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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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学院的老教学楼沉浸在周六清晨的宁静中，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布满划痕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默和林薇在档案管理员的陪同下，穿过一排排布满灰尘的档案架，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和墨水的气息。
“十一年前的学生档案应该在这一区，”管理员指着最后一排档案架说，“按年份分类，2012届的就在那边。”
陈默谢过管理员，与林薇开始翻阅那些泛黄的文件。他们很快找到了2012届毕业生的档案盒，里面整齐排列着每个学生的基本资料和成绩记录。
“找到了，苏晓雯。”林薇轻声说，抽出一个相对较薄的档案袋。
陈默接过档案袋，小心地打开。里面有几张基本资料表格、成绩单，还有一份简短的心理评估报告——显然是在抄袭争议发生后学校要求进行的。
苏晓雯的学生证照片让陈默微微一怔。照片上的女孩有着清秀的面容和一双过于明亮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某种脆弱和敏感，与李静姝档案中那个自信甚至傲慢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成绩优异，多次获得奖学金，”林薇翻阅着成绩单，“但在最后学期成绩明显下滑，指导教师的评语提到了‘情绪不稳定’和‘创作瓶颈’。”
陈默的注意力被心理评估报告吸引。报告由学校的心理咨询师撰写，日期在苏晓雯自杀前两周。
“来访者表现出严重的焦虑和抑郁症状，持续感到‘被背叛’和‘被误解’，”陈默低声念着关键段落，“反复提及与某位同窗的创意分歧，认为自己的‘艺术生命被扼杀’。提到家人支持，特别是兄长苏明哲的鼓励...”
陈默突然停住，抬头与林薇对视。
“兄长？”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陈默迅速翻回苏晓雯的基本资料表，在家庭成员一栏中，清晰地写着：
父亲：苏建国（已故）
母亲：赵玉兰
兄长：苏明哲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陈默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苏明哲...是苏晓雯的哥哥？”林薇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但他从来没有...”
“因为他故意隐瞒了这层关系。”陈默的声音冷峻，眼神锐利如刀，“现在一切都说通了。”
他们迅速整理档案，几乎是跑着回到车里。在返回警局的路上，陈默一言不发，大脑飞速运转，重新评估与苏明哲的所有接触。
那个风度翩翩、合作专业的建筑师形象突然变得完全不同了。每一次对话，每一个表情，现在都有了新的含义。
回到办公室，陈默立即召集专案组紧急会议。
“我们一直寻找的动机就在眼皮底下，”陈默站在白板前，在苏明哲的名字旁边重重写下“苏晓雯的兄长”几个字，“苏明哲不仅仅是李静姝的商业合作伙伴，更是她当年指控逼死的那个女孩的亲哥哥。”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关于苏明哲的证词和证据都需要重新评估，”陈默继续道，语气坚决，“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现在都可能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林薇调出之前询问苏明哲的记录：“当被问及妹妹与李静姝的过往时，他说：‘那是个痛苦的往事。晓雯的离世对我们家庭是毁灭性的打击。至于李女士...她与晓雯曾经是好友，后来发生那样的事，确实令人遗憾。’”
“注意他的用词，”陈默指出，“‘令人遗憾’——对于一个导致自己妹妹自杀的人，这种表述过于冷静和克制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是在表达悲伤，而是在隐藏仇恨。”
小李补充道：“他说相信法律的判断，称学校调查组‘证据不足’。但如果他真的相信这个结论，为什么十年后还要复仇？”
“因为他从未真正接受那个结论，”陈默分析道，“他只是等待了十年，计划了十年。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大学生，而是有了资源、知识和能力来执行复仇计划的成功人士。”
技术科的小王提出新发现：“我们深入追踪了那个远程访问‘回声’文件夹的IP，虽然经过多次跳转，但最初信号源确实指向苏明哲的设计事务所。他使用的是经过伪装的虚拟网络，但我们的专家成功破解了。”
“案发当晚他的手机信号，”林薇接话，“虽然大部分时间在他公寓附近，但那段短暂出现在城东方向的信号——现在看很可能是他故意留下的误导。他可能有多部手机，或者使用了信号模拟设备。”
陈默走到白板前，开始重新构建时间线：“苏明哲有动机——为妹妹复仇；有能力——建筑专业知识让他能够规避监控和安保系统；有机会——作为画廊设计师，他对现场布局了如指掌；还有科学背景——植物化学知识让他能够处理矢车菊和相关提取物。”
“但他为什么选择现在动手？”林薇问，“为什么是十年后？”
陈默沉思片刻：“两个可能原因：一是‘蓝鸟计划’即将成功，李静姝试图将他排除在外，他不能容忍李静姝再次‘窃取’他妹妹的创意；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充分，计划完美无缺。”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甚至可能两者皆有。苏明哲不是在冲动之下杀人，而是在执行一个酝酿了十年的完美复仇计划。”
专案组立即重新部署调查方向：全面监控苏明哲的所有行踪，深入调查他的财务状况和近期活动，寻找与案发动机和时机相关的更多证据。
陈默则再次审视案发现场的照片，现在带着对苏明哲的新认识。那些看似诡异的布置——烛光、音乐、蓝色花瓣——不再是凶手的个人审美表达，而是对十一年前那场艺术展的刻意重现，是对妹妹作品的致敬，也是对李静姝的最终审判。
“他不仅仅是在杀死李静姝，”陈默低声对林薇说，“他是在用她的死亡完成一件艺术作品，一件他妹妹未能完成的杰作。”
林薇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太...可怕了。十年的谋划，就为了这样一个复杂的复仇？”
陈默的眼神变得深邃：“对苏明哲来说，这可能不是复仇，而是正义。是他为妹妹讨回的公道，是用极端方式完成的艺术表达。”
调查很快有了新的突破。对苏明哲财务状况的深入调查发现，尽管他表面上是成功建筑师，但实际上多个项目出现亏损，财务压力巨大。而李静姝停止支付的“蓝鸟计划”资金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时，对苏明哲工作室的二次搜查发现了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在他的绘图工具中，有一种特殊的蓝色颜料，与案发现场花瓣的颜色惊人相似；他的电脑浏览历史虽然大部分被删除，但恢复的数据显示他近期频繁搜索与“完美犯罪”和“密室设计”相关的内容。
最令人不安的发现是，在苏明哲办公室的一本建筑杂志中，发现了一张手绘的平面图——正是李静姝公寓的布局图，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标记和注释。
“他在计划阶段就已经绘制了现场图纸，”林薇震惊地说，“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预谋。”
陈默凝视着那张手绘图纸，仿佛能看到苏明哲冷静计算每一个细节的模样：如何进入公寓，如何实施犯罪，如何布置现场，如何避开监控，如何误导调查。
一个聪明、谨慎、有耐心且心怀深仇大恨的对手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夜幕降临时，陈默独自留在办公室，面前摊开着所有关于苏明哲和苏晓雯的资料。他闭上眼睛，尝试想象十年前的苏明哲——一个刚刚失去妹妹的年轻人，面对学校的不作为和李静姝的成功，内心是如何从悲伤逐渐转变为复仇的决心的。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沉思。是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熟悉的未知号码：
“你终于看到了全部棋盘，侦探。但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吗？”
陈默没有犹豫，直接回复：“我知道你是谁，苏明哲。游戏结束了。”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哦？那你应该也知道，最好的棋手总是提前想好了十步之外。”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苏明哲不仅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暗示他的计划远未结束。
警方立即加大了对苏明哲所有已知地址的监控力度，但回报来的消息令人沮丧：苏明哲仿佛人间蒸发，没有任何踪迹。
陈默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他知道，苏明哲不会就此消失。这场精心策划了十年的复仇，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结束。
下一个行动已经在某处悄然展开，而警方必须赶在它发生前，解开苏明哲的全部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