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患》草莓波波茶

11、第 11 章

　　周末陆将明把杨虎接去了训练馆，杨虎没见过这阵仗。训练师测量着杨虎的各项数据，身高，臂展，站立摸高，助跑摸高，折返速度等等。最后训练师给出的球员模板是查尔斯巴克利，和陆将明想的一样。
　　陆将明不仅替杨虎找好了训练团队，也配备了医疗团队。陆将明告诉杨虎如果要打职业，伤病是避不开的事情，有许多明星球员也饱受伤病的困扰，要保护好自己。杨虎只是愣愣地点头。
　　他们最后定下每天在球队训练结束之后再来到训练馆进行专项的练习，虽然会有些辛苦，但学校那种训练对杨虎来说用处并不大，如果杨虎决心真的要打职业，那么他必须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多的努力。
　　“那你搬出来住吧。”陆将明在路上对杨虎说，“训练完再回学校也不方便。”
　　“那，我找房子。”杨虎点点头。
　　“嫌我那儿小了？”陆将明笑眯眯的。
　　“总不能一直麻烦你。”杨虎低下头，“我也有一点积蓄。”
　　“你不是想买摩托车吗？存着吧，我一个人住也有些不习惯。”
　　“啊？”
　　“之前跟你一起住过，现在总是会想起你。”
　　好吵。杨虎想，心跳好吵。
　　“我有个礼物送给你。”陆将明从车后座拿出他提前放着的盒子递给杨虎，“打开看看。”
　　一双球鞋。
　　杨虎看着陆将明，呆呆的，不知所措的。
　　“不喜欢吗？”
　　杨虎没有专门的球鞋，一双好的球鞋上千，他没有资格去买球鞋，他的钱要交学费，要负责生活，他没有多余的钱去供给他的爱好。
　　“试试看，合适吗？”
　　陆将明没有管杨虎的反应，他俯下身去解开杨虎的鞋带，为他脱下鞋子，又拿出那一双崭新的球鞋。
　　“要我帮你穿？”
　　“不，没有，我……”杨虎抿着唇，陆将明对他有些太好了。他想起张正说的，陆将明喜欢他。球鞋很合适，刚好是他的码数，回弹也恰到好处。
　　“你现在的打法是中锋和前锋，因为在大学的比赛里你的身高完全可以胜任，但是如果你以后想要进入职业，甚至说如果你要进入NBA的选秀，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陆将明把杨虎的旧鞋子丢到后面，他把训练师的报告递给杨虎，“锋卫摇摆人，这是你最适合的。除了终结你还要练习你的控球和传球，不能仅仅是呆在篮下吃饼。这会很辛苦，但我想你一定可以的对吗，小虎哥。”
　　杨虎晕头转向的，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那跟我出来住，可以吗？”
　　杨虎没有反应过来仍是点头，可他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不要觉得麻烦我，要是你以后当上NBA球星我可是天使投资人。”陆将明将手掌搭在杨虎的手背上，杨虎只觉得太烫了，陆将明的手心怎么会这么烫。烫到他无法思考。
　　杨虎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说的是：“好。”
　　杨虎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行李，仍然只是那一个包。他把一摞摞书本放在陆将明的后备箱里，他有些难以置信，没谈恋爱，但是同居了。
　　“那我给你转房租。”杨虎说着拿出手机，却被陆将明夺过揣在兜里。
　　“小虎哥不要跟我见外。我知道那一片也有蛮多小混混的，要是遇到什么事还要小虎哥罩着我。”陆将明好像永远是那一副眼角带笑的表情。
　　杨虎坐在沙发上，屋子里是那股雨后青草的气味，只是今天这个味道似乎格外粘稠。
　　陆将明在洗手间，杨虎听见水流的声音，似乎隐隐还有陆将明的低低的喘息声。杨虎有些出神，等他意识到他的生理反应时，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杨虎骂了声脏话，他匆忙地扯过一边放着的毯子来掩盖，可毯子上也是陆将明的味道，那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杨虎也是个正常男人，他猜得到陆将明在洗手间里做什么，可是，陆将明怎么突然……？
　　他心里有个不敢触碰的答案。
　　“小虎。”陆将明从洗手间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也沾染着水汽，哪怕他们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杨虎也能问到陆将明身上的气味比平时更浓稠，浓稠得多。陆将明的声音有些哑，杨虎能看到他脖颈上的水滴，领口锁骨上尚未擦干的水珠。
　　“小虎？”
　　“啊？”杨虎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
　　“医药箱里有抑制剂。帮我拿一下。”陆将明的呼吸也是粗重的，他不敢靠近，他怕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不复存在。
　　“哦哦，好。”杨虎像是逃一样地把脑袋钻到医药箱里，却显得生疏无措，他皱着眉头望向陆将明，“我……我不知道抑制剂长什么样。”
　　“我来吧。”陆将明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本能，他熟练地为自己注射着抑制剂，有一瞬间他庆幸，庆幸杨虎不认识抑制剂，庆幸杨虎没有看到抑制剂包装上的字眼。陆将明将包装纸团作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陆将明靠在沙发上平复着呼吸，杨虎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把衣服挂进陆将明的衣柜里，杨虎的衣服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也许时间久了，他的身上也会沾上陆将明的气味。
　　“下周联赛要开始了吧。”
　　“嗯。”
　　“有信心吗？”
　　“啊？”杨虎明显有些神游，陆将明身上的味道还是很浓，浓到杨虎无法忽视。
　　“打进分区赛。”
　　“不好说。”杨虎摇了摇头，“分区赛我记得是二十支队伍。”
　　“对。”陆将明点了点头，“要有点信心。我相信你。”
　　杨虎觉得陆将明的呼吸还是粗重的，也许是抑制剂没能立马发挥作用。如果他是Alpha就好了，杨虎第一次这样想着。
　　“你的球衣还留着吗？”杨虎突然发问。
　　“嗯？啊，还在，我留了一件做纪念，但是现在你们球衣改了。”
　　“我记得你是9号。”杨虎说。
　　“对。幸运数字。”陆将明笑了笑，“今天吃外卖行吗？我可能不太能做饭。”
　　“那我做。”杨虎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又想起他炒胡了三四次的蛋炒饭，他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着，“还是点外卖吧。”
　　和陆将明同居的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同，杨虎睡在床上，陆将明躺在客厅的行军床上。每天早上陆将明会做好早饭喊杨虎起床，再跟杨虎一起去学校，偶尔陪着杨虎上一两节公选课，杨虎有注意到陆将明上课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听，不是拿着电脑处理工作就是偷偷地看他，每次杨虎都会被陆将明瞟得有些不好意思。陆将明渐渐地会带着电脑一起在球场边陪着杨虎训练，杨虎在场上打球，他在一边处理工作。等球队的训练结束就带着杨虎去训练馆接受专业的训练。杨虎的技术在一周内已经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训练师说杨虎的天赋很好，悟性也高，就几场训练赛而言，球商也还算不错，打职业还是有很大希望的，长此以往没准有希望进入NBA。这个时候杨虎总是憨憨地挠着后脑勺说：“我没想过打NBA，我英文差。”
　　联赛很快开始了。杨虎在场上的表现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几乎场场都能拿到两双的数据，偶尔也会有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刻，球队遇到进攻难题时杨虎总会站出来拯救球队，无论他对位的是小个子还是比他更为高大的球员，他总有办法得分。运气好时也会有一两次的妙传，但总归是少数，杨虎的进攻还是更加依赖身体天赋一些。
　　市里的比赛结束了，杨虎不出意外地获得了市最佳球员的称号，学校给他发了两千块的奖学金。队里组织了庆功宴，张正说杨虎是当之无愧的mvp。杨虎也叫上了陆将明，他想，陆将明才是那个mvp。
　　“哎，陆将明怎么来了。”邵文杰用胳膊肘怼了怼张正。张正瞥了他一眼，眼神在杨虎和陆将明之间流转，邵文杰也领悟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我带来的。”杨虎听见了。
　　“哎呀，老陆之前也是球队的嘛！”张正说着。
　　饭局上，杨虎喝了点酒，队友们兴奋地谈论着球场上的事情，有说起杨虎投出的绝杀三分，有聊起杨虎的钉板大帽，杨虎无疑是话题的中心。
　　“我靠，虎子真的是大心脏，那时候落后两分呢，我想着让虎子进内线，两分能打中就行，拖到加时就还有机会。”张正喝多了站起来比划着，“你们记不记得那时候他干了啥？”
　　“能不记得吗？我都看傻了，他接到球就拽啊，那时候离三分线还有三步吧，兄弟你请神请到库里了啊！”队友也咋咋呼呼的。
　　“我靠还有那次他们跑快攻，我想着完犊子了这空篮不可能上不进啊，然后虎子飞一样的就去了，硬生生是给人家冒下来了，牛啊我去！”
　　杨虎听着队友夸赞的话，视线却没有落在任何队友身上，他看着陆将明，而陆将明也看着他。杨虎挪开视线，眼神黏在杯中的啤酒上。
　　“诶，虎子，你是不是不在学校住了啊，宿舍楼里都没再遇见过你。”邵文杰忽然问了一个题外话，也许也是喝多了，“每次想找你出来1v1你都跟我说人不在学校里。”
　　“嗯，搬出来了。”
　　“为啥啊，出去住不还要付房租，浪费钱啊，而且哥们都在学校里，你出去干啥？”这话问的似乎有些暧昧，明明是在问杨虎，邵文杰的视线却投在坐在一边的陆将明身上，“谈恋爱了啊？弟妹啥样的怎么不给弟兄们看看？”
　　“没谈。”
　　“他跟我住一块。”
　　杨虎和陆将明同时开口。
　　张正瞪大着眼睛看看杨虎又看看陆将明，邵文杰吹了声口哨，但其他队友却有些不明所以，杨虎是Beta，还是直男，和好兄弟住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况且他们都听说了杨虎在外面还有专门的训练师团队。
　　“今天还训练吗？”陆将明没有理会二人。
　　“嗯…喝了酒能练吗？”杨虎抿着嘴唇。
　　“不能。”陆将明说。
　　“那你还问我。”杨虎似乎有些不满，他今天也喝了不少，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正规的联赛，也是第一次在赛场上获得掌声和欢呼。
　　“生气了？”陆将明将脑袋凑到杨虎面前。
　　还没等杨虎说话，张正率先开口了：“去去去，别勾搭我们虎子，人家是直男，你个死gay一边去。”说着张正就要揽过杨虎。
　　“今天是球队庆功宴啊，mvp必须再喝点。”张正一边说着一边对陆将明做着口型：哥们帮你到这啊。
　　队长都发话了，队友们也不再收着，开始灌杨虎酒。杨虎虽然上学期在酒吧打工，虽然高中在□□的时候偶尔也会喝上一点，但他酒量其实不怎么样，况且已经喝了一些，杨虎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同队友干杯时些许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流下，陆将明抽出纸巾帮他擦掉领口的啤酒。
　　当张正咋咋呼呼地举起酒杯说着要再敬这位mvp一杯的时候，杨虎刚拿起酒杯就被陆将明按下。
　　“我帮他喝。”陆将明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原本陆将明并不打算喝酒，他还要开车，可是他看见他的小虎哥已经晕晕乎乎都没办法走直线的时候，他还是喝了。
　　“你一个Omega，干嘛替我挡酒。我还能喝。”杨虎其实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他胡乱地抓住陆将明的领子，不讲道理地收走陆将明的酒杯。
　　张正的眉头挑了挑，带这些玩味的笑容。
　　“对啊，你掺和啥，你一会儿还要把你的小虎哥带回家呢。”张正说着又同杨虎干杯。
　　“别喝了。”陆将明的语气硬了几分。他拉住杨虎的胳膊，“你们的mvp我带走了，他不能再喝了。”
　　“我能喝！”杨虎反驳，他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眼神里也没了清明，只是混乱的一团。
　　陆将明的手抚上杨虎的耳廓，很烫，他分明能感受到在他手触碰到的刹那杨虎抖了抖。
　　“要是宿醉，明天都没法训练，你要缺两次训练吗？”陆将明用训练压他。
　　“也对…”杨虎嘀嘀咕咕地撑着桌子站起来，同他的队友们挥手，“那我先走了，等我们拿下省赛冠军了，再喝！”
　　队友们哄笑着同杨虎再见，也许这次他们真的有机会进入分区赛。
　　陆将明扶着杨虎走出饭馆，一边在手机上叫着代驾，方才下单却被杨虎夺了手机，杨虎上前两步站在陆将明面前，杨虎低着头看着陆将明，世界在他眼中颠倒摇晃，可陆将明还是那个陆将明。
　　“怎么了？”陆将明有些无奈，杨虎这会儿都成醉鬼了。
　　“你不来看我的比赛。”杨虎的声音好像也染上了水汽，闷闷的潮潮的。
　　“嗯？”陆将明没反应过来。
　　“你都不来看我的比赛。”杨虎耷拉着脑袋，像是沮丧的小动物，他掰着手指说，“半决赛不来就算了，决赛你都不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的比赛？”
　　“我……”
　　杨虎没有等陆将明说话。
　　“半决赛我拿了十三个篮板，有六个都是前场板，六个!”杨虎比着数字，“你知道那个中锋有多高吗？他比我还要高——五六七八厘米吧。”
　　陆将明抬头看着说话已经腻腻呼呼含糊不清的杨虎，没有开口，他知道杨虎会继续谴责他。
　　“还有决赛，你知道我拿了几分吗？”杨虎的嗓门有些大，可他刚刚扯开嗓门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小声起来。
　　我知道。陆将明想，但他没有说，他在等杨虎说。
　　“32分！32分11个篮板4次助攻！还有3个盖帽1次抢断！”杨虎嘟嘟囔囔着，“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的比赛。”
　　“你想我来看吗。”陆将明说。
　　“想啊！我打得那么好，你都不来看。”
　　陆将明没见过这样的杨虎，他想起了那个高中时在巷口哭的杨虎，想起了那个满身是自己和别人的血脏兮兮的小杨虎。
　　“那省赛如果你打进四强，我就来看，好吗？”
　　“啊…要四强才来看啊。”杨虎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没有信心吗？”
　　“有！”杨虎忽然大声又急转直下，“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保证每一场都打得那么好…”
　　“我相信你。”
　　陆将明笑着把车钥匙交给代驾，拉着杨虎坐在后排，杨虎昏昏欲睡，嘴里还嘟囔着责怪陆将明没有来看他的比赛。
　　“干嘛…”
　　陆将明听不真切。
　　“干嘛对我…你是…喜欢…”
　　陆将明想，杨虎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可杨虎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