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患》草莓波波茶

14、第 14 章

　　庆功宴上没有人灌杨虎酒，但他喝了很多，比上次喝的还要更多。
　　“这次陆将明怎么没来？”邵文杰问着。
　　“对啊，老陆呢？”张正没有意识到什么，跟着附和。
　　杨虎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喉咙里送着啤酒。他的手机上有很多未接电话，没有读的消息，可他不想去看。陆将明是Alpha。那陆将明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隐瞒？杨虎脑海中回闪着他们相处的片段，明明有迹象，明明有马脚，可他没有多想，他没有想过陆将明会骗他。杨虎低低地笑出声来，像是自嘲，像是无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艹，虎子，是不是这混蛋欺负你了？”张正拍案而起。
　　“？他还敢欺负虎子？把我们这帮兄弟当什么？”邵文杰也叫着。
　　“没有。”杨虎说，他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
　　张正：你干什么了？
　　陆将明：什么？
　　张正：你把虎子咋了？你个禽兽，人家一个好好的小男孩在这买醉！
　　陆将明：地址。
　　张正：滚你的，欺负了虎子还想过来讨打，你就不怕我兄弟们把你揍了。
　　陆将明：地址。
　　张正：滚。
　　杨虎又喝了一整瓶，他忽然抓住张正的胳膊，张正看到杨虎的眼睛是红的。
　　“你早就知道。”杨虎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正想，他知道杨虎在说什么。他当然早就知道，跟陆将明认识三年，他们同样都是Alpha，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但这种事……”
　　“算了。”杨虎摆了摆手。他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胃也胀的难受。
　　“虎子，其实老陆他只是，他可能只是怕你知道之后就……”
　　“可是我早晚会知道！”杨虎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队员们一愣。
　　邵文杰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帮腔：“对啊！”
　　“你对个屁你知道个啥！”张正冲着邵文杰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杨虎是他的队员当然也是他的兄弟，但陆将明也是。
　　“老陆问我要地址，你想要他来接你吗？”
　　杨虎猩红着双眼，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愤怒，他吼着：“老子不需要！”
　　可当张正搀扶着杨虎走出餐厅的时候，陆将明已经站在一旁抽着烟。陆将明掐了香烟，从张正的手上接过摇摇欲坠的杨虎，杨虎的体重一半压在陆将明的身上，让他直不起身子。
　　“我帮你把他送上车吧。”张正将杨虎另一边的胳膊搭在肩膀上，一边往车里挪。
　　“他都知道了。”张正说。
　　“嗯。”
　　“你们吵架了？”
　　陆将明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没有跟我吵。”
　　“虎子可能只是需要些时间。”
　　他们把杨虎挪上副驾，帮他系好安全带，陆将明给张正递了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根香烟，他问：“Alpha或者Omega真的这么重要吗？他能接受我是Omega为什么接受不了我是Alpha？”像是问张正，也像是问他自己。
　　张正抽着烟，将脚下的石子踢飞：“之前聊天的时候，虎子说自己是直男。如果你是Omega，可能性别上他更好接受吧。”
　　“是这样吗？”陆将明喃喃自语。
　　“也可能，他只是觉得你骗了他。”张正说，“我感觉虎子很依赖你，你也别太担心了，不管怎么说，虎子还住在你家，而且你不是给他找了训练师和医疗团队，你们不管怎么说一时半会儿肯定断不掉的，你追追他，没准有戏。”
　　“或许吧。”陆将明留下一句话开车走了。
　　陆将明费劲地把杨虎从车上搬下来，又搬回床上，他帮杨虎脱掉鞋子，裤子，衣服，用毛巾擦拭着杨虎的脸，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其实陆将明自己也没想过，最开始只是起了兴趣，他想让杨虎喜欢上他，可渐渐的，心好像也在靠近，他想把杨虎拽入泥潭，可是渐渐的，他不想看见杨虎身染泥泞，他想让杨虎绽放，他想看着杨虎笑，他想让杨虎在篮球场上肆意地怒吼，绽放着光。陆将明没有走，拿过垃圾桶放在床边，他抽上一支烟，坐在地板上，听着杨虎的梦呓，听不真切，可杨虎的口中分明喊着：“陆哥。”
　　他不该骗他。他想，他不该骗他。如果一开始便是真心的，如果一开始便告诉杨虎真相，会不一样吗？后悔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杨虎，也许他和杨虎只能做兄弟。他不后悔。
　　杨虎醒来的时候才七点钟，他看见陆将明趴在床边，手还拉着他的袖口。可杨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将明，不仅仅是因为陆将明是Alpha，更是因为陆将明说了一个谎言，那别的呢？他们相处的所有的一切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杨虎不知道，他不敢问也不敢想。杨虎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他的衣服，他去银行取了钱，卡里的三万多换成了现金，他把前放在陆将明的床头柜上。陆将明还在睡觉，杨虎犹豫片刻，将行军床上的毯子披在陆将明的肩头。他走了，重新回到学校办了住宿，重新回到他的宿舍楼。杨虎给训练师发了消息询问训练师和医疗团队的价格，训练师告诉杨虎，陆将明已经付了一年的钱了。
　　杨虎不知道，他能还的清吗。手机上弹来陆将明的电话，他没有接，未读的消息，未接的电话。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学校给杨虎发了奖学金，还有比赛的奖金都打到了杨虎的卡上。杨虎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上课，练球，晚上翻墙回到学校，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他没有再闻到那股雨后青草的味道，只是每天手机上会有陆将明发的无数的消息，杨虎没有回。
　　陆将明：小虎，别不回我消息。
　　陆将明：为什么搬出去？
　　陆将明：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骗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陆将明：训练师说你的成绩有提升。
　　陆将明：我可以去看你训练吗？
　　陆将明：这几天工作很忙。
　　陆将明：你已经快一周没有跟我说话了，可以接我电话吗？
　　陆将明：我会解释的，你见我一面好吗？
　　陆将明：我不该骗你的。
　　陆将明：小虎哥，我错了。
　　……
　　数不完的消息，杨虎心头紧紧的，说不出滋味。他仍然会因为陆将明说的话心下一颤，他也想见陆将明，可是，可是。
　　陆将明：分区赛在哪儿打？
　　陆将明：要去外地吗？可以给我地址吗？
　　陆将明：我去看你训练了，你有看到我吗？
　　陆将明：你的打法更成熟了，有球探联系你吗？
　　陆将明：理我一下吧。
　　杨虎：在外地。
　　陆将明：你们出发了吗？
　　杨虎：在高铁上。
　　陆将明：到了给我发消息。
　　杨虎没有再回复。他知道陆将明来见过他，跟他上同一门课，在宿舍楼底下抽着烟等他，在球场边看着他训练，他都知道，但他没有去跟陆将明搭话，每当陆将明走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时候，杨虎都会快步离开。他还是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面对陆将明。
　　分区赛球队虽然没能拿下冠军，但好歹是进入了全国决赛的席位之中，杨虎的数据很好，场均20分以上，篮板也有10个，两双的数据足以让他进入球探的视野。这个学期杨虎不需要打工，只是奖金就已经够付明年的学费了，还有学校的助学金奖学金。全国决赛的时间和期末月有些重合，杨虎头疼不已，大一的课不少，但他实在是不想挂科，陆将明在微信上给杨虎传了复习资料，杨虎不再一直不搭理陆将明，偶尔也会回他的消息，只是从不接电话。他不敢听陆将明的声音，他生怕他只要听到陆将明的声音，所有的倔强就荡然无存。
　　“这次我们是第一次进入全国决赛，我们的目标是——”张正给队员们打着气。
　　“八强！”
　　“四强！”
　　“冠军！”
　　参差不齐的回答。
　　“虎子，你觉得呢？”张正问。
　　杨虎换上11号的球衣，把护腕戴在手上，穿上那双陆将明送的球鞋。哪里都是陆将明。
　　“保八争四。”杨虎说。
　　“有点志气好不好！我们的目标是——冠军！”邵文杰走上前跟杨虎勾肩搭背。他搂过杨虎，总觉得最近杨虎整个气压都低得不像话，“赢下这一场咱们去唱歌呗，我还没来过杭州呢！”
　　“行啊。”张正说着，他们喊着加油声，登上赛场。
　　全国赛事里绝对没有弱者，他们对上小阵容的学校，与他们打法相似。杨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余光好像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陆将明来了吗？可他不想去想。杨虎打法依然稳健，小阵容的对手，他就在禁区里如入无人之境，抛投，勾手，扣篮，似乎要将篮筐看着自己的所有物。小半年的训练已经让杨虎的水平直线上涨了几个度，只是对方的快攻，灵活的脚步仍然让杨虎觉得难缠。
　　“进攻犯规。”裁判下定判决。
　　杨虎恼怒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他听见教练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可是他似乎又听到了陆将明的声音，似乎又听到陆将明在他的耳边说：“不要急躁。”他快要烦死陆将明了。
　　这一场赢得艰难，杨虎对小个子轻快的脚步有些无奈，防守也没办法上强度，终场哨响时他已经身背了五次犯规，堪堪留在场上。哨响时杨虎把视线投向观众席，陆将明在那，他就在那里，坐在那里，看着杨虎。
　　“走吧，回去洗个澡，唱歌去。”杨虎说。他没有给陆将明发消息，没有问陆将明为什么来，怎么来的，学校怎么办工作怎么办。他想知道，可他不想问。杨虎不喜欢自己这幅样子，像是心事难猜的娘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