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和谐的证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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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和谐的证词
技术科的发现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在刑侦队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陈默立即召集了紧急会议，将苏晓雯旧案的情况通报给专案组全体成员。
“所以，李静姝可能诬陷了同窗，导致对方自杀，而现在有人来复仇了？”年轻的刑警小李总结道，眼睛里闪烁着破案的兴奋。
“不要过早下结论，”陈默警告道，尽管他自己也有同样的猜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推测。林薇，苏晓雯家人的资料找到了吗？”
林薇将一份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苏晓雯，十年前自杀身亡，时年22岁。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父亲五年前因病去世，母亲现居老家，身体状况不佳。她有一个哥哥，苏明哲，比她大两岁，现年32岁，职业是——”
她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建筑师，在本市知名设计公司‘构筑设计’工作。值得一提的是，他最近的项目之一恰好是静域画廊的改造设计。”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语。陈默的眉头紧锁。太巧合了，巧合得不像巧合。
“立即找到苏明哲，”他命令道，“但不要打草惊蛇，先以协助调查画廊安保系统的名义请他过来。”
就在这时，前台打来内线电话：“陈队，静域画廊的张涛先生来了，说是有重要情况提供。”
陈默与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带他到第二询问室，”他对电话说，然后转向团队，“继续排查苏明哲的背景，特别是案发当晚他的行踪。林薇，你跟我来。”
张涛在询问室里坐立不安，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见到陈默和林薇进来，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警官，我想起一件事，可能重要。”他迫不及待地说，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是关于静姝大学时代的事。”
陈默不动声色地坐下：“请说。”
“昨晚我整理画廊文件时，发现静姝锁在抽屉里的一个旧相册。”张涛语速很快，“里面有些大学时期的照片，有一张背后写着一个名字——苏晓雯。还有日期和‘原谅我’三个字。”
他拿出手机，展示了一张翻拍的照片。确实是陈默在技术科看到的那些照片中的一张，但背面确实有娟秀的字迹：“与晓雯在毕业展前，2009.5.14。原谅我。”
“为什么觉得这个重要？”林薇问。
“因为今天早晨我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张涛压低声音，“对方声称是记者，询问静姝大学时期是否涉及一桩抄袭诬陷事件，提到一个叫苏晓雯的女孩自杀的事情。我立刻想起了这张照片。”
陈默的目光锐利起来：“什么时候的电话？对方是男是女？”
“大约一小时前，男性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张涛说，“我问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说是匿名爆料。”
这太巧了，巧得令人怀疑。陈默注视着张涛，试图判断他是否在撒谎。如果是真的，意味着除了警方之外，还有人正在调查李静姝的过去，并且故意将信息泄露给张涛。
“相册现在在哪里？”陈默问。
“还在画廊，我可以带你们去取。”张涛急忙说。
陈默点头，让一位警员随张涛去取相册。他们刚离开，前台通知苏明哲已经到了。
苏明哲与陈默想象中的复仇者形象相去甚远。他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举止优雅从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困惑。作为死者生前的合作设计师，他以“友好证人”的身份出现在警局，配合调查画廊的安保系统设计。
“李女士的离世令人震惊和悲痛，”苏明哲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是个极有眼光和追求的委托人，我们对画廊项目的合作非常愉快。”
陈默注意到他用的是“委托人”而不是“朋友”或“合作伙伴”，保持着专业距离。
“我们了解到你妹妹苏晓雯与李静姝女士曾是同学，”陈默直接切入主题，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对于当年的悲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明哲的表情黯淡下来，但没有任何惊慌或回避：“那是个痛苦的往事。晓雯的离世对我们家庭是毁灭性的打击。至于李女士...”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谨慎选择用词，“她与晓雯曾经是好友，后来发生那样的事，确实令人遗憾。”
“你相信李静姝诬陷了你妹妹吗？”林薇问。
苏明哲苦笑一下：“当年学校调查组得出的结论是证据不足。我相信法律的判断。”这个回答巧妙而避重就轻，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陈默问。
“在家修改设计图纸，独自一人。”苏明哲坦然回答，“抱歉，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建筑师经常熬夜工作，已经习惯了。”
陈默换了个方向：“据我们所知，你最近经常去静域画廊，不仅是为了工作。”
苏明哲点头：“是的，李女士对矢车菊情有独钟，请我为员工休息区的花圃设计一个自动灌溉系统。我本身对植物栽培也有兴趣，就多去了几次。”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与周翰之前的说法一致。
“你知道‘回声’这个词语对李静姝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陈默突然问。
苏明哲微微愣了一下，第一次表现出些许措手不及：“回声？我不确定...或许与画廊的声学设计有关？那里的回音效果确实很好。”他巧妙地将问题转向了自己的专业领域。
询问结束后，陈默让林薇送苏明哲离开。建筑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风度，与来时别无二致。
“你觉得他在撒谎吗？”林薇返回后问。
“每个字都是真话，但可能不是全部真相。”陈默沉思道，“他承认了妹妹与李静姝的过往，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恨；承认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毫不紧张；知道矢车菊的事情，但有合理解释。”
就在这时，小李急匆匆地进来：“陈队，周敏带来了，在第三询问室。但她情绪很不稳定，坚持要见你。”
周敏的样子让陈默吃了一惊。与上次见面相比，她仿佛变了个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双手不停地颤抖。
“他找我了，”她一见到陈默就脱口而出，声音嘶哑，“他威胁我。”
“慢点说，谁威胁你？”林薇安抚道，递给她一杯水。
周敏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握着：“我不知道名字。昨天傍晚，有个男人打电话给我，说知道李静姝死亡那晚我就在铂悦府附近。他说如果我不承认自己看到的事情，就会向警方提供对我不利的证据。”
陈默与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你看到什么了？”
“我...”周敏的嘴唇颤抖，“那晚我确实去见网友，但他没来。我在附近徘徊时，看到了一辆车，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铂悦府的后街。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很罕见。”
“车牌号？型号？”陈默追问。
“宝马7系，车牌没看清，但...”周敏深吸一口气，“我看到了车里的人，虽然只是侧脸，但我认得他。”
“谁？”
周敏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是张涛先生。他坐在驾驶座上，正在和什么人说话，表情很激动。”
这个证词与张涛声称自己在情妇公寓的说法直接矛盾。
“为什么现在才说？”林薇问。
“因为我害怕！”周敏几乎哭出来，“张涛是有钱有势的人，而我只是个失业的前助理。如果我指证他，谁会相信我？现在又有人威胁我...”
就在陈默消化这个新信息时，他的手机震动。技术科发来的消息：对苏明哲的初步调查发现，案发当晚他的手机信号确实在其居住公寓附近，但与铂悦府方向相反的城东区域有一次短暂信号连接，时间在晚上11点左右。
三个嫌疑人，三份互相矛盾的证词和证据。张涛有看似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但被周敏的目击质疑；周敏自称被威胁，但无法提供威胁者的任何信息；苏明哲似乎与案件距离最远，却有着最明显的动机和最薄弱的不在场证明。
陈默感到自己仿佛在玩一个三维棋盘，每走一步，整个局面就变得更加复杂。而那个发送匿名信息的幽灵，似乎正在暗处操纵着所有人的行动，包括警方本身。
夜幕再次降临，陈默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城市华灯初上。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信息映入眼帘：
“每个人都在说谎，侦探。但最有趣的谎言，往往是那些包含最多真相的。问问他关于‘蓝鸟’的事。”
蓝鸟。陈默忽然想起张涛情妇公寓所在的小区名字——蓝鸟苑。
他抓起外套，对林薇喊道：“准备车，我们再去会会张涛。这次不去画廊，去他情妇家。”
棋局还在继续，而陈默感到，自己刚刚被暗示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和谐的证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