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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次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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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盛儒释不由得揉了揉肩膀,前两天晚上他出门买麻辣烫的时候被楼上掉下来的大概率是小石子之类的东西,砸的他左肩膀生疼,那一块的血肉模糊起来,
压根看不到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虽然他立马就回医院找培民清理伤口加拍X光确认是什么东西扎在了他的血肉里,但是只在他的左肩皮肤下两厘米的地方拍出来一个缺口,是什么整个外科科室都分辩不出来。盛儒释拿着出来的报告自己看了看,小声嘀咕了几句,“不规则透亮区,背景辐射值逆增。”摸了摸绷带下字迹能感觉出来异物的地方,“透亮处与触诊异常处重合,还是做手术取出来。”
“会痛吗?”在他身后看x光片的刘善珍看着他缠着绷带的地方感叹了一句,随后咬了一口面包。
“刘医生诊断的时间吃面包,扣工资。”李主任的声音从诊断室的门口传来。
刘善珍收起面包,但忽然想起来,“现在不是我的值班时间哦。”
“还敢顶嘴?拖出去杖毙。”声音虽然是李主任的,但内容根本不是李主任这种老古板会说的话。
刘善珍和盛儒释回头看,发现是何培民在模仿李主任。“你个狗屎。”刘善珍的语气很真情实感。
“我总觉得等下李主任真的会来。”盛儒释莫名这么觉得。他放下胸片点了点桌子,随后看向一个吃麻辣小鱼干的一个吃小面包并要求给点小鱼干夹在面包的,“他好像是来看我的手怎么样,然后等下会说你们吃东西味道太大。”
正在分小鱼干的两人顿了顿,“哈哈,你是觉醒预言家身份了吗?”刘善珍多拔了两根小鱼仔夹到面包里调侃道。
“少玩点狼人杀吧你。”何培民收回小鱼干两口就吃完了。“李主任今天没有晚班。”
“平民旱跳预言家。”刘善珍也吃完了小面包,于是干脆利落地收拾起面包纸,这时候外科诊室的门打开了,来人正是李主任,他看起来有点疲惫,身上满是消毒水和微弱的血腥味,“小释啊,听说你的肩膀受伤了?严重吗?”
他走进来便拿起盛释如放在桌面上的x光片看了起来,“嗯,创面小,深入度低,做个微创就好了。”他再看看指标,随后扫了一眼老实站直的两人,“明天给你安排一场微创,你们两个也跟着过来学习一下。”
自李主任进来后大家都很安静,直到他讲完话,盛儒释才慢慢出声,“主任,这个能报工伤吗?”
李主任放下x光片,把外套脱在了挂钩上,“可以给你算员工优惠。”随后点了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把小鱼干包装袋藏在哪里的何培民,“你们俩没晚班就早点回去休息,别老是躲办公室里吃东西,味道太大了。”
“知道了主任。”两人站的笔直,异口同声道,直到目送李主任离开科室才松了一口气。
“哇,简直一模一样,你怎么预知的。”刘善珍感叹了一声,凑近盛儒释有点好奇。
“666觉醒异能不叫我。”何培民把包装丢到垃圾桶后,开玩笑似的拍了拍盛儒释的右肩膀。
第二天的手术开始进行的顺利,消毒,局部麻醉,在大家的注释下,主任熟练地切开创口,清洗创面,接着是微创的工具,大概此刻正在探入他的皮肉。
手术的时间有些久了,像这种创面小,嵌入浅,实物表面钝的手术以李主任的技术,大概从进手术室后30分钟就可以出来了。这次却见他换了几把工具,表情越来越严肃,似乎卡在了麻醉的作用消失之前,李主任才缝合了创口。手术结束,等麻醉效果消散后,李主任皱着眉给他解释,“你这里不知道是进了什么东西,手术刀完全切不下去,而且手术刀出来后有弯曲。不过那东西在你体内也没什么影响。”
没什么影响......不,还是有很大影响的,他揉了揉肩膀,回到了办公室里。今天他上午值完班下午就可以休息了,拒绝了何培民的带饭帮助,选择回家里点外卖吃。
他租的房子在离医院五公里远的老居民区,上下班通勤时间二十五分钟,虽然小了一些但是路段非常好。
明亮的列车,舒适的空调环境都让人有点昏昏欲睡。左肩地绷带已经拆了,那一处的异样并没有削减,倒是不痛,只是存在着让人难以忽视。盛儒释百无聊赖地刷着外卖界面,忽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一把刀子直勾勾地刺到了他的眼前。他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警惕地向四周观察,没有什么异常,还有一站就到巡护路站了,盛儒释刚刚松了一口气,抓紧手里的公文包,左侧的大脑有些轻微地发痛。
“乘客们,巡护站到了,开左侧门。请先下后上,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下车的乘客请小心慢行,上车的乘客请往车厢中部移动。感谢您的配合!”随着广播的通知,盛儒释就站在了左侧下车口,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少。在车厢门开前,他下意识地将公文包紧紧按在胸前,仿佛那薄薄的皮革能抵挡住脑海中那柄凭空出现的、带着冰冷杀意的尖刀。
门开了,站台上清冷的空气涌入,带着地铁特有的尘埃和机油味。盛儒释先对上的是一双满含愤怒的眼睛,接着是忽闪白光的利刃,直冲冲地捅入他的心脏,力度之大,速度之快,仅仅只是照面,那被血液染红的,被利刃贯穿的公文包,简直就像是命运对他的嘲弄,看吧,有预感也难逃死亡。
倒下去的那一刻听见的是刺耳的尖叫声,繁杂的跑动声,略迟的警报声......死亡的那一刻倒是热闹非凡。
眼前的场景快速变化,左手臂再一次变得疼痛,他却怔愣在原地,他死了吗?他没死吗?
比起左手臂的痛,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他不由得蹲了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一处被插入的地方。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缓了过来,面色惨白地感谢了试图来扶他的社区大爷,打车去了医院。
在出租车上,司机不断回头看他的伤口,能明显感觉到司机开车的速度与激情,“小兄弟,疼不?哥开快点。”
“谢谢哥,你注意安全。”盛儒释还在发抖,身体的战栗感慢慢消失,再次来到医院清理伤口,再次经历熟悉的对话,盛儒释才反应过来,事情在重演,能改变吗?死亡的终局。
他举起没受伤的右手,却吸引了刚刚提着小包进来的刘善珍,“你要参与m国大选吗?”
“啊?”盛儒释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是在说那副名画《自由引导人民》,这段对话倒是上一次没有发生过的,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可以改变......
刘善珍还是像上一次一样凑过来看了一眼x光片,随后在包里掏什么,这是在掏面包。
“等一下李主任会来。”盛儒释提醒了一下,也提醒了还跟上次一样出场方式的何培民先别吃他的小鱼干。
“你怎么知道我带了小鱼干?”何培民愣了一下,“李主任今天好像没晚班?”他忽然有点不确定。
“今天有台手术,李主任加班了。”盛儒释点了点他的x光片,那一处缺漏好像变大了一点?盛儒释有些不确定。他在x光上比划了这个东西的大小,还没琢磨出这东西是不是变大了。右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是李主任。
他站在盛儒释身旁,看了看x光片,“嗯,创面小,深入度低,做个微创就好了。”他再看看指标,随后扫了一眼老实站直的两人,“明天给你安排一场微创,你们两个也跟着过来学习一下。”
“主任。”盛儒释想了想,这个手术最后其实是不成功的,他不想再挨一针麻醉剂,也对刀具有些恐惧,“我最近血糖有点高,不适合做手术。”
“空腹12个小时就好了。”李主任打量了一下盛儒释,虽然他看上去有点虚弱,但是手臂和大腿都没什么赘肉,还高高瘦瘦的,怎么也不像血糖很高的人,“你们年轻人啊,少吃点外卖。”
“主任,我明天不太想手术。”盛儒释干脆直白一点,“这个伤包扎好就没事了,里面的东西目前没看出来有持续感染趋势。”
他这一番话,让李主任收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想了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小盛啊,不能因为......就讳疾忌医啊,好好休养,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做手术啊。”说完,把外套脱在了挂钩上就转身离开了科室。
“啊?什么意思?”盛儒释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刚刚老实站在角落里的刘善珍和何培民。
这两人一起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清楚李主任想了什么,“害,老李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是想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何培民神神在在地拿出了小鱼干,“哎呀,不想开刀就好好休息几天,就把这东西当你的肱二头肌得了。”
“那个叫三角肌,你人体学到哪里去了。”刘善珍嘲笑,伸手捏了捏何培民的右上臂前侧,“这个才是肱二头肌,哟,还有点料哦。”她多摸了摸,随后收回手,从包里拿出了小面包。
“雅美蝶,色狼啊。”何培民一副被糟蹋了的表情,发出的声音更是诡异。
“我靠,你变态啊。”刘善珍后退了两步,露出了畏惧的神态。
“客官~别害羞嘛,嗯~摸我~”何培民跟进了几步,嘴巴上还挂着麻辣味的小鱼干,整个办公室都是小鱼干的味道。
其实盛儒释是不太清楚他俩怎么能在科室里吃的下东西的,这里实在是太脏了,不过由他们一打岔,心里对于死亡的恐惧感倒是没那么强烈了。
“三藏。”“圣僧~”直到被两人呼唤,他才回过神来,“啊?”他有些疑惑。
“又在发呆。”刘善珍捂嘴笑笑,这时候她和何培民站得离他很近,“我们问你,你觉得我们俩谁更变态一点。”
“嘶.......”盛儒释纠结了一下,透过两人间的缝隙看见了科室的档案柜的玻璃,最后看见了刘善珍略带威胁的目光,“培民吧,培民比较不羁一点。”
他们也就聊了聊天就各自回家了,今天值班的人是何培民,回家前,盛儒释专程去超市买了一些能防身的物品。
超市的冷气开得很足,冰柜的嗡鸣声在空旷的晚间显得有些刺耳。盛儒释推着购物车,目光在货架间逡巡,能在超市买到什么防身的工具?其实最简单的就是那一天别坐那一班的地铁。但为了安妥,他还是决定买好防身物品,在诺大的放着时下流行乐曲的超市里晃荡了三圈,最后,他的购物车里多了三样东西:一罐沉甸甸的高压防身辣椒水,黑色包装上写着大大的“防狼喷雾”,酒精含量百分之七十五,辣椒素含量也不低,如果真对着人喷,大部分人第一时间都会难受。一把扳手,拎起来不轻,如果朝着人的头颅用力敲下去,大概能造成颅内出血。一根战术笔,很坚实,笔尖看上去也很尖锐。扫码的超市员工看着他买的东西,向他投来了有些疑惑的目光,但显然这家生意还不错的超市每天人来人往买的东西稀奇古怪的不少,所以对方很快就扫好码,装好袋子,然后递给他。
在回家的路上,盛儒释还在网上买了防弹衣,报警器,电击棍。
回到家,将那些“装备”放在床头柜上,他疲惫地倒在沙发里。屋里很安静,只有冰箱的压缩机在低鸣。他闭上眼,试图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在热闹的时候,还能借着人声佯装冷静逼迫自己快点做决策,安静下来,被杀死过的危机感,体温失衡的冷热交替,一下子就弥漫上心头,可是重生这种事情未免太不符合他前二十五年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他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那一块微微凸起的地方。或许之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一个白日梦,一个臆想?该死的,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臆症。如果不是重生,就是预知梦?那也太吓人了,那样子锐利的刀尖刺穿皮肤,很痛。
“真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拿出手机,先看了看买的东西大致抵达日期,又调出了今天新拍的片子,放大左肩区域。那个不规则透亮区……确实比第一次拍的范围更大、边缘更模糊了。像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正缓慢地、无声地晕染开。它不仅在生长,而且结构似乎也在变得更加……不稳定?或者说,与周围组织的界限在模糊?它是什么?
他放下手机,指尖轻轻按在左肩伤口的缝合线上。皮肤下的异物感依然清晰,冰冷,坚硬,并不痛,只有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压迫感,仿佛那个东西正以他血肉为温床,在积蓄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