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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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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料,瑞王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晌午时分,以瑞王金泽润为首的十余名宗室元老及部分旧臣,齐聚宫门外,要求面见“摄政”的叶青岘,公然质疑我迟迟不立新君、不安社稷,言辞激烈,甚至隐含逼宫之意。
消息传来时,我正披着狐裘,在暖阁里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东南送来的第一批清算账目。
“主公,他们来势汹汹,聚集了不少人手造势,恐怕……”白豫面露忧色。
我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刻意显得比平日更加苍白几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无妨。请他们去宣政殿偏殿等候。就说我……伤病未愈,需要稍作整理。”
半个时辰后,我才在白豫和陆文殊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偏殿。我几乎将大半重量倚在白豫身上,脚步虚浮,呼吸微弱,时不时掩唇低咳,一副重伤未愈、弱不禁风的模样。
殿内等候的宗室旧臣们见状,神色各异。有的面露不屑,有的惊疑不定,瑞王金泽润则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这副病容的真伪。
“让诸位……久等了。”我虚弱地开口,声音气若游丝,在白豫的帮助下艰难地在主位坐下,“不知诸位……如此急切见青岘,所为何事?”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随时会喘不上气。
瑞王率先发难,义正词严:“叶公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逆首已被擒获,朝纲动荡,民心不安,当务之急是尽快迎立新君,稳定大局!公子迟迟不定人选,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有揽权自重之心?”他这话极其尖锐,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我想篡位了。
我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带着一丝悲凉和委屈,声音愈发虚弱:“瑞王殿下……何出此言?青岘……青岘一介残躯,拼死扳倒昏君,只为替叶家满门、替天下含冤者讨个公道,何曾有过半分私心?立君乃国之大事,自当由宗室议会共商,慎重决断,岂能……岂能草率?”
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尾泛红,身体摇摇欲坠,白豫连忙在一旁替我顺气,面露焦急。
这时,一位原本中立的老王爷忍不住开口道:“瑞王兄,叶公子伤势沉重,为国操劳至此,你此话未免太过苛责!立君之事固然重要,也需等叶公子身体稍愈,从长计议才是!”
“是啊是啊!”立刻有人附和,“叶公子劳苦功高,岂可妄加揣测!”
瑞王被噎了一下,脸色难看,还想再说什么。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
紧接着,殿门被推开,燕慕寒一身戎装,按刀而入,面色冷峻,周身带着战场带来的凛冽煞气。他目光如电,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时,瞬间化为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怒意。
“末将听闻有人在此聚众,扰主公静养?!”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步踏前,手按刀柄,眼神凶狠地盯向瑞王,“主公重伤未愈,为国事殚精竭虑,尔等不思体恤,反而在此咄咄相逼,是何居心?!莫非与那逆首金泽明还有勾结不成?!”
他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配合着他身后隐约可见的、列队整齐的北境精锐士兵,压迫感十足。
宗室们顿时脸色发白,噤若寒蝉。瑞王也被燕慕寒的气势所慑,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硬顶:“你……你血口喷人!”
“是否血口喷人,查过便知!”燕慕寒毫不退让,语气森寒,“谁再敢惊扰主公养病,休怪本世子的刀不认人!”
他完全是一副蛮横的武将做派,根本不屑讲什么道理,直接用最强的武力进行威慑。
我适时地又发出一连串虚弱的咳嗽,气息奄奄道:“慕寒……不得无礼……诸位宗亲也是……也是为了社稷着想……”我一边说,一边向燕慕寒投去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燕慕寒接收到我的眼神,立刻收敛了凶煞之气,但仍像一尊门神般立在我身侧,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仿佛谁敢再多说一句,他就会立刻扑上去撕碎对方。
软硬兼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效果立竿见影。
宗室们彻底没了气焰,纷纷告罪,表示立君之事容后再议,请我务必保重身体。瑞王也铁青着脸,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逼宫风波,就这样被轻易化解。
哼,谁要跟你们这群白痴商议皇帝是谁?皇宫我都住下了,你说谁是皇帝?
殿内重归安静。
我缓缓坐直身体,脸上的虚弱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疲惫。
“演得不错。”我淡淡地对燕慕寒道。
燕慕寒立刻单膝跪地,仰头看我,眼神炽热而忠诚:“为主公分忧,份内之事。”他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消失无踪,此刻更像一头等待夸奖的大型猛犬。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审视着他充满野性却甘心臣服的脸。
“刀要用在关键时刻,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我的指尖微微用力,感受到他下颌肌肉的紧绷,“今天,你很听话。”
燕慕寒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神暗沉下去,他非但没有因“听话”二字感到羞辱,反而像是得到了无上的奖赏,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是……慕寒……永远听主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