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散文诗》薯角冰淇淋

27、27我最爱你

　　一句最平常不过的嘱咐，却因为刚才那个吻和此刻的眼神，而显得重逾千斤。
　　池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点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江屿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松开她，向后退了一小步。
　　“上去吧。”他看着她，目光深沉，“我看着你。”
　　池玥再次用力点头，却始终没有松开和他十指相扣的手。
　　她舍不得。毕业的氛围之下，每一次告别都像是失去。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进脑海里，然后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宿舍楼大门。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离开的脚步。
　　直到跑上三楼走廊，她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狂跳，嘴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气息。
　　她悄悄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他果然还站在原地，仰着头，正望着她窗口的方向。路灯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空旷的沥青地面上。
　　他瞬间就看到了窗后的她，抬起手，很轻地挥了一下。
　　池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也抬起手，用力地朝他挥着。
　　他站在原地，又看了几秒，然后才毅然转身，迈开步子，身影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池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空荡荡的楼下，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酸涩得发疼。
　　第二天，池玥在闹钟声中醒来，眼睛还有些肿胀。她拖着收拾好的行李，和室友们一一告别，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宿舍，关上了门。
　　走到宿舍楼下，阳光刺眼。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漫上巨大的失落。
　　他果然没来。也好，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走到校门口，那已经成了行李箱的海洋，连价格“高昂”的黑车都意外的供不应求。池玥正准备用手机叫车碰碰运气，一辆出租车却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后车窗降下，露出江屿平静的侧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
　　池玥愣住，心脏像是坐过山车，从低谷猛地冲上云端：“你……你怎么来了？”
　　“顺路。”他推开车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池玥坐进车里，看着他熟练地和司机报出机场的名字，心里又酸又软。他总是这样，做得永远比说得多。
　　去车站的路很长。他递给她一瓶水和一袋早餐，是她喜欢的豆浆和包子。
　　“什么时候买的？”池玥接过，还是温的。
　　“早上。”他看着前方，语气平淡。
　　“小姑娘，你男朋友真周到，早早就包了车。”司机师傅频频从镜子里往后看。
　　男朋友，池玥的心里涌起一点甜。
　　她小口吃着包子，喝着温热的豆浆。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风景，离愁别绪仿佛被这日常的温暖冲淡了些许。
　　到达车站，距离检票还有一段时间。
　　那里挤满了人，江屿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自然地将池玥护在怀里。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发大厅，分别的时刻最终还是到了。
　　“到了发消息。”江屿看着她。
　　“嗯。”池玥点头，“你也是，项目那边有什么事，也要跟我说。”
　　“好。”江屿一边说一边帮着池玥整理好书包。
　　“江屿，你知道的吧？”
　　在江屿不解的眼神里，池玥第一次说出了那几个字，“我爱你。”
　　“最爱你了。”
　　没等她说完，池玥已经被江屿搂入怀中。
　　直到广播里播报着她的车次开始检票，江屿才松开她。
　　“那我……走了。”池玥攥紧了背包带子。
　　“嗯。”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轻轻亲了他一下。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随即抬手，很轻地回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背。
　　“照顾好自己。”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有些哑。
　　“你也是。”池玥松开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走向检票口。
　　排队，验证，通过，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直到走到安检门另一侧，确定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她才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栏杆，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以为的离别，是痛哭流涕，是纠缠不舍。
　　可真正的离别，原来是这样——明明心里塌陷了一大块，却还要装作平静，说着最寻常的嘱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各自的方向。
　　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她的终点。而是她奔赴未来时，那个会在平行轨道上，与她并肩同行的人。
　　哭够了，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朝着站台走去。
　　她的列车即将驶向温暖的南方。
　　而他的根，暂时还留在凛冽的北方。
　　但他们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缩短地图上那短短几厘米的距离，直到真正的重逢。
　　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