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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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鲜血，铺天盖地的蔓延来开。
血腥味混杂着死尸的气息，呼入肺叶。
天空已被乌云覆盖，犹如一层一层地泼墨渲染开来。
那个男妖有着最明亮剔透的金色眼眸，却在瞬间被黑色的瘴气淹没。
“姐姐，姐姐？”
带着哭腔的童声传来，胸口处仍是剧痛不止，苍遥姬缓缓地睁开眼睛。
“姐姐，你醒了？”
白衣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红褐色，苍遥姬有些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视线投向站在一旁的男妖，淡淡地开口：“你找了朴仙翁？”
那道深至透骨的伤口若不是已得治愈，恐怕不会恢复地如此之快。
杀生丸道：“重伤的你，是累赘。”
“切。”苍遥姬轻笑一声，“那么不留情面。”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用难听的话将那些善意之事一笔带过，不管是曾经，亦或是现在。
只听杀生丸轻巧地走来，仅剩的一只手上托着一件衣服，他目光在苍遥姬苍白的面容上一扫而光，然后侧脸道：“换掉。”语毕，将那件天水碧色的衣服递了过去。
苍遥姬挑眉接过：“逊毙了，杀生丸。”
杀生丸拧眉，提了提手中的天生牙，冷道：“啰嗦！”
看着这样子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对她毫不保留地展示不爽的杀生丸，苍遥姬的笑意却一点点从眼角消失。
活生生？她怎么会这样子想？
方才那个梦，令她不禁惧怕，梦里的杀生丸，被瘴气淹没的杀生丸……
“呵呵——”苍遥姬低低地笑了起来，树影摇曳，阳光细碎，她仰起头注视着杀生丸，明眸善睐，举手投足间，已是生姿。
杀生丸不解地看着苍遥姬。
苍遥姬却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弯下腰对着玲温柔地说道：“玲，想看彩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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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我生活在黑暗之中，孤独、死寂与无助。
被那种冷漠无情却自以为慈悲的目光包围。
可如今，我却见到了人生中最美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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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是天地间挂起的水帘，苍遥姬化身为兽高高地飞到天空之上，将大江的水珠全都引至那灼灼的日光之下。
那双洁白的羽毛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
仿佛魔法在下一秒出现，玲瞬间睁大了眼，水帘犹如水晶墙般消散，蔚蓝的苍穹处绽放出了此生最美的花。
赤橙黄绿蓝锭紫，清透的颜色完美的镶嵌，犹如七彩的缎带，带着最柔和的质感，温柔地抚过心间。
恢复人形的苍遥姬已经穿上了那件天水碧的衣服，她微笑着向玲走去，声音清越：“喜欢吗？”
玲愣住地看着苍遥姬。
——名字是？
——不要用你们人类的思想来推测我们妖的作为。
——喜欢吗？
不管怎样都已经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她知道眼前的姐姐重视她，在意她。只要这些，就已经足够……
就算无法揣测心意，就算有无法跨越的鸿沟又如何？
已经，足够了。
“——喜欢。”玲笑得眉眼弯弯，张开怀抱去拥抱苍遥姬，眼梢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这些，都是她此生最珍贵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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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苍遥姬与玲一同回到树林之时，冥加正以他那小小的身躯，与杀生丸对峙着。
“冥加？”
苍遥姬困惑道，不知此刻，冥加到这里有何用意，毕竟，虽然冥加贪生怕死，却是个忠诚的人，而这绝大部分的忠诚，都给予了犬夜叉。
“苍遥姬大人。”冥加笑着，一跳一跳仿佛想要跃上苍遥姬的肩，方才与杀生丸对视的恐惧似乎在刹那间一扫而光。
苍遥姬一挑眉，红唇微扬，眼底露出杀气：“你似乎很松懈啊，冥加。”
“呃……”话音刚落，冥加在空中停滞了动作，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扶额默叹，他怎可忘记苍遥姬的大妖怪本性？若是认为与犬夜叉大人在一起而被同化，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那么，”苍遥姬俯下身，似乎表现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耐心，缓缓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咳咳，”冥加拂了拂衣襟上的尘埃，正色道，“是关于，最后一片四魂之玉。”
“哦？”苍遥姬望向杀生丸，见杀生丸一脸沉重，似乎是猜到了几分，“莫非，与斗牙丸有关？”
“非也。”冥加摇摇头，“确实，在犬大将的墓穴里，有着四魂之玉的碎片。但是，还有一块最为细微的碎片，连结着两个世界，苍遥姬大人，它连结着您的亲人。”
苍遥姬不禁一惊，眼瞳在瞬间紧缩。
细细回想起来，在影郎丸所伤的时候，她似乎梦见了母亲。
——这棵树，有着四魂之玉的碎片，能够连结你们的时空……阿遥，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
金色的阳光之下，月华姬的笑容渐渐地朦胧起来，犹如窗户上的水汽，只有将其抹开，才能够看到语焉不详的痛楚与思念。
“那又如何？”
“苍遥姬大人，且不说，一旦碎片被拿下，您与月华姬大人再无相见之可能，即便是您，也很有可能被困于令另一个时空，再也无法回来。”
冥加严肃地说道。
苍遥姬半晌都没有发声，她的表情依旧如此冷漠，黑发掩住她的眉眼，猜不透情绪。
玲担忧地看了看苍遥姬，道：“姐姐，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苍遥姬打断了玲的话，露出的眼睛明亮有神，直直地看着杀生丸，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什么好怕的。”
清风拂过，衣裳被吹出褶皱，青丝散落地落在肩上，苍遥姬抽出了腰间的冰刃，只见衣摆舞动，她轻轻地转过身道：“如何才能够找到？”
“就在连结这里与五百年后的食骨之井那里。”冥加回答道。
“杀生丸，我们就在这里再见吧。”
“我不会来救你。”杀生丸冷冷地看着苍遥姬的背影，口气笃定。
苍遥姬含笑向后一瞥，然后再不回头地向前走去。
仿佛是一人穿越深深山林，冰冷寒谷那般的形影单只。
只见那最后一抹天水碧，也最终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杀生丸大人……”冥加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么犬大将墓穴中的四魂之玉……”
“玲，”杀生丸仿佛早有决定般打断了冥加的话，“呆在阿恩身边。”
玲瞪圆了眼睛道：“是！请杀生丸大人平安归来。”
邪见闻言摇了摇手中的人头杖：“玲！这种话还需要说吗？杀生丸大人怎么会有事？你还是祈祷祈祷苍遥姬吧！”
“姐姐的伤，还没有好透，对吧。”担忧似潮水涌上玲的心。
杀生丸停下脚步，道：“邪见，走了。”
“是！杀生丸大人！”
邪见想要快点跟上杀生丸的步伐，走到一半转过头去，道：“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玲。”
玲紧紧的抿起唇，一旁的冥加将他背上的包袱拉拉紧打算赶去犬夜叉那里，临走时，对担心的小姑娘说：“就算受再重的伤都无所谓，小姑娘，苍遥姬大人毕竟是大妖怪。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玲轻轻扬起唇角，笑道：“我知道，我会等姐姐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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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犹如倒置沙漏中的细沙，一点点的流逝，想要用手挽留，亦从指缝无法遏止地溜走。
日落又日出，已是次日。
手指轻轻抚摸着树干，那种粗糙的触感从指腹传到心间。
收回手，苍遥姬缓缓地抽出冰刃。
“打算用冰刃砍断这棵树吗？”
冷酷嗜血的童声传来。
苍遥姬凭着气息，认出了来人，她冷着脸，没有作声。
“一旦树被砍断，戈薇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犬夜叉不会放过你的。”
赤子用他那独特的平静苍白的嗓音缓缓地道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又如何？”苍遥姬转过身，眼中闪出怒芒，“再不走的话，”冰刃直直地对准了敌方的两人，“我就杀了你们。”
“哎呀呀，”神乐抱着赤子走向苍遥姬，“肝火这么大可不好，你的姐姐可还在我们手里。”
“你在威胁我？”
“哎呀，我怎么敢？”神乐脸上嬉笑的表情在瞬间湮没，仿佛是在刹那间挥出的冰刃，带着冰冻一切的寒意向她冲去！
“神乐！”赤子蓦地瞪大眼眸，低吼道。
他可不想性命陪着神乐这个愚蠢的女人一起葬送。
神乐凝神挥扇，狂乱的风形成了屏障与冰刃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却不想，冰刃强大的光芒正在一点点的逼退狂风，神乐咬了咬牙，皱起眉看着苍遥姬。
“苍遥姬你——”
汗珠从神乐额上逼出，赤子见此情况，眼底慢慢暗沉下去，似乎是想要亲自出手。
苍遥姬仿佛是凝滞在了空中，手腕灵巧地旋转，冰刃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对着赤子下劈而去！
赤子张开双手，在瞬间张开结界！
苍遥姬冷笑一声，冰刃一点点地压下去，那种强大的气场仿佛要将赤子等人压垮！
“咔啦咔啦——”
见已有裂痕出现，赤子心中暗叫不好，他再一次加重了支撑结界的妖力，并从怀中拿出了一颗四魂之玉碎片。
苍遥姬有些不明所以。
赤子高高举起那颗碎片，刹那间，苍遥姬身后的树与之呼应般一同焕发出了清澈的光。
那是四魂最纯粹的光芒。
万物，都被湮没在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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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温柔的海浪声从远方渐渐传来，犹如奏响的安眠曲，有着水般沉静的魔力，整个人都仿佛被树影笼罩，分外阴凉，而那温和的阳光则平添了几分和煦。
苍遥姬有些吃痛地抚了抚额，疼痛的感觉唤回了方才失去的意识，“嘶……”胸口的伤被扯痛，有鲜血缓缓渗出。
“真是太乱来了，阿遥。”
那个女妖摇曳着华丽的锦缎，上面绣着小巧的白梅以及苍劲有力的虬枝。
“母亲……”苍遥姬想要起身，却被月华姬压住了肩膀，“母亲？”
“不如就一直呆在这里吧？你说可好，阿遥？”
月华姬噙着温柔的笑容，看着苍遥姬。
苍遥姬柔和的脸部线条在瞬间变得冷峻起来，漆黑的眼眸对上了月华姬那双宝蓝色的眼。
“你在胡说什么，母亲？”
月华姬起身，长裙上的流苏在阳光下美得令人心动，道：“阿遥，结子的灵力，只得保你的性命，你可懂？”
“……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不需要灵力了。”
苍遥姬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今日母亲的话，总是令她感到非常的陌生。
“你不应该过分插足杀生丸他们的未来，这句话，你并非第一次听到。”
那双曾经温柔似海的双眸如今却仿佛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雾，看不真切，亦无法猜透月华姬的感情。
“母亲，我已经长大。”
苍遥姬忍着胸口的痛，站起来微微抬了抬下颌，一脸正色地对月华姬说。
她并非是个莽撞又急躁的孩子，为何母亲却一反常态，说这些话。
“阿遥，”月华姬微微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此说来，你是非走不可了？”
“——阿遥，即便你是我的孩子，有些话，我也只说一遍，错过了，便再无机会。”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般的母亲，苍遥姬从未接触过，一直以来，月华姬总是在前方引领她前进，从未教她退缩过。
“——若你离开，奈落必会夺走最后的碎片，你我更无法再见，而你的未来，亦是凶险万分。”月华姬攥紧了收在长衣袖中的手，吐息有些不规律，似乎是在沉静自我，“即便是这样子，你还要离开？阿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沙沙沙。
树叶摇曳，青草气息传来，蝉在树枝上不停地叫着，混杂着海浪声，仿佛交织成了无声乐曲，带来一场盛大的喧嚣。
两颗心在对峙，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却偏偏传来了那个磁性而漠然的声音。
——苍遥姬，回来。
就像是在深海中孤独寻觅的鱼，有声音与光线都被海水消解融化，没有一丝的温暖，似乎是已经迷失在了生命的迷宫之中。
却在抬头的瞬间，穿透万千丈的海水，在心的距离之中，见到了有明月照亮的那最美的天之涯，如此的臆想。
“杀……生丸。”
苍遥姬喃喃道。
不知名的情绪充盈在每一个细胞之间，冲刷着血管。
——扑通、扑通。
如此的陌生，却又如此的令人无法割舍。
“呵，”月华姬低低笑了，“那个孩子也来了吗？”她缓缓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苍遥姬的脸庞，“看来你必须要走了。”
“母亲。”苍遥姬皱眉。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守住火龙珠。”月华姬将手从苍遥姬的脸上移开，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白光，直直的刺入树中，伴随着被收回的白光，四魂之玉的碎片也落到了月华姬的手掌中，“拿去。”
苍遥姬接过碎片，一瞬间的华光，却在瞬间消失，犹如指尖的触碰，缘分聚散起落。
月华姬的面容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双宝蓝色的眼，仿佛是充满着水光般闪烁着光芒。
又是谁的声音，呼唤起了不绝的涟漪，镌刻了不灭的印记？
——阿遥，我以你为荣。
蝉鸣又初雪，一岁一枯荣，所有的起源都纷沓成章，铺向那无法预知的未来。
人世间一旦错过的东西，便不会再来。
——苍遥姬，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