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雨清延》至如年

9、转学

　　秋运会如期而至，操场上人声鼎沸，彩旗飘扬。林清所在的（1）班和沈延的（3）班被分到了相邻的观众席，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却像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林清抱着膝盖坐在座位上，目光无意识地飘向（3）班的方向。沈延作为（3）班的班长，正站在队伍前面，帮同学们分发矿泉水。江若彤就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卷胶带，时不时地凑到他耳边说些什么，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沈延偶尔会点头回应，动作自然，可在林清眼里，却格外刺眼。她想起那天楼梯间的画面，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赶紧收回目光，强迫自己看向跑道上的运动员。

　　“林清，你不去给沈延加油吗？他等下要跑1000米呢！”徐静香推了推她的胳膊，“以前每次运动会，你不都第一个冲上去给他递水吗？”

　　林清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声音低低的：“不了，他现在有同学帮忙，不用我多事。”

　　徐静香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李易阳打断了：“哎哎哎！比赛要开始了！阿延加油啊！”他踮着脚朝沈延的方向大喊，沈延听到后，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在林清身上停顿了几秒，才匆匆移开。

　　那几秒的对视，让林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到沈延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有疑惑，有失落，还有点她读不懂的委屈。可一想到江若彤，她就硬生生压下了心里的悸动，把头扭向了一边。

　　1000米比赛异常激烈，沈延一直处于领先位置。最后一圈时，他似乎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林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里替他着急，差点就要站起来喊加油，可看到江若彤已经拿着水瓶站在终点线前，她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沈延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全场爆发出欢呼声。江若彤立刻冲上去，把水瓶递给他，伸手还要帮他擦汗。沈延拒绝了，只是接过水瓶喝了一口，目光又一次飘向林清的方向，看到她正和身边的同学说笑，根本没有看他，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林清其实一直用余光关注着他，看到他接过江若彤递来的水瓶，还有他那觉得温柔的眼神，心里像被打翻了醋坛，酸得厉害，还有点疼。她猛地站起来，对徐静香说：“我去洗手间。”

　　她快步走出观众席，沿着操场边缘的小路往前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是难过沈延和江若彤走得越来越近，还是难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淡到连一句问候都觉得多余。

　　走到操场角落的紫藤架下，林清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她手里还攥着那颗玻璃弹珠，弹珠被体温焐得温热，却再也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林清？”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清猛地抬头，看到沈延站在她面前，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呼吸有些急促。他显然是跟着她过来的。

　　林清慌忙擦干眼泪，站起来想走：“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沈延伸手拦住了她，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你到底怎么了？从那次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是不是因为江若彤？我和她真的没什么，那天在楼梯间，她只是脚滑，我扶了她一下而已，仅仅只是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在那之后我想了很久，硬是想不出来你到底怎么了？
　　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点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林清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他，哽咽着问：“只是扶了一下吗？那为什么她总黏着你？为什么你不拒绝她的靠近？沈延，你是不是觉得，不在一个班了，我们的关系就可以随便了？”

　　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此刻说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心酸。

　　沈延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清会这么想。他急忙解释：“我没有！江若彤是文艺委员，很多工作需要我们配合，我不好直接拒绝。而且我以为，你只是不想和我走太近，所以才……”

　　“所以你就接受别人的示好？”林清打断他，眼泪掉得更凶了，“沈延，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从你送我那颗玻璃弹珠开始，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可现在，你让我觉得，我的喜欢好像很廉价。”

　　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说出“喜欢”两个字，却不是在她期待的场景里。

　　沈延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着林清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说，他也喜欢她，从夜市上她把炸串递到他嘴边开始，从她拉着他的胳膊说要一起上学开始，他就喜欢她了。可话到嘴边，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沈延！你在这里啊！老师找你有事！”江若彤跑了过来，看到林清和沈延站在一起，还看到林清在哭，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担忧地说，“林清，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沈延欺负你了？”

　　“不关你的事！”林清红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江若彤委屈地低下头，看向沈延：“班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

　　沈延皱了皱眉，心里对江若彤的不满越来越深。可老师找他的事情很紧急，他只能对林清说：“林清，你听我解释，等我忙完了，我一定跟你说清楚。”

　　说完，他就被江若彤拉着走了。走了几步，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清孤零零地站在紫藤架下，背影单薄又落寞，心里像被揪了一样疼。

　　林清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从那天起，林清和沈延彻底断了联系。

　　沈延忙完秋运会的事情后，想找林清解释，可每次都被江若彤故意打断。江若彤要么说班里有急事，要么说老师找他，甚至还故意在林清面前和沈延讨论事情，让林清以为他们真的关系密切。

　　林清也彻底死了心。她把那颗玻璃弹珠收进了抽屉深处，不再每天拿出来看。她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成绩越来越好，身边也有了新的朋友，只是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灿烂了。

　　偶尔在走廊里偶遇，两人也只是匆匆点头示意，然后各自走开。眼神交汇的瞬间，没有了以前的暧昧和悸动，只剩下疏离和客气。可沈延每次都会偷偷关注她，在两人对面走过时，也都会回头看她，在林清感冒时偷偷塞感冒药....很多很多事.......

　　有一次，林清在食堂吃饭，不小心把汤洒在了身上。沈延正好坐在不远处，看到后立刻站起来，想过去帮她，却被江若彤拉住了：“班长，你看你刚买的饭，别弄脏了。林清身边有朋友，会帮她的。”沈延刚想要甩开她的手，想要反驳她。

　　沈延就看着林清被同学围住，递纸巾的递纸巾，找湿巾的找湿巾，确实不需要他帮忙。他默默地坐了回去，心里满是失落。他不知道，林清其实看到了他站起来的动作，心里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要重新调整座位。林清在整理书桌时，不小心把抽屉里的玻璃弹珠碰掉了。弹珠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滚到了门口。

　　林清抬头，看到沈延站在她面前。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她掉落的、在夜市上拍的照片。

　　“这个，还给你。”沈延把照片递给她，声音低沉沙哑。

　　林清接过照片，指尖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谢谢。”林清低着头，小声说。

　　沈延看着地上的玻璃弹珠，弯腰捡了起来，递给她：“这个，也收好。”

　　林清接过弹珠，攥在手里，弹珠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她想说点什么，想问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想问问他当初的解释到底是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要转学了。”沈延突然说。

　　林清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

　　“我爸妈工作调动，迫不得已，要去外地，我下学期就转走了。”沈延看着她，眼底满是不舍和遗憾，“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林清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以为总有一天误会会解开，以为他们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可她没想到，他们之间，连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都没有。

　　“哦，这样啊。”林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还是带着哽咽，“那祝你一路顺风。”

　　沈延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疼得厉害。他想说，他喜欢她，想说那天的事情真的是误会，想说他从来没有变过心。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也要好好的，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我们手机上可以再联系。”说完这些又补上一句：“还！还有！高三有可能会回来，等我父母工作稳定，肯定就会回来的。”
　　“毕竟我现在感觉，没有资格再说让你等我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他怕再多说一句，就会忍不住抱住她，就会舍不得离开。

　　林清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攥着手里的玻璃弹珠和照片，蹲在地上。默默哭泣。

　　她不知道，沈延走出教学楼后，也靠在墙上，红了眼眶。他口袋里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江若彤承认自己故意制造误会的录音证据——那是他昨天才发现的，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是沈延不想放弃，等到了林清他们放学，他踏入1班，将那个录音笔放进她的书桌上，里面还加了一张纸条.....
　　“清清”，其实很早之前我都想这样称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