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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何处归藏 ...

  •   此剑法出落得凌厉到位,逐一击破了原先风刃、冰锥、剑气所带来的祸患。若木、天英法术尽数被破——若木失去法术护体从天坠落,灏雪连忙过去接住后发现她已经失去意识。而天英则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激得气血攻心,一时调和不开,面露痛苦地单手倚剑,半跪在地。

      待那御剑之人现身后,灵渊等人即刻下跪拜谒,“弟子拜见戒律长老!”
      “长老!拜托您救救她!”灏雪则是抱着浑身冰冷的若木一同跪到戒律长老面前。灏雪不敢抬头,她知道这派里除了那位前辈,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一向冷漠,即便有几个热心肠的人也必定是受前辈所托对她特别照顾。但灏雪不管戒律长老是否真的极其严厉,定还是要求他救若木的。若木,可能知道那剑的来历……若木,可能揭开她的身世!

      “不识轻重!”戒律长老一挥衣袖,既是重斥眼前的若木,也是警示不远处的天英,“既是不谙此道,就莫要强行为之!”
      天英不仅面露难色,左手也负伤血色蔓延,却仍旧固执地用右手立剑而起,欲要再战。
      “愚蠢之极!”戒律长老见状,便举剑欲要再次惩戒天英。只见顿时乌云压过,漫天闷雷轰然而至,即刻牵制住戒律长老的行动,并一个厉雷劈断了他的佩剑。之后的散雷更是肆虐,金光烁闪,映得这天似也要变了颜色。只是尽管天雷滚滚,都均未伤及戒律长老等人,导致此举更像是警告众人:不可妄动、休要前行。戒律长老偏偏不信邪,一挥手便聚集灵渊四人手中之剑,欲要施法破阵——

      “玉玄小儿!勿动此人!”那声音驾着云雾而来,虽是飘渺,却是涵足了力道。

      灵渊等人一惊。这人居然直道戒律长老名讳?并且连带如此不敬称呼!而戒律长老则是微微眯眼端详着刚才断剑的裂痕,接着抬头声严色厉地质问:“究竟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但是之后并没有声音作出回应,也未见任何可疑的身影。不久乌云就散了,雷声也停了。眼前一片剩下的都是被雷劈焦的土地,和被雷劈死的部下。

      “戒律长老,那人被带走了!”灵渊立刻发觉这片狼藉中唯一的一块保存完好之地,就是刚才天英所在之处。
      “罢了!近日派内事端频繁,已然无暇再去理会旁人之事。”戒律长老似是恼怒地一挥衣袖宣布此事作罢,“灵秀、灵舒,你们二人速带初艮回派修养。灵渊、灵晖,告知其他几位长老的贴身弟子,请各位长老移步紫微宫。”
      紫微宫?那里不是掌门之前闭关之地?灵渊几人虽是心有疑惑,但是并未言语,依旧按照戒律长老所吩咐,先后离开,回派行事。
      灏雪依旧低头抱着若木跪在戒律长老面前,等待他的答复。

      “灏雪,尽管你身居派内净地多年,也应知并非我派中人。尽管你多次表明修道之心,也应知我派向来只收男徒。纵然掌门当年执意留你,却也从未传授你半式我派武学,但总归是教过你些生存之道。这十几年来你只身守护幽明竹林,虽然清苦,也是清修,说是报答当年掌门收留之恩也不为过。”
      灏雪惶恐不语,戒律长老的意思……莫不是要她与这里划清界限?
      “言已至此,不再多说。从中理法,灏雪你应心中有数。至于她,既是在我派净地负伤,自是带回派内修养。其他的等掌门出关之后,再做定夺。”
      “多谢长老。”灏雪抱起若木起身,膝盖的酸痛也不及心中难诉之情。但她却是无力辩驳一切,只能跟着戒律长老深入竹林,踏入溪水之中。

      鹤山小昆仑,为道家门派清修之所,分为上中下三层。
      下层为迷雾石林。风向随时而改,迷雾随风而行,与之相衬得石林布阵则是以不动制动。迷雾石林动静结合,委婉阻拦无心误入之人,强势困窘执意闯入之人。
      中层为幽明竹林,分阴阳两部,各自种满幽明灵竹。阴竹部终日黑夜,四季落雪,为派内禁地;阳竹部终日白昼,年年如春,为灏雪所住之地。幽明竹虽有灵性,却并无攻击之力,使得幽明竹林仅为净土。灏雪常年居住于阳竹部,并不知晓禁地之事,林间溪水虽是遵循太极八卦状贯穿整片幽明竹林,但身坐竹筏所经之处都呈现的是阳竹景色。阴竹为暗,尤不可见。
      中下层衔接之处并无特殊,破解迷雾石林阵便可直接踏入幽明竹林地。然若想进入门派本址,却是另有一番玄机——那便是林间溪水。溪水布法具体的各种玄机灏雪自是不知,他们二人踏入溪水后,溪水并未凝结成冰,灏雪自觉地将若木头上的发带解下蒙于自己眼上。非派中人士,自是不能洞晓派中秘辛。戒律长老略有欣慰地挥了一下拂尘,便带灏雪、若木进入最上层。
      灏雪只听有落石塌陷的声音,将溪水激荡得哗哗直响,然后他们先是浸过一段水域,接着就腾空而起。再次落地之时,戒律长老命她可以把发带摘下。这是她第二次到这里,小昆仑的最上层——
      归藏派本址。

      刚刚进入本址不久,灏雪就被其他弟子领到相关处所,对若木进行调养救治。戒律长老则是匆匆向紫微宫行去,却在中途被护法长老半路拦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戒律长老冷眉一横。
      “各位长老已经听说镇派灵物失窃之事,戒律长老如此雷厉风行,并召集众长老前去紫微宫,莫不是有十全的把握?否则,如此断案就显得太过仓促。”
      “此事我自有分寸,无需护法长老担心!”戒律长老一挥衣袖,示意护法长老拦他实在是多次一举。
      “初离身为掌门的入室弟子,如今同他师兄一起在关内守护。若是戒律长老带人草率闯关,动辄掌门闭关清修,似乎不太妥当。”
      “护法长老,你这分明是在偏袒他!”见护法长老摆出掌门的名号来压制他,戒律长老脸上便颇为不快,“初离曾与那镇派之物不止一次的纠葛不清,若真是想证明他的清白,如此一来最是简单!何况,事情到底哪个孰轻哪个孰重,我自有担待!”
      “掌门向来慧眼识人,既又收他为入室弟子,自是对他的品性有了相当的肯定。再者离儿的性子到底如何,这些年你我都应是看在眼里的。”护法长老否决地摇了摇头,“为今之计应是先命青檀下山去寻,我等则处理今日所遗留的琐事,待到掌门出关再做定夺也为时不晚。”
      “下山去寻?这失窃之物可未必出山。”戒律长老口虽言道,也心知关键证据不足,自己便没有全权处罚的利刃,只得先行附和护法长老的提议,“就算折中采取最稳妥的办法,我派一向行事低调,若是派出太多弟子去寻此物未免太过张扬,容易惹出更多不必要的事端。”
      “戒律长老所言甚是,”护法长老赞许地认同,“所以,我认为派灏雪与那位小友陪同就足以了。”
      “什么!”戒律长老听后胡子都快吹起来,“你打算把派内的头等大事交给两个外人来处理!?”
      “有青檀在,无须担心。且我派有恩于灏雪,她向来懂理也行事谨慎,是知恩图报之人。何况这寻物的线索实在是难以着手,那小友既知繁霜来历,又与所寻之物似是颇有渊源,因而此行未尝不是一箭双雕之事。”
      “我是实在不解掌门为何要收留那女子这么多年,当初就该一剑把她……”
      “哎——”护法长老连忙打断,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距那时已过这么多年,你怎么还如此介怀,掌门行事自有其深意。”
      “深意?呵,深意!”戒律长老露出不屑地神情,“当年的事情,哪位长老不觉事有蹊跷?小小年纪身边佩的竟是上古神器,去问执剑长老关于繁霜的事情,他又摆出一脸‘不可道也’的表情!”
      见护法长老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而不说话,戒律长老意识到现在身处广阔之地,不远处还有些普通弟子,自己确是说得多了说得过了,就摆摆手,“罢了罢了。这次先去平抚制止众人不实的流传,其他的就如你所言,等掌门出关再议。量他们几个小辈也不能折腾出什么乱子。”
      “如此甚好。只是戒律长老的脾气可要收敛些,在我等平辈之人的面前也就罢了,若是让其他低阶弟子看到这样一副不戒骄戒躁的模样,何以言道以身作则。”说罢,护法长老就转身先行一步,徒留戒律长老一人在原地生闷气。

      而灏雪则一直守在养心阁内,坐在若木的床前等她醒过来。手抚繁霜,细细回想若木曾说的话,虽是几句,却足以让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若真是如若木所说,这剑是古书上记载的繁霜,那这应不是一把普通的兵器。归藏派向来对于剑的研究程度颇深,研究范围也广,御剑、铸剑之术等均有涉及,馆藏剑谱或与剑相关的书籍种类、数目之繁多则更不用说。对于繁霜之事,不应一概不知,却是为何从未听前辈对她提起过……
      灏雪就在原地静静思索着,很难断定其中是非,也只能等若木醒来再问个清楚。过了一个时辰后,外面忽然变得有些喧嚣,灏雪起身,想要出去劝说那些弟子保持此地的安静。却听到让她僵立在原地的消息——

      掌门提前出关!
      但是掌门身边只有大师兄一人,同为护关之一的初离竟然不在其左右!

      之前派内就有言传镇派灵物失窃的事情。归藏派守卫森严,出事前后也并未异样发生,所以众人猜测定是派中弟子所为。派中本就有人疑心是与其渊源颇深的初离所为,如此一来,失窃的矛头更是一下子直向了失踪的初离!
      灏雪当然不知出了何事,只偷偷跟上其中受传召的几位弟子到了紫微宫前。她并未去关心周遭的议论纷纷,而是将目光投在掌门左侧的那个人身上——

      前辈,为何门派要叫做归藏,何谓归藏?

      心无杂念,是处归藏。

      若是……心有所系,又是何处归藏?只要是人,总会有割舍不下的。

      他……初巽,是否真的也有割舍不下的。
      灏雪从未得知。
      她知他是归藏派中德高望重的大师兄,他是掌门玉清真人倾力教诲的入室大弟子,他是初巽。只是她从未叫过他的名字,而换了“前辈”这个疏远的称呼。她身世不明,从踏入归藏派的领地开始就受到各位长老的严重质疑与排挤,是他的师父说服众人将她留了下来,又是他十几年对她点滴的关照,教她如何自处,教她如何吹箫。
      他教的曲子都很动听,有些是派内馆藏的琴谱,有些则是他的师弟——初离所谱之曲。只是她从未亲眼见过初离,也未亲眼见过初离的琴谱,这些曲子都是他用箫声亲自传授的。然而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并不是他所授的,只是因缘山上一次琴声,她便记下。待到他再次到来时,她吹给他听。他听着,并不同往常一样对她进行指点或肯定,只是静静地听着。

      随着她的长大,他越来越少下山找她,一年也未能谋面几次。自从三年前有了墨白相伴,她的日子才不算是过于单一。但她依旧如常,依旧会每天吹上一曲,不知山上的他是否会听到。不知,是否会像她一样,偶尔地想他。
      然他一句心无杂念,是处归藏……归藏之理岂是一句就能参透,当时怕只是他觉得她年龄尚小,说太复杂也不会懂吧。她如是想着。

      若是心有所系,又是何处归藏?

      灏雪,从未得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现在的他,看着他握拳跪下,看着他轻启薄唇——

      “师尊,初巽请命下山寻找师弟初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何处归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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