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女司机日常》漫青

32、第 32 章

　　“什么？”田贵生塞了一嘴东西说话含糊不清。

　　江禾走过去郑重地拍拍他肩膀，“我在公告栏的分房名单上看见一个眼熟的名字曾玉兰，不知道小田同志认不认识这位女同志呢？”

　　“分房名单？你看见玉兰的名字了？”田贵生努力咽下嘴里的馒头，噎得直捶胸口。

　　“慢点儿慢点儿，”一旁的周和顺忙吧茶缸递给他，转而一脸期待的看向江禾，“小江你看见我的名字没？”

　　江禾摇头，周和顺失望不已，不停叹气说不出话，排队的人太多，像他这样没有额外加分工作中规中矩的想换房真是难如登天！

　　几家欢喜几家愁，田贵生高兴地冲过去一把抱住还没进办公室门的胡德勇转圈儿，“我要有房子咯！我要有房子咯！”

　　“诶！诶！你干嘛！”

　　“上班期间像什么样子！”刘建业掐着点儿训斥两人，又喊：“江禾！”

　　“诶，”江禾放下挎包麻利跑过去。

　　江建业甩出一打单子：“这些你来整理，按月划分。”

　　“我来吗？”

　　“咋你一个高中生这点事儿都不能干？”

　　“能能能当然能干！”

　　没吃过猪肉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会干还不能学？

　　“10月月9月9月9月10月10月7月……嗯？”江禾挠头嘀咕：“怎么7月的单子都还在？”

　　运输队的补贴并不固定，除去一部分固定补贴，剩下的部分通常是根据每个月的出车频率、距离来定，而运输单作为重要凭证具有时效性，一般要求当月的提交上个月的，时间最长不能超过三个月否则负责核算工资的人事科不会认。

　　而运输单分主单和副单，月底时把运输单按月份、人名清点好，统一交往人事科，等人事科核对无误后，会退回副单由运输队自行保管存档。

　　丁师傅负责收集运输队计算这个月谁大概出了多少趟车数量对不对得上，要是谁漏交了他就催他们交，大致无误之后交给刘建业，他是个认真负责的，会再仔细核对一遍最后确认再交上去。

　　8、9月份赶上秋收各地农机需求量猛增，应该太忙他没顾上催，这才积压了这么多。

　　江禾展开叠得皱皱巴巴的单子一看，这不是丁师傅的吗，敢情他只记得催别人交，自己不记得交，这会儿都作废了，还是一张长途单子。

　　理了一上午江禾起身活动僵硬的脖子，周和顺端起饭盒招呼她：“小江吃饭去。”

　　“我没胃口，周师傅你先去吧。”她需要缓一缓。

　　周和顺拉上夏师傅嘀咕：“这姑娘咋了，平常一听吃饭就跑没影今天怎么还没胃口了？”

　　夏师傅冲办公桌努嘴：“那一大摞单子让你理你能吃得下饭？”

　　周.小学文化.和顺摇头，这事他可干不了，那一摞给他一天时间都理不出来。

　　活儿要干饭也得吃，等他们吃完回来江禾才去食堂，食堂里充斥着讨论分房名单的声音，隔壁桌几人说的绘声绘色，一车间有个女工跑到房产科大闹，结果房产科科长今天压根儿没上班，副科长也不在，办公室剩下的个人轮番儿劝她就是不接茬，他们也做不了主啊。

　　女工一气之下跑去书记办公室一边哭一边闹着说分房不公平，她工龄长，孩子多凭什么不给换房。

　　书记只能先安抚她又让人把副科长找来，了解情况，亲自给她分析，这次能分房、换房的，分数都比她高，要不就是为厂子做出过巨大贡献的。

　　这些话房产科的人换翻来覆去的讲不是换个人讲女工就能听得进去，她反问：“那个叫小伙子二十来岁吧，他凭啥一个人住二十平！”

　　书记强调：“人才引进，必须保证人才的住房。”

　　女工悻悻，个人分数不公开，再扯其他人站不住脚，她只能一个劲儿诉苦。

　　江禾听得入神，连身后站个人都没察觉，郑婷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嘿！”

　　“吓我一跳！”江禾拍拍胸口。

　　郑婷坐到她对面，“想啥呢？这么入神。”

　　江禾瞟一眼隔壁桌发现人走后说：“刚才隔壁桌在说一车间女工大闹房产科、书记办公室的事儿。”

　　“你还不如问我呢！”提这事儿郑娟气，“你说他们啥人呐科长、副科长都躲出去转头说人手不够跑办公室来借人，一借还把我借过去，那些人哪儿听得进话啊，这一早上吵得我头都大了！”

　　“啊！”江禾惊讶中带着好奇眼巴巴地望着郑娟。

　　郑娟摊手：“无非就是觉得分房不公平，给他分怎么不给我分，咱们厂分数又不公开，之前是闹上几场算完，这次不一样三年没分房，人盯着人，搞不好要出事。”

　　最后一句郑娟压低声音，这只是她的个人猜测。

　　“房子……”江禾若有所思忽然问郑婷：“诶你有没有手表票或者你身边有没有人有我想换。”

　　郑娟哼声：“你当手表票是地里白菜啊，谁有一张不是赶快去买手表！”

　　“你帮我问问嘛，问问嗯？问问？”

　　郑娟没好气白她一眼想起来一件事，“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朋友喜欢喜欢上厂里一个男工人家里反对吗，她准备邀请他去看电影，结果中秋他转头带回来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条件能有我好吗？长得也不如我，他到底看上她啥？”

　　郑娟在气头上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扯什么朋友的大旗，全给秃噜出来。

　　江禾抓住重点：“准备邀请他？”

　　郑娟一捋辫子恼羞成怒大声辩解：“大家一个胡同儿住着打小一块儿长大，你让我怎么开得了口！”

　　合着是单相思。

　　江禾努力压住嘴角哄她：“他没眼光，咱不跟他计较。”该死的越说越想笑，于是在她脸上出现一种矛盾的表情，嘴角向下两眼弯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江禾！”

　　江禾挨了一拳再也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鹅！”

　　感情这事儿还真是说不准平常胆子挺大的看见喜欢的人都可能像老鼠见到猫。

　　“别为了一个男人生气，这个不喜欢咱，就换一个喜欢咱的喜欢，咱娟娟盘亮条顺又有工作还不是随便找！”

　　“哼，油嘴滑舌，你就哄我吧，”郑娟嫌弃道。

　　江禾嘿嘿笑，看到她的傻样子郑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傲娇道：“我就免为其难帮你问一下，先说好啊，不一定能换得到！”

　　回办公室的路上江禾总感觉有人在叫她，小江小江的，又不是全名转头一看工人们各人走各人哪有认识的，她还以为耳朵出问题了。

　　结果没走几步被气喘吁吁的谢秘书拦下：“小江同志你走得也太快了，我在后边儿使劲追，叫你也不答应！”

　　江禾表示抱歉：“我转过头没看见认识的人，还以为是叫别人呢。”

　　谢秘书平复下来说：“这周日你有没有空？”

　　“咋啦？”

　　谢秘书道明来意：“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感谢，就想请你去东来顺吃顿饭。”

　　江禾摆手极力拒绝：“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我本身就是女同志看见女同志有困难哪有不伸手的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的，”谢秘书真诚道：“如果没有你我会遭受什么……”

　　“别说了，我去！”正是因为经历过，江禾不忍她自揭伤疤，忙不迭答应。

　　谢秘书一改低沉笑道：“一定要记得哈，周日中午东来顺门口见。”

　　“好，”江禾点头的同时忍不住咽口水。

　　虽说天越冷肉类供应越充足，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像江禾母女俩双职工，家里没闲人，想吃肉就得周日早起排队，总不能每周都排吧，想排也没那么多肉票买，就只能排到什么吃什么，羊肉供应少，她们这种排法根本买不到。

　　下午下班儿江禾照旧跑回去，还是没跑完全程，她也不强求，快走当慢跑，走得在深秋的时候出一脑门汗。

　　回家时屋门紧闭她还以为她妈没回家，结果推开门看见她妈愣愣的坐在小板凳上。
　　江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俯下身蹲在她妈身前问：“妈怎么了？”

　　张月英心情复杂难言，她是个好强的人，年少远走他乡一头扎进大城市打拼，来到这儿后也是从一个普通工人坐上小组长的位置，现在有一个明晃晃的升值机会摆在眼前，尽管她知道大概率是陪跑，但心里总放不下。

　　“车间主任要调去生产科任副科长，他走后职位公开竞争，另外三个小组长一个是他的亲信，一个是后勤科科长的外甥一个是副厂长的侄子，池浅王八多当年为了当上小组我都废了老鼻子劲儿，这真要冲车间主任的位置不得把鼻子挣歪啊！”

　　江禾听完脱口而出：“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过老话说得好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车间主任是干部岗，我的文化水平低，副厂长的侄子可是高中毕业。”张月英忍不住丧气。

　　江禾安慰道：“话不能那么说，您能当上小组长说明领导是十分认可您的能力的，不然干嘛不提拔那些有关系的人，生活中没有绝对的事儿，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现在的人都讲究一个含蓄、内敛，特别是女性，即使有野心也都是藏着掖着，但凡表现出来一点儿就是你咋那么好强，还想跟男人比！

　　可是张月英是个寡妇，跟婆家闹翻的那种寡妇！

　　亲妈都管不了她，更别说外人，谁敢说闲话她撕烂他们的嘴！

　　经过江禾一番开到张月英下定决心干，她这个人有个毛病一旦纠结一件事那一定会去干，只是怕干完结果不尽人意，这时候要再有人鼓励她，那不用多说，直接就是甩开膀子大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