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旌》传说中的雪焰

4、播种者·飞行

　　《绝域风雷》序章【播种者】（2）「飞行」

　　洛癸原本就是飞行人，虽然他历来的平庸使人容易忽略这一点。
　　在十三种人里，飞行人无疑是最受器重的一种；在历年的征战搏杀中，飞行人所起的功效，也的确超越了任何一种人。
　　形形色色的任务，大大小小的战斗，甚至关系到光明教生死存亡的播种计划里，飞行人始终占据著领导地位。
　　如果说：十三种人里其余的十二种是“兵”或“士”，飞行人就是“将”。

　　“未来必定是飞行的天下，任何一种武功，都不可能对飞行造成太大的伤害。任何一次袭击，都离不开飞行的速度及稳定性，任何一个人，都需超越飞行後方可战胜一切！”
　　这是设计十三种人的造化仙翁所说的话。
　　他说的话，谁也无法怀疑。

　　──飞行是时间和空间的结合。
　　──飞行人是一种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人。
　　可是起决定因素是思维，起主宰作用的是头脑。所以头脑人的存在，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人和鸟一样，都是动物，但相对而言，人较为高级。
　　──原因是人的头脑所占身体的比例较鸟为大。
　　这是一个简单的真理，简单得令人啼笑皆非。

　　孔圆是播种者中唯一的一名头脑人。
　　头脑无疑需要保护，头脑所提供的意见或下达的指令是受头脑人本身智力所约束；没有人能够证明──每一个头脑人都具备超常的思维能力，都是罕有的天才。
　　所以，头脑人的存在与否，在某些时候，又是无足轻重的。因此，孔圆没有被前十四名飞行人重视，没有被前十四名巡使“承认”。
　　十四巡使竟然都是飞行人。洛癸也是，但他并不负责具体行动，也从不发号施令。他是“守护使”，不到最後一刻绝不出手，是隐匿於众人的终极巡使。

　　十四巡使既不承认孔圆，洛癸也不想承认孔圆。
　　一个处处需要保护的人，他一向不喜欢，很不喜欢。
　　但他必须向头脑人问一些问题。

　　孔圆缩在绵软和暖的火狐裘衣中，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他没有头发，头上也戴著一顶火狐皮缝制的帽子。
　　他正在几堆篝火中央。
　　他很怕冷。
　　在所有的光明教属众中，头脑人是唯一不懂武功的一种人，也是唯一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一种人。偏偏孔圆是所有头脑人中将这些“特征”表达得最具“神髓”的一个。

　　他只有三尺长。一尺头一尺身一尺腿，手足柔软，皮肤透明，全身骨骼仿佛不存在般可以随意扭曲折叠，内脏清晰可见，血管中奔流的血液也似乎是透明的。他的头很大很圆，额部高耸，占了整个头颅面积的三分之二，剩余的三分之一有著比常人要大四倍的眼，小四倍的鼻。嘴与鼻一般小，堪称樱桃小嘴。唇内无牙，即使把嘴唇全力张开，也只有指甲般大。即使是最大的指甲，也比一颗樱桃大不了多少──所以没有人能分辨他的嘴是否已张开，所以他只能吸吮一些流质食物。
　　他不会自己行走，不能承受丝毫打击以及惊吓，不能耐热、更不耐寒……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像初生婴儿般脆弱。
　　无论怎麽比较，他都比初生婴儿还要脆弱。
　　但他是头脑人。
　　是十三种人中的头脑人。

　　“头脑人只需要一颗会思考的头颅就够了。”
　　造化仙翁在当初主持设计时，就说过这样的话，他认为头脑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一个头。
　　只有一个头。

　　可惜，最完美的头脑人的外型，也只能达到孔圆这种境界。而这种最“完美”，造化仙翁也未能亲眼目睹。
　　现在，孔圆睁大了眼，望向突然出现的洛癸。
　　──最後一名播种计划的执掌者，最後一名飞行人：“守护使”洛癸。
　　孔圆脑里装载著所有十三种人的基因资料。飞行人是以“鸟人”特异基因加以优化的综合产物，兼具鸟的飞行性能及操纵飞行器械“伐摩亚”两种本领。在日常行走中，飞行人也常常飞行，像鸟一样的飞行。
　　但此刻，洛癸却没有飞行。

　　在这片被黑暗统治的地域中，潜藏著一种诡异且神秘的力量。越接近沼泽，这种力量越明显。这是一种能够克制他们的力量：无论是哪一种轻功，都被制约至最低极限；无论是哪一种有违常人的“气、力”，都被压抑到最小，甚至与常人毫无分别。否则，他们绝不可能为区区三百丈而困守十四天。飞行器械伐摩亚，可在眨眼工夫抵达中心；除了孔圆之外，他们任一人的轻功，也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越过沼泽，到达木屋之外──正是因为那种奇异的力量，使他们全都变成了“常人”。
　　但他们毕竟不是常人。

　　一个伟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显示出伟人的气质。一个习武多年的人，纵然失去武功，也绝对比从未修习过武功的常人强。十三种人中最为突出的飞行人，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气，哪怕已衰弱得连根草也举不起，在“行”的速度上，依然要超越普通人。
　　何况在沼泽边缘，飞行能力并没有被那种力量完全压制；更何况洛癸本就是十五名飞行人中最杰出的一个。

　　所以洛癸虽只是抬步“走”，仍然像个幽灵般突然出现在孔圆面前。
　　洛癸蹲了下来。
　　然後盘膝坐下。
　　他看著篝火丛中，畏缩在火狐裘皮中的孔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