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湘灵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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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上层。
依照湘灵的意思，只要入江水之中便可保证他们三人的安全。
若木依然觉得一切都那么惊奇。周围都是柔和的翡翠色，只是未见藻类或者鱼类的经过。
又往深处游了一会儿后，忽然一只类似“鱼”的东西进入若木的眼帘。它前进的很慢，并不是用游的，而是一蹦一扭的，类似爪的地方还握着个兵器。
“这鱼好奇怪……”若木很想问这是什么生物，不过她的声音变得很小，一句话换来的也是吐出几个泡泡而已。虽是如此，若木也觉得甚是有趣，还用手指戳了戳泡泡。
但是泡泡一破，却传来巨大的震响。若木惊恐万分。
不过震响并非这一个水泡所致，而是在他们三人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并且借助着风势越卷越大。
本是平静的江底为何能有如此强劲的风浪？！
湘灵示意琉璃、若木二人千万不要停止前行。自己却折回去一探究竟。
湘江中层。湘灵府邸。
琉璃和若木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琉璃站定，而若木则是来回走个不停，十分担心湘灵的安危。片刻之后，便看到湘灵从上方游来。只是她刚一落脚，就因站立不稳而跪倒在地上。
“湘灵姐姐！”若木立刻奔过去，而处在近处的琉璃则连忙扶起湘灵，让她休息。
“来不及了……”湘灵明显气虚，说话的力气也弱了几分，“本想身处江中他们应不能把我们如何，未曾想对方竟有如此能耐，直接闯到这里。虽然我用法术暂时拖住他们，但是不能保证到底坚持多久。你们速从湘江最底层的暗门离开这里！至少回到陆地再想对策！”
“我们？那湘灵姐姐你怎么办？”若木担心地询问。
湘灵并未回答，而是从心口取出一块水滴形的玉佩交给琉璃，“长琴大人，请您务必保管好此物。这是湘灵最后能给您的了……”
“都怪湘灵法术不济，雅阁法术被破，湘灵已然深知不是那伙人的对手。湘灵……湘灵在媚姨尸骨未寒之时还弃其他姐妹于不顾，实在是……”
“无奈湘灵只能掐算出哪天是良辰，不知长琴大人何年会到访此地，没想到最后……只和长琴大人相处了一天就要分开……”
“湘灵本想细细与长琴大人道明这其中原委，可惜湘灵办不到了……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管湘灵，你们速速离开，去江南找才子琴，他定会告知一切！”
眼看漩涡逐渐逼近府邸，湘灵焦急地催促：“快走！从南面的断崖跳下，直接往最深处游！只管前进，不要回头！”
“师父！我们不能走！她会死的！会死的！”若木挣扎着。
“如果你不想她白白牺牲，就快跟上。”琉璃牵着若木的手不论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只是一味地按照湘灵指的方向跑去。
而若木不甘心地回过头。
琴声再起，湘灵又开始跳舞了。她的舞步依旧那么柔美动情。只是她每一次的回转，都会甩出另一个湘灵。逐渐不知分身几数的湘灵，密密麻麻地布网，开始摆阵施法。
法阵一圈又一圈，等待一年又一年。
明明是无弦之琴，公子却还一直背着……湘湘知道了……公子是惜琴之人……
事到如今，请长琴大人勿要多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湘灵……心甘情愿……
无奈湘灵只能掐算出哪天是良辰，不知长琴大人何年会到访此地，没想到最后……只和长琴大人相处了一天就要分开……
快走！从南面的断崖跳下，直接往最深处游！只管前进，不要回头……
从未相见，何来相思。纵使相见，注定相离……
湘灵知道……这一切只是梦……只是湘灵……不会再痛了……
再也不会了。
曲调那么美，舞步依旧那么美。
但是若木只觉得浑身冰寒刺骨，只觉得那是曲——死亡之舞。
就在她与师父跳下府邸南面断崖的一刹那，江中忽然亮如白昼，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湖蓝色光芒中。
若木不知道，湘灵是不是已经消逝了。
但她哭了，只是眼泪融在这江水之中。
湘灵……会知道吗？
湘江底层。暗门前。
“我知道师父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要不是湘灵姐姐，我们也不会被连带追杀！可是就算这样，她最后还是保护了我们不是么！师父你是不是冷血！？就这样抛下她不管！？”从刚才落地开始，若木就不停地哭闹着。
“休要继续胡闹！”琉璃似怒地呵斥了一声，转而又不断摸索着石壁的凹陷处，“既然那伙人可以追杀到江底，就说明他们在水中无阻，可以自由行动。以为师与徒儿刚刚参悟的御水之术，不要说帮忙抵抗，若是继续留在那里，湘灵为了保护我们而分神施法，恐怕只会去得更快。”
“可是师父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湘灵会死……为什么……
“而且为师并不是她口中的长琴大人。但湘灵如此误会，事情又是发展如此，这其中定有缘由。原本就算是为师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如今恐怕也脱不了干系。”琉璃叙说着当今的状况，不禁皱了皱眉头，“湘灵之死为师无法挽回，也许只有活着出去，完成她的遗愿算是对她有一些慰藉。”
“可是……”
“若木。”
“你要明白世事的残酷，并不是书上说的那么简单。几个词句，几篇段落是否就能涵盖外面的世界。生死之命又岂非几张墨水的重量可以衡量。”
“何况世事之道也并非永远是正义获胜。牺牲，有时候反而是必要的。退一步讲，”琉璃顿了一下，颔首看了一眼玉佩，“至少，她死得甘心。”
说罢，琉璃起身走到若木面前。见若木默默流泪而不言语，他微微叹气，“若你承受不了这些，等到出去后就随为师回鹤山，自是再也不用理会那些尘世之事。”
若木依旧沉默着。虽说早就从书上得知世事的复杂难辨，但以为自己只要处处留心不一定会碰到什么令自己困扰的事情。也许回到鹤山是好的？可是……那么多年以来自己不就是想下山来历练一番……可是……可是……
“但无论想与不想，回与不回，现在首要的目的是离开这里。”琉璃不急等着若木的回答，将玉佩交付到若木手上，“拿着这个玉佩，在石壁上寻找相同的凹陷。”
若木抽泣着，有些出神地看着手中之物。镂空的雕刻使得水滴形玉佩颇显精致，正反都刻着不同的花纹。但若木仔细一看发现刻的竟是上古文字，记得自己曾经在书上见过此类符号，现在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刻的到底什么意思。而玉佩周围时刻萦绕着一丝温和的幽兰之光，好像……好像之前那阵法所散发的光芒。
若木黯然，决定还是先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对于目前来说，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当她刚要开始寻找就听到一个蔫蔫的声音：“这石门，只有湘灵那小妮子的独门法术才能开启，所以就算你们找到了暗槽也没什么用。”
若木闻声一看。咦？这不是刚才的“蹦蹦鱼”吗？不过身上穿了类似盔甲的衣服，就是破旧了点。
“你是？”
“说到小妮子，让我想起以前的日子啊。”那只“蹦蹦鱼”答非所问，似是不理睬若木，反而背过身去自顾自地絮叨起来，“曾经这湘江底也算是歌舞升平，身为湘神的湘灵更是喜琴瑟之声。谁知后来这江底有点修为的生灵都随着那小妮子折腾。哼，老夫才没那个兴趣和功夫陪他们瞎胡闹。只不过没法听那个曲儿还是挺寂寞的。哎，话说到底多久没见到小妮子了？刚才好像又听到了她的琴声，是不是她回来了？嗯嗯，小妮子弹得曲儿的确好听啊。”
“恐怕以后你想见也见不到，想听也听不到了。”若木忽然有些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谁？”见到“蹦蹦鱼”终于搭理自己，若木抓住机会反问。
“什么你你你的！老夫可是这湘江里辈分最高的将军！看你是从上面下来的，就应该看到那些波臣了。那些可都是老夫曾经的手下，是这湘江水中最勇猛的波臣！它们见到老夫要尊尊敬敬的！你这哪里跑来小娃娃，一点礼貌也不懂！”将军鱼似是“盛怒”，不过那种愤怒的表情安在它的脸上却是有够怪异的。
但是，最勇猛……的波臣？那些蹦蹦鱼一蹦一扭地看着是挺好玩的，却感觉上和“勇猛”二字也是扯不上关系的……
若木白了一眼将军鱼，打算不搭理它，继续比对着玉佩的形状在石壁上寻找着凹陷。
“话说这湘江最底层几百年来也不见个人。一来就来了这么多。”本来无聊地看着二人左找右找的将军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么多？”若木纳闷儿，现在这里不就是她和师父吗？见将军鱼用它那只小爪指了指若木的后上方，她便下意识地回头但又立刻转了回来，刚想说直接问那只将军鱼暗槽在哪里好了，结果却发现——空空如也。
什么破将军！关节时刻就没影儿。
若木气得鼓鼓的，只好硬着头皮拿着玉佩姑且一试。
“少爷，之前楚湘湘施法抵消了不少我们的力量。此法力已经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领头颇为慎重地提醒着。
天英自是知道再继续水下纠缠不是万全之策，为今之计只有先带那两人上岸再做处置。想罢，他便立刻操控法术使得风起浪涌，卷出更大的漩涡向琉璃、若木袭去。
“师父！石门打开了！我们快进……”若木欣喜地招呼着旁边的琉璃，却看见琉璃已经被吸到漩涡的边缘。
“师父！”若木奋力向前一扑，只抓住了琉璃白袍的一角。天英见到若木主动上前，便立刻增加风浪旋转的力道。而若木站定原地使劲抓住衣角不放，最终只使得白袍脱身，琉璃则顺势被卷入那伙人的阵营。
为何在此法术之下，那女子竟稳如泰山不被卷入漩涡之中？天英那一成不变的冷漠眼神难得露出一抹讶异。不过惊愕之余，他发现那女子手中隐隐泛着柔和的蓝光，便知不妙。见周围法力已经渐渐收回，天英只得喊道：
“若想他安然无恙，十日内带着你手中之物，到鹤山小昆仑。”
说罢，天英一行人就消失在若木眼前。
瞬时，江底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无风无浪，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师父！”若木叫嚷着，想要游上去追那伙人，却被刚才没影儿的将军鱼一把推进了快要合上的石门。
“小娃娃快走！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这玉佩，其他的等回到陆地上再说！”
没等若木反应过来，石门就已经合上了。之后若木只感觉一阵晕眩，然后就昏了过去。
暗室牢房。
琉璃双手被高高地分开吊起，双脚也被加上了链锁。一身白衣如今已然变得破损不堪，处处都是伤口所晕开的血迹。
一名男子泰然自若地坐在刑房的椅子上，竟在悠闲地喝茶，俨然不当这里是充满着血腥味的暗室牢房。过了片刻，那男子侧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琉璃的脸，仿若要在他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即便伤痕累累，你依旧这般淡漠的态度。未曾想，即便伤痕累累，你还是如此这般的美。”那男子笑盈盈地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隔空比划着琉璃的轮廓，“真是美得让人心生爱怜……这身上哪是血迹，明明是种了罂粟般妖娆的美，美得让人不禁想多种几株来观赏。你说可好？”
琉璃闭目不语。
“呵呵，装晕可是不乖的表现。”说着，那男子起身从旁边的水桶里取了一勺盐水后就直接泼到琉璃身上。
涩涩的盐水顺着发丝流过脸颊，顺着破败的衣衫流进伤口，渗着揪心的疼。琉璃皱眉。
“喔？只是皱下眉？我倒是好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乖乖向我求饶。”说着，男子颇有兴致地拿起手边的鞭子，一下子就要挥了过去。
“……师父！”若木惊醒。
原来又是梦。
若木感觉自己快被折磨疯了。自从回到陆地的这三日来，她一个人向回鹤山的方向走走停停，每每睡觉都会有梦魇惊扰，而且全都是师父各种被虐待的场面……
早知道……早知道自己在山上看书就不看那么全了……
而且书上的这种内容……自己记得这么清楚干吗！若木再次默地泪了。
但是即便是睁着眼，群芳苑血淋淋的模样历历在目，媚姨的死历历在目。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若木看着怀中的白袍，想着湘灵的消逝，下意识地握紧那块精致的水滴形玉佩，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抽泣着再度入睡。
“呜……师父……”
云宿山。仙人岭。
此刻望海阁的里间半卧着一个人，乌发散落，领口有些凌乱微微张开，身上的肌肤同其面目皙如皓雪，只是此人双目紧闭，似是有些痛苦。
床榻旁的桌子放的是那条他永不离身的翠绿色带子。
琉璃皱眉。没想到体力比他想象中消耗得还要快。正在思索之余，琉璃感觉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正毫无忌惮地来回揉着，接着似是整理领口，却总不小心地滑过他的脖颈甚至有更往下移动的嫌疑。琉璃一睁眼便对上双有些玩味的眸子。
“你究竟想做什么。”虽是想推开，但琉璃连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最后只相当于把手搭在了那人的前臂上。
“琉儿，”乐正子长则是轻易地将手慢慢收回，一脸笑意，“不料再度相逢你竟是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湘灵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