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镜像》周身泥泞

54、贤者之石

　　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模模糊糊，就像黑白电视信号不好的样子，脑海里一片空白，抬手抚额坐起，斯内普闭了闭眼，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眼睛清明不少。
　　整个房间几乎没有其他家具，赤裸裸地袒露着垂直的线条，左边的墙壁嵌入了一个又窄又小的窗子，唯一悬挂在天花板下的灯源提供着唯一的照明，他坐在房中唯一的大床上，昏暗的视野让斯内普的视线落在似乎刚刚站在门口，端着茶具的‘女士’身上。
　　这位‘女士’并不像起初大厅里看到的那样，她有精致而呆滞的面孔，完整的躯体，全身却笼罩在银灰色盔甲里。她似乎是看到他醒了，点了点头，看到斯内普站起身来，她又缓慢地转过身，哒哒，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走廊的前方走去。
　　她停了下来，面对着斯内普，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哒哒声，又转过身向前迈去，似乎是示意斯内普跟上来。
　　与房间里相同，墙壁上支持灯源的红色石头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昏暗的走廊，盔甲女士走路时发出的咯咯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楚。
　　在一个拐弯处，盔甲女士忽然不见了。
　　斯内普连忙追上去，只见幽暗的前方像是突然有了光。一瞬间像是归于黑暗的世界被光线硬生生拉出一条口子。他不断往前走去，然后豁口逐渐扩大，光线汹涌而进，吞没天地间所有的黑暗。有什么被打开的声音，腾地扩散在空气里，这突然爆发的动静让斯内普心跳突然加快了一倍，直到他来到豁口处，看到里德尔手里拿着比刚才在墙壁上支持光源的石头更鲜艳明亮的红色石头，他的心跳又迅速降了下来。

　　里德尔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他回过头，举着手里的石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流动着让人心动的色彩，里德尔眯起眼，由于身体正处于成长期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更加显得意味十足。
　　“它就是被赋予了无视‘等价交换’原则的，可以炼成任何物质的法术的增幅器，由活人的灵魂经过炼成阵而炼成的红色石头，传说中的贤者之石。”里德尔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贤者之石的能量并非无限，要视其浓缩的灵魂数量决定。”
　　“呵~灵魂啊。”他的话里话外都似乎藏了些什么。
　　“当然，”里德尔放下石头，随意丢掷一旁的实验桌上，轻松道，“这还只是半成品。我们的炼金术大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制作它了。”他移开身体，出现在斯内普面前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苍老的男子，打结的银发胡乱的扎在脑后，戴着半吊眼镜，棕色的瞳孔饱含了看透世间一切的目光，却带着沉寂了许多年的遗憾和一丝本该被深深隐藏的憎恨，他有一双有力的强壮的臂膀，但空扁的长袍下却掩饰着他萎缩的腿，他的身后站立着刚刚带领他过来的那位盔甲女士。

　　“咳咳，”老人咳嗽了下，左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他无名指上的似曾相识的戒指上。
　　“她……”他独有的沧桑的嗓音悄然响起，老人的嘴巴张了张，眼中似乎什么也没有。
　　“这两位就是——尼克大师和他的妻子，我们寻找的金发男人，改头换面的人生啊！”里德尔唱着讽刺的感叹语言，朝斯内普抛出原本放在口袋的某样小物件，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他靠在旁边嵌有花式窗体的墙边，让半个身体陷入黑暗，就如划分时间的分割线，一半存在于过去，一半却不知道在哪里。
　　斯内普顺手接住，张开手掌一看，竟然是与老人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也许本来就是一对？他抬头看向老人……
　　老人终于将自己埋首在胸口，啜泣声不断缠绵在这安静的空间里。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的，我累了，已经累了……”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再次走出这栋城堡的时候，两人坐在正在鸣笛的红色铁皮车内，已经是五年级的开学初了。

　　早早换上斯莱特林学院装，斯内普坐在靠窗的一面，看着徐徐后退的景物，有些形成一道模糊的影子，脑海里再次回忆起老人那段令人感到糟糕的感情。

　　“我已经累了。”所有语言汇在一起都不及一句‘我累了’这样的话。
　　尼克从一生下来就经常头疼，连那世纪最好的医师都没有办法，因此他涉猎了很多方面的知识。可是与血美人的第一次见面，他终于痛得昏了过去，而醒来的时候，脑袋被塞满了太多太多记忆，足足有八世的记忆量。
　　记忆里的悲哀与痛苦、憎恨与求而不得、背叛与死亡，死死攀着他的身心，这辈子一半都活在安宁与幸福的他受不了了，凭什么是他，要他去接受这可悲可恨的一切，更何况他如今还有一个互相扶持互相敬爱的妻子。
　　他设了一个局，一个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弥天大谎，他想要这个女人完完全全地消失，所以他催眠了自己，掩埋了痕迹。
　　可惜，他什么都算到了，却惟独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他每生每世都会爱上那样的一个女人，这辈子也重蹈覆辙。
　　神识再一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挽回了。一而再，再而三，犹豫也好，决断也罢，一切就像可笑的故事。
　　他选择了欺骗，逃得远远地。
　　他以为逃得远远地，可惜还是被斯内普和里德尔找到了。
　　但他如果真得以为自己逃得掉，怎么还会研究炼金术，怎么还会活了那么久，怎么没有丢了戒指，甚至连城堡入口的钥匙也只有知道那个术阵的人才能进入。

　　“世上真得有长生不老吗？”里德尔放下一向以来的迂回，直截了当地问，“贤者之石，人体炼制出来的身体是不是永远不会腐败？”
　　“有没有长生不老我不知道，”老人的力气小了很多，身体晃悠悠地用手推着轮椅，刚一推动，便被站在的后面的妻子接了过去，他回过头，虽然知道她没有任何感觉，但他仍笑了笑，“至于，炼金术炼制出来的人体，你不是看见了吗？”他摸了摸身后的盔甲女士的手，“灵魂，缺少了关键的要素，灵魂啊。”
　　“不可能，不然你怎么能活那么久？如果你就是曾经的金发男人，那就至少有两三百岁了。”里德尔似乎不相信，神色难看了起来，语气毫不客气地问。
　　“活着？”老人惨笑了一声，“我还算活着吗？这样残破的身子，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我就算对着自己也做了很多实验，也许让我活着，为了还债？”他看向始终站立在身后的无声无息的妻子。
　　“……”

　　里德尔似乎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人一下子沉默了。斯内普也许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暴露在外的里德尔或许只是一种他对外人惯以存在的方式，真实如何，他也模棱两可。
　　尽管一切显得有些不如意，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还是受到老人的邀请，留在了城堡里。除了关于贤者之石仍还是个谜，尼克大部分研究资料都让斯内普疯狂不已，他很快埋进了忙碌的学习中。
　　至于里德尔，说真的，在那段时间里，斯内普不常见到他，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仅仅的几次碰面两人也都匆匆路过。在离开城堡之前，他们谁也不想，也根本不愿擅自打扰对方。

　　两人站在城堡外面，回头看见老人在窗口挥了挥了，他什么话也没说。

　　走了一段路，斯内普突然想起，血美人的戒指还在他的身上。他正想返回的时候，里德尔拦住了他，面无表情，却只说了一句，“不用了。”
　　他没有听，直到跑回去的时候，那里原本矗立着的那栋非凡的黑色城堡竟然消失了，仿佛什么也不存在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感到了手中的异样，斯内普将手心敞开在面前，那枚精致的戒指已化作了灰尘，顺着手指的缝隙，流落在空气中，逐渐消失了。
　　“啧。”身后传来里德尔的嘲讽声。
　　斯内普闭上眼，他想，这一切就像他们为有着执念的亡灵完成了愿望，而他们终于可以安眠了。他不禁打了个颤，跟上里德尔的脚步，踏上归程。

作者有话说

　　额，哎，我为我的速度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