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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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可回来了，那位爷找青辞殿下都快找疯了！”再回到宫中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用了上好的金创药，再灌上几碗黄汤，凌烨熙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倒是青辞脸色苍白，不时掩嘴咳嗽几声，宽大的袖子滑落便看得到纤细的手腕，仿佛比刚来时更瘦了几分。
还没进宫门便有小太监冲上来，一脸苦大的表情，仔细一问，才知道穆希冉寻找青辞未果，差点把离宫给掀了。
凌烨熙皱眉道：“不时让人带了信，说青辞殿下跟本王在一起么？”
小太监的表情更加扭曲，嘴里不知在嘟囔这什么。
仔细一听却是：“就因为跟您在一起，那位爷才更不放心啊。”
青辞歪着脑袋看着一脸郁闷表情的凌烨熙，笑弯了一双眼。
“叫你笑！”凌烨熙作势要掐青辞，后者惊叫一声便扭着身子躲了过去，一边躲一边回头笑道：“二殿下还真是长了一张让人不放心的脸啊……”
迎面抬过来一顶八抬大轿，宝蓝色的轿门猛地被掀开，露出凌墨玉阴暗的面容。凌烨熙心下一凛，赶紧走上前抓住青辞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凌墨玉。青辞也不笑闹，脸上淡淡的，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凌墨玉也不停轿，细长的眉眼收敛了猥琐的目光，竟与凌烨熙有几分相似。他冷冷的笑着，冲凌烨熙抱拳，便当是打了招呼。
轿子缓缓而过，透过帘子似乎还能看到凌墨玉冰冷的眼神，青辞忍不住一阵寒颤。
“怎么了？”凌烨熙觉察到他的紧张，小心的问道，还不等他回答便又拍拍他的肩，用力的按着，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回到离宫的时候，成帝竟然也在，看到青辞进门，便微微笑道：“穆将军太过担心了，你看，青辞殿下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穆希冉回过头，一张老脸立刻热泪纵横：“殿下，您要出门也跟老臣说一声啊，您这样不声不响的跑出去，若出了什么岔子，老臣怎么跟王交待……”
“穆将军你多心了。”青辞打断了穆希冉的话，向成帝行礼道，“长平盛世平安，怎么会出岔子。我只不过跟二殿下看看中原的风情，反而累将军和皇上忧心，青辞之过。”
成帝看着那张酷似凌姿的眉眼，心情莫名复杂起来，他抬袖掩了脸上的疲惫，起身道：“青辞殿下既然平安回来，朕也不打扰殿下休息。”
“烨熙，你跟朕回去！”
“恭送皇上。”青辞老老实实地行礼，抬起头便迎上凌烨熙的目光，门外是秋天的日光，印着那张背光的脸，竟有几分苍白。
“殿下脸色这么差，出了什么事！”人才走出院门，穆希冉便收敛了人前的小心翼翼，虎目圆瞪，眼神锐利，一脸严肃地看着青辞。青辞自知瞒不过穆希冉，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只不过遇到几个强盗，穆将军你别急，我没什么大碍，宁烨熙受了点伤。”
穆希冉一双眼都气红了：“早知道殿下跟二殿下出门便没什么好事！”
青辞哭笑不得，只得安慰道：“二殿下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穆将军可不许再说他什么不是。”
穆希冉细细掂量着青辞的话，狐疑地开口道：“殿下前几日还恨他恨得牙痒痒，怎么今日反而说起他的好来了？”
青辞一愣，想起凌烨熙冒死山上救他，一路上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的微笑，半晌才闷声道：“那人其实还不算坏，就是从来没个正经。说话办事总让人误会……”
一身玄衣的将军满脸的不可思议，呆呆地看着青辞。后者被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连耳根都有些发红，眉眼流转，沉声道：“不说这个了，穆将军，你在宫中这几天，可有发现三殿下有何不妥？”
“三殿下，凌墨玉？”穆希冉皱眉思索着，“那人整日里跟太监宫女们厮混，更是妓院的常客，听说向来不得成帝的欢喜……”
青辞打断道：“那是表象。”他转身捏起一块玉胎，迎着日光便能看到流光溢彩，“他都有自己的一支兵士。若是没有成帝首肯，他能那么嚣张地指使他的兵满大街的打人？”
他看看成帝和凌烨熙远去的背影，默默地长叹一声，直觉胸口的伤患处愈发疼痛起来，他不敢再多想，忙推脱要休息，打发穆希冉离开。
那边才走出离宫的门，成帝便冷冷地笑着：“这么说，老三有一支自己的士兵？”
凌烨熙心下一凛，他还未来得及向成帝说起这些，他便已经知道始末，只怕他的一举一动，成帝早已心中有数吧。凌烨熙思量着，浅笑道：“三弟行事鲁莽，那些只怕是儿时的玩伴，陪他一起疯癫罢了。”
成帝轻声笑道：“原来是儿时的玩伴。”他踱着步子，看了看祁阳宫的方向，叹道：“陈妃自幼便跟随在朕身边，虽无爱恋，却也亲厚。朕亏欠她一世宠爱，便应了她的请愿。只是没想到，当年赐给老三的十几个顽童，竟成长至此。”
凌烨熙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话竟是事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争辩，只好垂首跟在成帝身后，一言不发。
“只是，嚣张太过，终是要招来大祸啊。”成帝微微一叹，心绪越发复杂起来，他不喜陈妃和凌墨玉，却又不舍治他们的罪，不由轻轻摇摇头：“依皇儿的意思，该怎么办？”
凌烨熙看着成帝的眼睛，深邃看不清一丝情绪，他仔细揣摩着，半晌才柔声道：“三弟不知轻重，该罚。”
成帝微微笑着：“是该罚。”他抬手挡着那一缕刺眼的阳光，笑道，“翠屏山匪徒猖獗，累皇儿和月氏王子受伤，朕便罚凌墨玉领兵，剿了那帮匪窝！”
凌烨熙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尖锐起来：“父皇！他们并没有……”
他果然知道！凌烨熙看着成帝冷静的面容，不由有些心慌，他与卢广林约好的，翠屏山行事，他不会再过问，成帝竟然要剿灭他们！
“此事没得商量。”成帝大手一挥，制止了凌烨熙的话，冷冷地看着他，“那帮匪徒朕忍很久了，这次伤了你，下次是不是要抢到京中才安心？
“父皇……”
“月氏王子来长平没几天就频出状况，每次都跟你有关。朕这次不跟你算账，若是再有下次，只怕朕都没法帮你，你给朕老实点！”成帝看着凌烨熙，意味深长地警告着。
凌烨熙心头一跳，默默颔首。
“父皇很看紧青辞么？”他轻蹙眉，好看的凤眼里满是困惑。
成帝眉头轻锁，眼皮不自觉地跳动着，他抬手附上石桥上的小狮子，圆润的如同被磨去了棱角，良久才轻叹一声：“他到底是她的孩子。”
明明已经入秋了，成帝却仿佛看到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碧蓝的湖水边，青葱的杨柳下，白衣红裙的美好的女子，她轻声吟唱：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凌姿公主。凌烨熙默念这个名字，回过头便看到远远的离宫顶楼凭栏的身影。
成帝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看着神游的凌烨熙，不由长叹一声：“你们这三个孩儿，朕竟一个都看不透。”
“你大哥生性平和，品行德性均是一流，只是太过仁慈，这几年心思越发的难以琢磨。你三弟看上去一无是处，处处惹是生非，却不声不响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还有你……”成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凌烨熙一眼，“玩了二十几年，玩够了没有？”
凌烨熙莫名一阵心惊，垂首道：“父皇，儿臣不明白……”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成帝冷笑着：“你装傻的本事比起老三，还差远了。”
看着惶恐不安的凌烨熙，成帝微微摇摇头，竟想起册封太子前夕，与几位重臣商量的情景。朝中一等一严肃的连相自是推荐敦厚温和的凌芮，但那位如同谪仙一般的太傅却眯起眼睛浅笑着：
“若说温和良善自是大皇子，而若论心思细腻，才情兼备，却是二皇子领先。”
大皇子诚恳踏实，若是他即位，大律必定会国泰民安。二皇子聪慧敏捷，天性不羁，若是他即位，大律必定开疆扩土。
而当时谁都没有想到三皇子凌墨玉，现在看来，这个皇子却是最不简单的一个。凌墨玉性情阴沉，而这几年对他又愈发的疏远，只怕后患无穷……凌芮不是他的对手。
成帝微微侧着头看着凌烨熙，轻叹道：“你大哥，并不适合坐上这个位置。”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凌烨熙听起来却仿佛晴天霹雳，迎着成帝思虑的目光，不由跪拜在地，叩首道：“父皇，太子并无过错！”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称呼“皇兄”而是脱口说出“太子”，一是表明凌芮的身份，二是想提醒成帝，这太子之位名正言顺，不能轻易废除。
成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却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自己的孩子。
凌烨熙道：“父皇明鉴，儿臣浪荡惯了，并无意皇位，皇兄身为皇长子，平素德行兼备，是大律之幸，百姓之福。”
成帝不满的看着凌烨熙，微恙道：“朕将皇位捧到你手心，你竟然不屑？”
凌烨熙惶然叩首道：“儿臣自知生性顽劣，只懂厮混花间，平素逍遥惯了，若是让儿臣被皇位束缚，只怕是浑身不自在，生不如死。”
“混账！”成帝拂袖怒道，低头便看到凌烨熙微颤的手指，眉眼间掩不住的担忧，便知道凌烨熙这一番说辞也是为了保全凌芮，不由叹道：“起来吧。太子是朕亲封，自然不会无故废除。”
“谢父皇。”凌烨熙再次叩首。
成帝缓和了脸色，轻叹道：“你也知道自己生性顽劣，放荡不羁！朕还当你打算就这样厮混终生呢！”
“父皇教训的是，”凌烨熙赔笑道：“儿臣一定改。”
成帝眼珠一转，拍拍凌烨熙的肩，轻笑道：“要真心思过，你就娶了李家小姐。这亲事定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人家姑娘也大了，你可别耽误人家。”
凌烨熙微微一愣，无奈地苦笑着，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成帝知他性子，便也不再多说，摆摆手便离开，只剩下凌烨熙站在原地发愣。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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