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世都是BE》福笙桐

5、长生局（5）

　　第三天清晨，林熙起床，走进书房翻找竹简。竹简上记载镇灵石能防止魂魄飘散。

　　但林熙觉得不对劲：昨天在太医院，矿石对生生来说更像是一种本能吸引。

　　刘照的记忆里，他只当生生是个物件，只会指令，从不交流。林熙想，既然生生能听懂，那它是否能回答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问：“生生，这些矿石对你有什么用？”

　　生生开口说：“成长一点点，需要很多很多。”

　　林熙诧异：“你一直能说话？怎么从没说过？”

　　生生：“爸爸没让我说。”

　　林熙：“爸爸？谁是爸爸？”

　　生生语气像撒娇：“你是我爸爸啊。你说过，你和我和妈妈，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熙觉得这实在有些诡异，试探道：“那你还记得，我在制作你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吗？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生生安静片刻，开始讲述。林熙拼凑出画面：生生的原型是刘照早夭的女儿。刘照的执念成了生生对自己的认知。

　　林熙问：“那爸爸有没有告诉你，他原本要用你做什么？”

　　生生沉默了。

　　“生生？”林熙再唤。

　　生生依旧沉默。

　　林熙知道问不下去了。这时徐伯敲门进来，端着一盘果品和清水：“今日是小姐的忌辰，备了些清水素果，您看。”

　　“我知道了。”林熙接过托盘，“我去看看婉儿。”这是个了解刘照的好机会。

　　卧房内，婉儿看着窗外。

　　林熙坐下：“别太伤心了。
　　”
　　婉儿摇头：“我只是想起女儿在的时候，你也不是现在这样。”

　　林熙问：“那我以前是怎样的？”

　　婉儿望着远处：“以前的你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医官，意气风发。治好一个小宫人，能高兴好几天。休沐时带我们出城，你会教女儿认花草。若知道今日要你犯险，我情愿你当年没进太医院。咱们守着医馆，平平安安多好。”

　　林熙顺势问：“女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婉儿看着他：“她像你，眉眼精致，嘴巴甜，巷子里的人都喜欢她。她最喜欢缠着你，你看书时，她就安静坐在旁边。她总说，爹爹最厉害，是治病救人的英雄。可你救得了旁人，却没救得了她。”

　　说到这里，婉儿抱住林熙哭了起来。

　　林熙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拍拍她的肩膀。
　　婉儿渐渐平息：“我从小多病，你见亲人一个个离去，怕我也走了，才开始研究生生。我懂你的心，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后来你在太医院出事，这法子救了你自己。如今替陛下做事，凶险万分。你实话告诉我，有几分把握？若最后不行，我都陪你。”

　　这时生生走进来，没有走向林熙，而是走到婉儿旁边，歪头将冰凉的脸颊贴上婉儿的手背。

　　婉儿愣了一下，母性压过了理智，摸了摸生生的头发：“好孩子。”

　　林熙心跳加速。刘照的记忆里，生生应该完全听话，可现在才第三天，它就有了自我意识？必须早作防范。

　　门外徐伯道：“郎君，周太医丞来了。”
　　林熙对婉儿说：“你先和生生待会儿。”他走出卧房，关上门。

　　书房里，周仁恪神色沉稳，直接道：“我昨日查了典籍，灵魂转移之法核心在于‘引’。一引离魂，二引附体，三引稳固。第二引是渡厄香，需明日辰时在城东栖霞山采古松晨露炼制。第三引是紫霄石，太医院就有，只是辅助。”

　　他顿了顿：“第一引最关键，叫月影苔，只长在背阴崖壁。雨后石壁未干，月光映照时会泛微光。今日请先生同我去寻。”

　　这与林熙在竹简上看到的差不多。

　　周仁恪指的山在咸阳城西，雨后山路泥泞。林熙、周仁恪和两个年轻人艰难行进。
　　周仁恪在前方说：“前面是绝壁，长着月影苔，大家小心。”
　　崖壁陡峭湿滑，常人难攀。周仁恪对林熙道：“只好再劳烦生生。”

　　林熙指令生生爬上崖壁。它消失在藤蔓后。

　　等待时，周仁恪从药囊取出天南星，将汁液悄悄涂在林熙附近岩石上。天南星的气味能吸引蛇。

　　生生返回，手里拿着发光的月影苔。这时草丛传来嘶嘶声。

　　林熙警觉，握紧袖中短刃。

　　几条毒蛇游出。“小心！”林熙后退，对同行的人喊：“点燃艾草扔过去！”

　　林熙原本是登山爱好者，有野外常识。他知道此山有蛇，提前向徐伯要了艾草带在身上。
　　蛇在烟雾驱赶下退散。

　　林熙去看其他人，只见周仁恪早已退到大石头后，是最安全的一个。
　　周仁恪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走出来道：“山里蛇多，带艾草有备无患。看来带对了。”
　　林熙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东西拿到了，周太医，走吧。”

　　回到府中，已是黄昏。林熙直接钻进书房。

　　他仔细检查月影苔后，将其妥善收好。

　　这时，婉儿端着食案走进书房，烛光映着她担忧的脸：“夫君，忙了一天，先用些饭食吧。”

　　生生跟在婉儿后面，拉着婉儿的衣角。

　　“生生似乎很黏你。”林熙说。

　　婉儿抚过生生的发梢，声音温柔：“下午歇息时，它就静静坐在榻边陪着我。这孩子，虽不言不语，却让人心生怜爱。”

　　林熙动作一顿，不再多言：“我今晚就在书房歇了，明天一早还要和周太医有事相商。你带着生生回去，彼此有个照应。”

　　婉儿点头，带着生生出去了。

　　林熙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到：生生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得想想办法。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熙便起身前往栖霞山。

　　出发前，他特意去找徐伯。

　　“徐伯，今日我需上山采集古松晨露，炼制渡厄香。生生和婉儿那边劳烦您多看着。”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若周太医丞来访，就说采露这事并不难，就不劳烦周太医一起前往了，然他在府中等着我回来一起炼制就行
　　。”
　　徐伯点头：“郎君放心，老仆明白。”

　　林熙并没有说错，采集这事情容易，林熙心想到：带上周太医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再给我下绊子。

　　林熙边走边想：古松晨露到底要在哪找太医院前两日才送来消息，以至于今天他才能去收集。炼制渡厄香需耗时两日，这样，到第七天也就正好。

　　山里，林熙收集着晨露，忽然一阵眩晕。

　　眼前的树林变成了他刚刚走出来的府邸庭院，只是此刻已成人间炼狱。

　　几个模糊的人影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而在庭院中央，生生站在那里手里还掐着一个人的脖子。

　　它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婉儿跪在它旁边用自己单薄的身躯试图救下那个人。

　　婉儿脸上沾着尘土与泪痕：“你看看我，生生！醒一醒！你不是说要和爹爹娘娘永远在一起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生生停顿了一下，甩开她。婉儿撞上柱子，吐出一口血。

　　是毒蘑菇的幻觉。林熙立刻意识到。但这场景太熟悉了，与他穿越初看到的刘照记忆碎片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刘照口中的失控，就是生生杀了所有人。

　　眩晕退去，林熙站在松树下，手心冰凉。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他不再犹豫，迅速将要采的晨露收好，盖紧，转身下山。

　　回去的路上，前方溪水处传来人声。

　　林熙下意识躲到树后，只见五六人作商旅打扮，围着一辆骡车在溪边歇脚

　　这本身没什么，但林熙却皱起了眉。

　　这条山涧小路偏僻难行，并非通往市集的常道，正经商人不会舍近求远。

　　更可疑的是，那几人眼神不住地四下扫视，显得鬼鬼祟祟的。其中两人从车上抬下几个密封的陶罐，并不取水饮用或给牲口喝，反而是选择了一处水流较缓的浅滩，将罐子沉入水中，还用石头固定。

　　林熙心里嘀咕，“这般鬼鬼祟祟，怎么像是在埋设什么东西？”

　　那方向，溪水下游正是咸阳城内几处水井的源头，刘照府邸的水也是从此处来。

　　他猛地想起在太医院翻看杂卷时，曾掠过一眼记载，说西山有一种矿物研磨成粉，遇水可缓慢溶出毒质，饮后数日方显症状，最终虚弱身亡。

　　“我去，”林熙心里暗骂：“本来应付皇帝那边就已经够困难了，这怎么还有人来上强度。”

　　眼看对方要打开罐口，林熙来不及细想，从地上摸起一块小石头，看准那个手拿罐子的人，将石块朝着那人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被砸得踉跄地两下。

　　“谁？”为首的人看向林熙，其他人立刻拔出短刃朝着林熙跑来。

　　林熙转身便往官道方向狂奔。他拼尽全力，但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数名官兵模样的人从树林中冲出，三两下便将那几人彻底制服。

　　林熙扶着树干喘气，其中一名官兵走上前来，对他拱手一礼：“刘先生受惊了。陛下关切先生安危，特命我等随行护卫。”

　　陛下果然派了人监视自己，林熙指着溪流的方向说到：“他们……他们在水中投毒！”

　　官兵点头：“我等已目睹。此事非同小可，人犯与证物需立即押送廷尉府彻查。”他顿了一下，似是无意地补充了一句，“周太医丞方才奏报昨日与先生入山遇蛇，深忧先生独行再遇不测，陛下故命我等加意护卫。”

　　林熙心下明了：“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