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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舞之魁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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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冰凉的指尖,让寒殇的心里有些厌烦。
虽然被七八个人围在一起狠揍,却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可是这么惨白的脸,精致的五官都仿佛静止,呼吸平而轻,寒殇将手掌覆在女孩的胸脯上,感受到那里轻轻的起伏。
刚刚就是因为死命不让男孩们碰这里,她才被暴打一顿,可真是个脾气倔的。
生活在世家大族里的男孩子们若想看身边某个女孩的身体,从来没有人敢违抗,或者说,没有人真的那么傻。
他手掌一直轻按在那里,虽然觉得不大,但手感甚好,直到那如扇翼般的睫毛颤动,他才默默把手移开。
“咳咳——”女孩难受的苏醒,一双眼睛立即狠狠的瞪住了他。
她知道这个少年,是京城四大家中最有权势的段少,刚才那帮子纨绔欺辱她时,都在看他的脸色。
很明显,是他示意。
“没事吧。”段寒殇的嗓音和他平时表现的一样冷,但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他从前混迹的南京,还不想轻易致人死命。
更何况,此人还跟程子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假好心。”女孩凶狠挥开他的手,一双皓月般的凤眸里聚满怒气,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秋天萧瑟的空巷里引起回音,少年右边脸颊立即肿了起来。
震惊,愤怒一齐涌来,可是当他回过神时,身畔早已没有女孩的踪影。
这是寒殇记忆中最尴尬的一场遇见,一连三天,他不曾踏出房间门半步,不想让人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
第四天,下小雪,段府在宴会厅里生火煮酒,请了其他三大家的人来,一边欣赏轻舞楼安排的歌舞。
寒殇一身锦衣华服,坐在父亲下首的位子,身边是雍容华贵的母亲,正微笑着举杯朝众人示意。
他啜饮一口白玉酒杯中珍贵的佳酿,听紫衣说是用西域一处天池里的妙水酿成,喝在口里却了无滋味。
这时,大厅里发出一声清冽的琵琶吟,两扇朱漆雕花的大门缓缓地打开,有冷风吹来,室内的火越发烧的旺了。
冰天雪地里,女孩儿一身白衣翩然,和着琵琶音起舞,玄墨色的衣裙边裾随风而动,身若芙柳,艳煞旁人。
作为轻舞楼的当家舞者,面容自是极美的,黛如远山的眉,盛着淡淡情绪的明亮的眼,平和如月,悠然自若。
寒殇不动声色看了半晌,最终目光落到她的黑发上,如瀑般倾泻,在漫天飞雪中亦显得优雅而从容。
一个面容俏丽的红衣小侍将头凑往他耳边,告知此女就是之前被圣上钦封的舞之魁首,朝阳夫人之女,司徒雪夜。
据说从小在宫廷里长大,一直跟随母亲习舞,现年十四岁,比当年朝阳夫人成名之时还早两年。
但凡风月场里的女子总爱用淡然来伪饰功利,这一点寒殇他们这群人心里再明了不过,明里暗里的情感,也不过是在一起唱出戏罢了。
今日看过之后,他本不想理会,却在半月之后又神差鬼使的摸了过去。
淡淡如轻烟般笼着的纱帘,仿佛将这头和那头隔绝成为两个世界,他段寒殇坐在满座男子中间,多像一个等待心仪女子出场的少年。
纱帘始终没有拉开,只是传来淡淡的琴音,味道不愠不火,实在不像为了取悦宾客而弹。
按祁国的规矩,户口一旦入了妓籍,再往下三代都不可以转为庶民的身份,而到她司徒雪夜这里,只是第二代。
就算年纪轻轻已名动天下,又有个一直受到皇后娘娘赏识的娘,也只是一时显耀,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时间,皇帝早对国舅有诸多不满,而今所有的宠爱都只是一时。
这一切,不知她自己能否想得通透。
琴音了,寒殇站起身,径自走上前去撩起轻纱,在近处仔细注视那张绝丽容颜,竟觉小腹有些微发热。
“雪夜见过寒殇公子。”她盈盈下拜,眸光中像漾着轻轻浅浅的星光,勾魂摄骨。
与初见时的淡然判若两人,他几乎是凭本能感知到对方在撒网,便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来到轻舞楼后面的小院落。
“听说你从前只跳舞给皇上看,上回我家宴饮,你怎么会来。”或许是因为月光,段寒殇的语调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温柔。
“娘亲说宫外的世界更广阔,也更美丽,叫我出来多长点见识。” 她笑答,这时的模样一派天真,倒和年纪挺相称。
他沉默,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渐渐凉了下去,再看她一张俏脸已冻得通红,皱眉道:“怕冷,怎么不早说呢。”
雪夜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放在嘴上呵了几口热气,仰起脸轻笑道:“我不怕冷,就喜欢在外面走。”
“坏丫头。”寒殇敲了下她的头,又抓着她走回到室内。
对她的印象,总是一次次被推翻,就像是陷入到一场恶作剧的圈套。
此刻的雪夜,倒像个很会讨人喜欢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