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梦界沉浮-心渊照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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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片时空结构濒临崩溃的荒芜之地，过程比预想的更为艰难。
沈清洄强行撕裂了一道不稳定的时空裂隙，带着宋今也和残破的“幽灵鳐”穿梭而出。
剧烈的颠簸和规则撕扯让宋今也几乎昏厥，唯有体内那团新融入的神血星沙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力量，护住他的心脉与灵魂。
而灵魂角落那丝冰冷的不协和感，则在剧烈的动荡中蛰伏更深，难以察觉。
当所有的混乱与噪音骤然褪去，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取而代之。
宋今也睁开眼，发现自己并非身处飞船之内，而是悬浮于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确切形容的领域。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四方皆是流动的、变幻不定的色彩与光影。
时而如同浸透水彩的宣纸，色块晕染交融；时而又化作亿万闪烁的星辰，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转瞬间，可能又凝聚成熟悉的城市街景或陌生的山林湖泊，却都在下一刻如泡影般碎裂重组。
声音在这里也是扭曲的，遥远的哭泣与近处的欢笑交织，古老的祷文与未来的机械轰鸣重叠，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背景音。
这就是梦境之界。
意识的海洋，潜意识的具象之地。
宋今也尝试移动，发现意念所致，身形便随之漂游。
他稳住心神，第一时间寻找沈清洄的身影。
很快，他在不远处一片凝固的、如同巨大蓝色水晶般的“意识浮岛”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清洄静立其上，周身自然散发着淡淡的幽绿光晕，将周围变幻莫测的梦魇流光隔绝在外，在这片混沌中开辟出一小方绝对的“真实”。
他肩头的伤似乎依旧困扰着他，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但他站姿依旧笔直，仿佛没有什么能真正压垮他的脊梁。
“跟紧。”沈清洄的声音直接传入宋今也的意识，清晰而冷静，“此地万物皆由心象所化，恐惧滋生噩梦，执念固化囚笼。
我们要找的‘梦境结晶’，通常诞生于最强烈、最纯粹的意念核心。”
宋今也连忙驱动意念，漂移到沈清洄身边。
靠得近了，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对方眉宇间一丝极力掩饰的倦意，以及肩头伤口处隐隐散逸出的、与周围梦境能量格格不入的扭曲感。
他的心再次揪紧。
“您的伤……”
“无妨。”沈清洄打断他，目光扫过周围光怪陆离的景象，“集中精神，感应与你体内力量共鸣最强烈的梦境波动。那结晶，于你稳固根基有大用。”
宋今也点头，依言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努力去感应。
得益于神血星沙的滋养和他的全神贯注，他的感知在梦境中变得异常敏锐。无数纷杂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又被他谨慎地避开。
他寻找着那种纯粹的、强大的，能与自身灵魂及胎记产生共鸣的梦境源点。
然而，梦境之界的力量无形无质，却无孔不入。
在穿过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梦境区域时，其中一面较大的镜片突然映照出的，不再是扭曲的光影，而是一幅清晰得令人心颤的画面——
那是一个装饰华丽却冰冷的巨大殿堂，殿中堆满了无数闪耀的宝石，每一颗都堪称绝世珍品。
年轻的宋今也穿着奢华的服饰，站在宝石中央，脸上洋溢着满足而狂热的笑容，他拿起一颗又一颗的宝石欣赏、把玩，眼中只有对这些冰冷矿物的痴迷，周围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那是他过去生活的缩影，被梦境无情地放大、呈现。
对宝石极致而空虚的贪婪。
宋今也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沈清洄。
沈清洄也正看着那面镜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个无关紧要的样本。
就在这时，另一面镜子又映出了新的景象——
那是沈清洄。
他依旧穿着那身墨色长袍，独自一人行走在一片无边无际、荒凉冰冷的雪原上，风雪肆虐，却无法沾染他分毫。
他的背影孤直，脚步不停，仿佛已经这样行走了千万年，前方没有尽头，身后没有来路，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孤独。
宋今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沈清洄可能拥有的内心世界。
那并非力量与威严，而是无边无际的寂寥。
沈清洄的目光在那面映出孤独雪原的镜子上停留了一瞬，比看宋今也的宝石殿堂时间稍长了一刹那。
随即，他袖袍轻轻一拂，那片镜面区域便无声地碎裂、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梦境幻象，何必在意。”他淡淡道，继续前行。
宋今也却无法不在意。
他看到沈清洄摧毁那面镜子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排斥。
两人继续深入。
周围的梦境景象越来越光怪陆离，也越来越危险。
一些由强烈负面情绪凝聚成的梦魇生物开始出现，它们形态扭曲，嘶吼着扑向这片领域中唯二的“真实”存在。
沈清洄甚至无需动手，只需一个眼神，周身散发的神威便能让那些弱小的梦魇瞬间溃散。
但宋今也注意到，随着动用力量，他肩头伤处散逸的扭曲感似乎加重了一丝。
不能再让他独自承担了。
宋今也眼神一凛，主动迎上一只扑来的、由恐惧凝聚成的阴影猎犬。
他调动起体内新生的力量，融合了暗能量与神血星沙之力的幽暗光芒在他手中凝聚成刃，狠狠劈下！
阴影猎犬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嚎，溃散成黑雾。
初战告捷，宋今也信心稍增。
他紧随沈清洄，开始主动清理沿途的梦魇，将沈清洄护在身后侧方，尽量减少他需要出手的机会。
沈清洄看着前方那个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背影，看着他为自己挡开那些微不足道的梦魇，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澜。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一片散发着强烈纯粹意念波动的、如同巨大发光水母般的梦境聚合体时，异变发生了！
宋今也灵魂深处，那丝一直潜伏的、源自黑色鳞片的残留意念，在感受到前方那纯粹梦境核心的吸引，以及宋今也自身因保护沈清洄而剧烈波动的情绪后，猛地苏醒、爆发了！
一股冰冷、邪恶、充满诱惑的低语，如同毒蛇般直接钻进宋今也的意识深处：
“看啊……他需要你保护……他并非无敌……”
“抓住他……占有他……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
“就像你收藏那些宝石一样……把他变成你最珍贵的藏品……永远锁在身边……”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扭曲的幻象力量强行侵入了宋今也的感知！
他眼前的景象骤然改变！
不再是光怪陆离的梦境之界，而是一个巨大的、华美的牢笼。
牢笼由无数闪耀的宝石砌成，沈清洄被困在其中，墨发披散，那双瑰丽的蛇瞳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温顺，仿佛一件没有灵魂的精致艺术品。
而宋今也自己，则站在牢笼外，手中握着牢笼的钥匙，脸上带着满足而病态的笑容……
“不！！！”宋今也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抱住头颅，拼命抵抗着这源自自身最深欲望与外部恶意结合产生的恐怖幻象！
这比他之前经历的任何镜像都要真实，都要可怕！因为它直指他内心最隐秘、最不敢承认的妄念！
“宋今也！”
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惊雷般在他意识中炸响！
是沈清洄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清凉而强大的神力强行涌入他混乱的识海，如同利剑般斩向那邪恶的低语与扭曲的幻象！
幻象如同玻璃般破碎。
宋今也脱力地向前倒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
他抬起头，对上沈清洄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瑰丽的蛇瞳中，此刻没有厌恶，没有斥责，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种熟悉影子的凝重。
“心魔已生。”沈清洄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是源于你自身，亦被外邪引动。”
他没有推开宋今也，扶着他的手臂稳定而有力。
“守住本心。否则，无需外敌，你自身便是最大的囚笼。”
宋今也靠在他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衣料下传来的微凉体温，以及肩头伤口处隐隐传来的能量波动。
羞愧、后怕、以及一丝被看穿所有阴暗面却未被抛弃的奇异慰藉，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沈清洄扶着他，目光却越过他的头顶，望向那片近在咫尺的、散发着纯粹光芒的梦境核心，眼神幽深难测。
梦境之界的考验，远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凶险。
它照出的，是人心最深的渴望与恐惧。
而有些东西，一旦被照见，便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梦界沉浮-心渊照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