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旌》传说中的雪焰

3、播种者·抉择

　　《绝域风雷》序章【播种者】（1）「抉择」

　　天终於完全黑了下来。夜幕笼罩著整片荒原。
　　无月。无星。火光凄凉。一幢木屋孤零零地立在沼泽正中，隐隐透出妖异的惨淡白光。没有人知道这木屋由谁建造，它的作用是甚麽；也没有任何人能接近这幢木屋。
　　沼泽四面，罗列高兀山崖，其中有两处如鹰嘴般的悬崖屹立於沼泽边缘。阴森的树影，犹如鬼魅。

　　没有虫鸣鸟叫，这是一片死寂的世界。寒流回旋，森森冷意不时侵袭武士们的心灵，每个人都感觉死神正於黑暗中窥伺，心惊胆战却又无能为力。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威胁。沼泽边缘，不时有气泡涌现，投火把於气泡，跳跃的火光立刻连续燃起，一时之间沼泽内尽是蓝色的火苗，火把映照下，白雾翻腾，雾气使火光骤变朦胧，木屋在火光与白雾中更觉飘渺。一切转瞬即逝。火，已逐渐熄灭，天宇回复漆黑的色泽。
　　这的确是黑暗的世界。方圆百里范围内不曾见过太阳，而在这百里之外，日出日落，井井有序。黑暗由始至终笼罩著这片原野，唯有月升星垂时，方可称之为“白天”；而每当月隐星稀，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有人将浓墨点在你的瞳孔。

　　此时星月全无，一切由夜色统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随意地行走。武士们齐集於悬崖下，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围在篝火边，借火的光明和温暖来消弥心底潜在的恐惧。等待，他们惟有等待。
　　人，是光明世界的宠儿。光明教由式微到重新崛起再到没落，然後又一次壮大，再一次为人类请命。这岁月无法衡量的漫长中，他们有可能已是最後一批保存有力量的人──必须选择良好的环境，为光明的复苏打下坚实的基础。
　　未来的一切谁也难以逆料。但搏斗到最後一刻的信念，决不会改变。纵然已注定失败，也把希望寄托於未来。只有把“种子”撒在不为人知、不为时势局限的神秘环境中──
　　期待有朝一日，“逆天者”出现，种子将被唤醒，萌芽、成长、壮大……

　　光明教的上古典籍曾记载，此地峰峦罗列，构成天造地设的珍珑。
　　珍珑指的是刻意布置而成的“棋局”。棋局通常有劫，此处也不例外──黑沼围绕的生死劫，名为“女娲之肠”。
　　沼泽中央的木屋，可就是女娲之肠？每个人心中都存著疑惑。
　　女娲之肠──化生神人的所在。这亘古以来充满著神秘、千万年鲜有人类踏足的地方，是否会如想像中那麽安全？种子於未成熟时，会否被後人破坏？如果说那一栋神秘木屋就是女娲之肠，它又是由何人所建？这片沼泽既有“黑暗结界”，是否先人为同样的目的而设置？倘是，他们盲目而来，是否会因此而破坏先人的计划？

　　“我们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这处地点，我们没有发现本教历来的各类踪迹，也无法与此处产生的特异力量取得联系，但，我们已无法再选择其它的播种地点了！”
　　“此时，本教的主力已展开最后反击。唯有我们，仍留在此处，被一些莫名的因素所妨碍。如果再拖延下去，一旦我们被发现，本教的计划只怕……”
　　“绝不能功亏一篑！绝不能成为千古罪人！”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这是十四巡使的话。
　　倘若将每次月圆视为白天，那麽就在昨天，最後一名巡使召集众人说这段话时，仍洋溢著凄厉与悲壮。这种凄厉、这种悲壮，令每一位“播种者”都充满“欲哭而无泪、欲笑而无声”的昂然斗志，都有著“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苍凉与沈痛──可是到了明天，说这些话的，又该是谁？
　　该轮到围在篝火旁的每一位播种者？

　　十四“天”，十四次月圆，十四位巡使的一去不返，十四只伐摩亚的支离破碎，十四种方案的失败，倘若已变成最後一名播种计划的执行者，还能说些甚麽，做些甚麽？
　　十四巡使拥有的实力，他们不敢奢望。
　　在第十五次圆月升起前，他们能接近木屋，开始播种吗？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至今对这片地域仍一无所知，对这种梦魇般的环境，仍束手无策。

　　沼泽。木屋。圆月。黑夜。
　　这一切所代表的究竟是何涵义？
　　火光愈弱，夜色愈深。

　　三千年前，光明教开始第一次播种。在那一个年代的“种子”，是一群已具备独立生存能力，资质上佳的小童。但在三千年後，光明教的第七次播种，所“播”的是真正的种子──无数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类胚胎。
　　这是真正的“种子”，尚未萌芽。但这些“种子”一旦被唤醒，经历特殊环境的锻炼，在十数年後，就会成为真正的战士。
　　可是，第一阶段的计划尚未展开，已经损失了十四名人类的精英。
　　十四巡使，一去不返。
　　难道，在大趋势之下，人类最终仍无法逃脱覆灭的命运？

　　何为命？何为运？
　　洛癸长身而起，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他环顾四周这数百名与他并肩作战十数年，和他一起出生**的弟兄姐妹们，一种愈加浓厚的凄怆，渐渐占据了整爿脑海。
　　他走向了孔圆。
　　孔圆是孔方的弟弟。和孔方一样，他始终沈默寡言，不被人们重视。如果不是造化仙翁在最後一道指示中宣布孔家为头脑人，事实又证明孔方的确是一名杰出的头脑人──洛癸一定不会同意让孔圆加入播种者行列。

　　然而此际，已面临抉择。
　　终於，洛癸走向了孔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