩并肩站着，看着他们的“作品”。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彩灯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和柏言玩闹时窸窣的声响。窗外的世界是寒冷的灰蓝色，而这一方天地里，却被温暖的光和彼此的气息填满。

　　“还缺个星星。”林溪言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树顶的位置空着。

　　江亦柏挑眉：“在楼上。我去拿？”

　　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两人俱是一愣。圣诞节下午，他们没约别人。江亦柏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不速之客有些不悦，尤其是打断了他和老婆独处时光的。

　　林溪言也有些意外，看向江亦柏。

　　门铃又响了两声，比刚才急促了些，还夹杂着隐约的、熟悉的嚷嚷声。

　　江亦柏的脸色更冷了些，不情不愿地松开林溪言，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陆盼悸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就挤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巨大的、印着某快餐店标志的纸袋，香味扑鼻。他身后站着略显无奈的贺云凌，手里抱着个系着缎带的盒子。

　　“Surprise！圣诞快乐！”陆盼悸中气十足地喊道，不等主人邀请，就熟门熟路地挤了进来，一边换鞋一边抱怨，“外面冷死了！江哥你这地儿暖气开得足啊！哟，树都装饰好啦？挺像样嘛！”

　　贺云凌对江亦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也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江亦柏抱着手臂，靠在玄关墙上，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你们来干什么？”

　　“过节啊！团聚啊！”陆盼悸把纸袋往餐厅桌子上一放，搓了搓手，“就知道你俩肯定自己闷着过，多没意思！看，哥哥我带了炸鸡、披萨、薯条，还有可乐！节日标配！”

　　他说着，又凑到圣诞树前看了看，啧啧两声：“不错不错，就是树顶太空了，差个灵魂。”

　　贺云凌把带来的盒子放在沙发上，推了推眼镜，对林溪言说：“圣诞快乐，溪言。一点小礼物。”

　　林溪言连忙道谢：“谢、谢谢。也祝你们快乐。”

　　江亦柏看着陆盼悸在自家客厅里咋咋呼呼，又看看林溪言似乎并不排斥的样子，那点被打扰的不快勉强压下去一些。他走到林溪言身边，重新把人揽住，像是宣告主权，才对陆盼悸说：“吵。”

　　“哎呀，过节嘛，热闹点好！”陆盼悸丝毫不介意江亦柏的冷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长脖子看餐厅桌子，“饿死了，咱们啥时候开动？溪言，还有什么吃的没？”

　　林溪言下意识想回答，江亦柏捏了捏他的肩膀，替他回道：“没有。只有你们带来的垃圾食品。”

　　“这怎么能叫垃圾食品呢？这是节日气氛！”陆盼悸抗议，“再说了，溪言肯定也想吃，对吧溪言？”他朝林溪言挤眉弄眼。

　　林溪言看着桌上那堆香气四溢的食物，确实有点被勾起食欲。他平时饮食清淡，很少碰这些，但偶尔……他偷偷看了眼江亦柏。

　　江亦柏接收到他隐蔽的小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林溪言其实有点好奇，只是在自己面前不太好意思。他捏了捏林溪言的后颈，语气缓和了点：“只能吃一点。”

　　林溪言眼睛微微一亮，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陆盼悸胜利般地欢呼一声，开始拆包装盒。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陆盼悸带来的食物铺了半张桌子，高热量的香气弥漫开来。江亦柏皱着眉，还是给林溪言拿了个小盘子，夹了一块看起来没那么油的烤翅，又挑了几块水果披萨，仔细地把上面的火腿片拨开些。

　　“尝尝。”他把盘子推到林溪言面前。

　　贺云凌安静地吃着，偶尔喝一口可乐。陆盼悸则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开始喋喋不休。

　　“你们不知道，我们科今天上午还来了个急诊，小孩吃糖把乳牙黏掉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老贺他们骨科倒是清净，估计天冷大家都不爱出门摔跤了……”

　　“对了对了，江哥，你那个摄影展是不是快开了？到时候记得给我们留票啊！带溪言去给你撑场子！”

　　江亦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部分注意力还在林溪言身上，看他小口咬着烤翅，嘴角沾了点酱汁，便自然地抽了张纸巾替他擦掉。

　　陆盼悸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大呼小叫：“哎哟喂，看不下去了！吃个饭也要秀！江亦柏你够了啊！”

　　江亦柏瞥他一眼，淡淡吐字：“羡慕？”

　　“我羡慕个……”陆盼悸把后面的字咽回去，转而对林溪言说，“溪言，你看看他，整天就知道黏着你，你也不管管！”

　　林溪言正在低头喝江亦柏给他倒的热牛奶，闻言抬起头，脸颊微红，小声道：“……还好。”

　　“这叫还好？”陆盼悸痛心疾首，“你这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了！贤惠，好看，脾气还好，怎么就便宜了这头……咳，这家伙！”

　　江亦柏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显然对陆盼悸的“控诉”十分受用。他夹起一块披萨，直接递到林溪言嘴边：“这个芝士多，尝尝。”

　　林溪言犹豫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芝士拉出长长的丝，他有些慌乱地用手去接，模样有点可爱。

　　陆盼悸和贺云凌都看着这一幕。贺云凌眼里带着笑意，陆盼悸则一副被闪瞎的表情。

　　“不行了，这狗粮吃撑了。”陆盼悸捂住胸口，做作地叹气，“老贺，我们俩显得好多余。”

　　贺云凌淡定地推了推眼镜：“习惯就好。”

　　说说笑笑间，食物消耗了不少。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更深的蓝，远处的建筑亮起了零星灯火。圣诞树的彩光在渐暗的室内显得更加温暖明亮。

　　陆盼悸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吃饱喝足！接下来干嘛？打游戏？还是……”

　　他话音未落，一直安静蹲在圣诞树边观察彩灯的柏言，忽然站了起来，耳朵警觉地转动，冲着阳台的方向“喵呜”叫了一声，然后小跑过去，用爪子扒拉紧闭的阳台玻璃门。

　　“柏言怎么了？”林溪言注意到猫咪的异常。

　　江亦柏起身走过去，拉开阳台门。一股冷空气瞬间涌入。柏言灵巧地钻了出去，在铺了一层薄霜的阳台栏杆边驻足，朝着楼下某处低声叫唤，尾巴竖得笔直。

　　几人都有些好奇，走到阳台边往下看。

　　楼下绿化带的灌木丛边，似乎有一小团灰扑扑的东西在动。仔细看，像是一只很小的猫，或者……小狗？瑟缩在枯叶里，微微发抖。

　　“好像……是只流浪狗？很小。”贺云凌视力好，辨认道。

　　林溪言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这么冷的天，这么小的动物……

　　柏言在栏杆边焦急地转来转去，看看楼下，又看看林溪言，叫声带着催促。

　　江亦柏看了看林溪言的神色，没说什么，转身回屋，很快拿了个小毯子出来。林溪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去看看。”江亦柏说着，就要下楼。

　　“我、我也去。”林溪言连忙说。

　　陆盼悸也来劲了：“走走走，一起去！拯救小生命，圣诞老人会给我们加分吧？”

　　四人下了楼。冷风扑面，林溪言缩了缩脖子，江亦柏很自然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身体帮他挡风。

　　那只小动物果然是一只非常小的狗，看起来只有一两个月大，毛色灰白夹杂，脏兮兮的，蜷缩在灌木根部的落叶堆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惊恐地望着靠近的人类，发出细弱的呜咽，想跑却似乎没有力气。

　　柏言也跟了下来，它谨慎地保持一段距离，看着那只小狗，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是好奇地观察。

　　“好小……”林溪言蹲下身，不敢靠得太近，怕吓到它。小狗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江亦柏将毯子递给林溪言，自己则慢慢蹲下，伸出手，动作放得极轻。他没有立刻去碰小狗，只是将手掌摊开，放在对方面前，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别怕。”

　　小狗警惕地看着他，鼻子翕动，似乎在辨认气味。也许是江亦柏身上沾染着柏言和家的气息，也许是极度寒冷和虚弱让它失去了逃跑的力气，它呜咽了几声，并没有躲开。

　　江亦柏极其缓慢地用毯子一角，轻轻裹住了小狗，然后稳稳地将它抱了起来。小狗在他怀里挣动了一下，便安静下来，只是发抖得更厉害了。

　　“得先带回去，暖和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贺云凌冷静地说。

　　一行人又回到了温暖的室内。江亦柏将裹着毯子的小狗放在客厅地毯上，离圣诞树和柏言有一段距离。林溪言赶紧去倒了小半碗温水，又找了一小碟之前给柏言买的、还没开封的幼猫奶糕（暂时只能找到这个）。

　　柏言凑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嗅了嗅，然后蹲坐下来，一副监督的样子。

　　小狗在温暖的毯子里渐渐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它试探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温水，然后小口小口地喝起来。林溪言把奶糕弄碎，放在它面前，它犹豫了一下，也慢慢地吃了起来。

　　“看起来就是饿坏了，冻坏了，没什么明显外伤。”贺云凌观察后说道。

　　陆盼悸蹲在旁边，戳了戳小狗脏兮兮的毛：“这小可怜，圣诞节被丢在外面？也太惨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养着？”

　　林溪言抬头看向江亦柏，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家里已经有一只猫了，再多一只狗……

　　江亦柏看着地上那一小团，又看看林溪言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旁边歪头看着小狗的柏言。他沉默了几秒，才说：“先检查，清理干净。明天带去医院看看。”

　　这算是默许了暂时收留。林溪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

　　“取名了吗？”陆盼悸兴致勃勃，“圣诞节捡的，叫‘圣诞’？‘礼物’？或者‘蛋糕’？你看它毛色像不像撒了糖粉的蛋糕？”

　　小狗似乎吃饱了，也有了点力气，抬起小脑袋，乌黑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围着自己的人类，轻轻“汪”了一声，细声细气。

　　“叫‘平安’吧。”林溪言忽然轻声说。在这个祈求平安和团圆的节日里，希望这个小生命从此平安。

　　江亦柏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贺云凌也微微颔首：“名字不错。”

　　陆盼悸咂咂嘴：“平安……也行吧，寓意挺好。”

　　于是，家里多了一位临时成员，平安。它吃了东西，在温暖的毯子上蜷成一团，很快睡着了，小小的肚子一起一伏。柏言观察了半天，最终也趴在了不远处的垫子上，闭目养神，似乎接受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

　　这个小插曲过去，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似乎更加柔和了。彩灯闪烁，树影婆娑，空气里残留着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松木香和幼崽身上淡淡的奶味。

　　陆盼悸和贺云凌没有久留，又坐了一会儿，喝了杯热茶，便起身告辞。他们知道，剩下的时间该留给这对主人，和这个刚刚有了新成员的家。

　　送走朋友，关上房门，世界再次归于两人（现在或许要算上两只小动物）的静谧。

　　江亦柏走到圣诞树前，从树后面的隐蔽处拿出一个扁平的、包装精美的礼盒，顶端有一颗小小的、金色的星星。

　　“差点忘了。”他把礼盒递给林溪言，“你的。”

　　林溪言接过来，有些意外：“我……我也给你准备了。”他转身从沙发靠垫后面拿出一个稍小一些的、系着银色丝带的盒子。

　　两人交换了礼物。林溪言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手工制作的皮质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他初遇江亦柏那年，在学校后墙喂猫时，一个模糊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拍下的侧影。往后翻，是高中课堂他低头写字的瞬间，是游乐园摩天轮里他看着窗外的侧脸，是大学图书馆阳光下的剪影，是他穿着白大褂坐在咨询室里的沉静模样……很多他甚至没有印象的时刻，都被某人用镜头悄然定格，精心挑选，装订成册。最后一页是空的，旁边有一行凌厉的字迹：“预留。”

　　林溪言的手指抚过那些照片，眼眶有些发热。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另一个人的视角里，曾被这样长久而细致地注视着，珍藏着。

　　“谢谢……”他声音有些哽咽，“我很喜欢。”

　　江亦柏也拆开了自己的礼物。里面是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针脚细密柔软，一看就是手工织的。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是林溪言工整清秀的字迹：“冬天冷，别着凉。”很简单，却让江亦柏心里烫了一下。他想象着林溪言在值班间隙或者深夜，偷偷学着织围巾的样子，一定很笨拙，很认真。

　　他将围巾拿出来，绕在颈间。羊绒贴着皮肤，异常温暖柔软。

　　“很好。”他简短地评价，但看着林溪言的眼神却炙热得惊人。

　　他拿起那颗金色的星星，对林溪言说：“来，把这个放上去。”

　　林溪言接过星星，江亦柏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能够到树顶。林溪言小心地将星星固定在最高的枝头，金色的星芒在彩灯的映衬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圣诞树，终于完整了。

　　江亦柏没有立刻放下他，而是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仰头看着树顶的星星，又看看怀里的人。

　　“林溪言。”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低沉而郑重。

　　“嗯？”林溪言低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星光和他。

　　“以后的每一个圣诞节，”江亦柏一字一句地说，紫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我们都要在一起。你，我，柏言，”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地毯上熟睡的小毛团，“还有平安。或许……以后还有别的。”

　　他没有说得很直白，但林溪言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脸颊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他没有回避江亦柏的视线，尽管害羞，却还是努力地看着他，然后，极轻极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他应道，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寂静，落在彼此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江亦柏收紧手臂，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两人静静地站在璀璨的圣诞树下，站在这个他们共同构筑的、温暖安全的方寸之间。彩灯流转的光芒在他们身上流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悠长。

　　地毯上，柏言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新来的小平安在梦中蹬了蹬腿，发出细微的呜咽。

　　窗外，夜幕完全降临，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泻。而窗内，他们的星河，正熠熠生辉。

　　这个圣诞节，没有盛大的派对，没有喧嚣的狂欢。有的只是朋友突如其来的热闹，生命不期而遇的缘分，交换礼物时指尖相触的温暖，和彼此眼中无需言说的、关于未来每一个“在一起”的笃定承诺。

　　平淡，真实，却充满了足以照亮漫长岁月的、细碎的幸福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