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世都是BE》福笙桐

3、长生局（3）

　　天光尚未大亮，婉儿早早起身，准备唤刘照起床，以备入宫之事。

　　她刚穿过廊下，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院落，却猛地定住了——只见院中那棵老树下，赫然绑着一个人！

　　那人歪着脑袋还在睡觉，胳膊和脸上似乎还有伤。

　　“啊！”婉儿被吓得低呼一声，几乎是踉跄着转身，一把推开林熙卧室的房门，“夫君！夫君！不好了！院里…院里绑着个人！似乎还受了伤。”

　　林熙正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身，这才想起昨夜光顾着绑人解气也忘了告诉府里的其他人一声。

　　他连忙起身安抚：“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想得不周全。昨夜事出突然，忘了提前知会一声。”

　　林熙指了指窗外：“这个不开眼的小贼，昨夜摸进来想行窃，被生生当场抓住了。” 说到这儿，林熙的语气不由带上了一丝赞， “我正愁今日入宫该如何向陛下展示生生，眼下倒有了现成的法子。就让生生在陛下面前，将昨夜擒贼的情形重现一番，包管陛下看了满意！”

　　婉儿听着林熙兴致勃勃的计划，却好似并不非常开心，最终却只是化为一抹温柔的微笑：“夫君觉得好，便好。”

　　那笑容里有一种让林熙感到无比熟悉的安心感，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会有人理解和接纳。这感觉，和夏晴带给他的一模一样，这让林熙都恍惚了一下。

　　这强烈的既视感让林熙的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划清界。

　　院子里重归平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在缓慢刮擦木板的声音传来。非常短暂，似乎来自围墙后面。

　　林熙立刻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只是这次什么声音都没有，大约是听岔了吧，一会的大事要紧。

　　约么过了一刻，待林熙穿戴整齐用过了早饭后，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门一打开，果然还是昨日那位内侍。他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眼的侍从和一辆马车。

　　那内侍看到了被绑着的男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刘先生，时辰将至，车驾已备。陛下命我等接先生与宝物入，只是这位是？”

　　林熙拱手回道：“有劳了，这人能在臣为陛下展示宝物时所派上用场，届时便知。”

　　车驾驶入宫门, 林熙透过车帘缝隙望去 ，眼前是无比辽阔的墨色广场，尽头是巍峨的宫殿，所有的一切都透着绝对的秩序和不容置疑的权力，个人的存在在这里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缓缓靠回车厢，之前那点轻松感荡然无存。

　　车驾最终在一处偏殿前停下。

　　“刘先生，陛下与诸位大人已等候多时。请。”

　　大殿深邃，穹顶高悬，黑曜石地砖映照着两侧肃立的蟠龙金柱。

　　殿内站着几位近臣，五六名侍卫立于秦始皇身后。

　　林熙上前一步：“启禀陛下，此物名为‘生生’。”他顿了顿，努力回想竹简上的记载，“用了百种罕见灵物制作而成，能活几百年，受伤了痊愈速度很快，力量和速度也都远超常人。”说完才觉着好像太白话了，慌忙又找补了一句：“呃…只待臣寻得将灵魂转移之法，能将人的灵魂和意志转移到这物上，便可延寿百年，等百年之后便做出下一个泥俑再度转移灵魂，如此反复定将长生不老。

　　几位近臣闻言，打量起生生来。皇帝听着，神色虽有些波动，但仍显得淡漠。

　　林熙见状，趁热打铁道：“陛下口说无凭。昨夜有贼人潜入臣的府邸，臣在睡梦中浑然未觉，但生生瞬息间便将其制服。”

　　“为求真实，臣已将那名贼人押至宫外候着。若陛下准许，可令其重现昨夜情景，陛下与诸位大人便能亲眼见证生生之能。”林熙道

　　陛下：“不必，直接让侍卫和它比试吧。”

　　林熙愣了一下，他原指望用那小贼来一场稳操胜券的表演，谁知陛下竟直接让宫中侍卫上场。也不知道生生还能不能应付得了。

　　但此时也由不得林熙怎么想了，那侍卫领命而出。林熙只得在生生身边低声嘱咐：“就像昨天那样，尽力展示你的本事。”

　　侍卫率先攻击，向生生的肩头刺去。生生身着宽大麻衣，身子一侧，险险避开。剑风拂过它额前碎发。

　　一击不中，侍卫攻势连绵而至。生生灵活地在剑锋缝隙间穿梭闪避。

　　一次闪避稍慢，剑锋划中生生的手臂。这般力道足以令人皮开肉绽，但生生臂上只现出一道浅痕，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侍卫眼中闪过惊疑，周围大臣窃窃私语。

　　生生借势向后滑开两步，稳住身形，受伤的手臂仿佛毫无感觉。

　　就在侍卫再次挥剑时，生生以左脚为轴猛地旋转侧身，竟以毫厘之差切入剑刃内侧，与侍卫几乎贴身。

　　大殿瞬间陷入死寂。只见侍卫脸色煞白，跪倒在地。而他身后，宝剑被生生握在手里，剑刃赫然搭在那侍卫的脖子旁。

　　秦始皇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若能用这样的身体长生，好！”

　　林熙连忙躬身，语气为难道：“回陛下，下一步便是灵魂转移。臣已窥得门径，但绝非易事。”

　　他故意停顿，“其中需要转移者的灵魂与生生调和印证，尚缺几样关键引子。”

　　“这你不必担心，但说无妨。”陛下说

　　林熙竹简上的需求一一道出。

　　“此外，还需大量珍稀药材，若能允臣查阅皇家秘藏古籍，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秦始皇沉默片刻：“那就允你自由出入库查阅典籍。太医院药材随你取用，另外朕会派太医丞周仁恪从旁协助。你们是旧相识，他自会帮你。”皇帝语气一转，“但记得，现在只剩六日。六日后，朕要看到你将一人魂魄转入生生体内。”

　　六天，又少了一天时间。

　　“臣叩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林熙道

　　皇帝忽然想起一事，语气变得冷冽：“方才你所言，昨夜擒获的那名贼人，现在何处？”

　　林熙忙道：“回陛下，仍在宫外押候。”

　　“嗯，按大秦律，‘盗贼伤人，刑为城旦舂；不伤人物，赃值过六百六十钱，黥为城旦舂；不及六百六十钱，罚徭三旬’。潜入官邸行窃，惊扰朕的方士，其罪不止于此。”

　　秦始皇略停顿了一下：“把他发往骊山刑徒营，终身苦役，遇赦不赦。”

　　那小盗贼怎么也想不到此生竟得陛下亲自审判。想当年兄弟杀人放火，自己只敢偷抢些财物，如今下场反倒更为凄凉。

　　林熙、生生与太医丞周仁恪一同离宫。

　　皇宫内，一位老臣急声道：“陛下，臣觉得这东西透着邪性，不可用啊！”

　　另一名侍卫也附议道：“陛下，这东西虽然战斗力强，但却只认刘照一个人。就算陛下允许他继续研究，也该派些人手看管起来。”

　　大家纷纷附和，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怀疑，一时间竟是反对的人更多。

　　待众人声音稍歇，才秦始皇才缓缓开口：“长生之道，岂是凡夫俗子所能尽知？z朕心中有数。”

　　他略一思忖，下令道：“传朕旨意，调一队卫尉军士，驻扎于林熙府邸四周。”

　　群臣见皇帝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强谏，只得齐声应道：“陛下圣明！”

　　皇宫外，返回府邸的路上，周仁恪自然走在林熙身侧略前，神情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他年约四十，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颇有文人雅士的风韵。

　　林熙方才听皇帝说“旧相识”，想是两人曾在太医院共事。看周太医丞的年纪气度，怕是原主刘照的上司。

　　想着，三人到了刘照的府邸。

　　“还请先生将所需药材和器物名录示下，我好即刻安排，以免延误陛下大事。”周仁恪道

　　同在太医院，刘照落得个差点被流放的结局，而这位却能被皇帝委以重任，林熙又不免在心里鄙视了刘照一番。这人怎么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啊。

　　林熙：“有劳周太医丞了。名录还需稍作整理，研习就在书房。请随我来。”

　　进入书房，大致告诉了周仁恪哪些是关于灵魂转移的部分：“灵魂转的难点在于灵魂与□□的契合需要一种媒介，或者说引子。只是这引子真是不好弄。”林熙苦笑道。

　　生生的眼神突然对焦到桌上的竹简，林熙的声音戛然而止，按理说生生不会对除了明确的命令以外的话语有任何的反应，这是？

　　只是当林熙回过头看向生生时，一切恢复如常，生生依旧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刚才只是林熙的错觉。

　　林熙想起刚穿越过来时刘照的记忆碎片，刘照提到了控制不了生生，不会…

　　周仁恪打断了林熙的思绪：“要弄到这些不难。只是先生此时得空，可否替我去太医院核对几味关键引子的炮制方法？那边记录或许更全。”

　　林熙在心里撇撇嘴：“得，看来以前就没少使唤刘照。现在陛下让他协助，他倒真不客气，又摆起上司的谱了。”

　　不过他并不十分在意。刘照的竹简多得看到第七天也看不完，他本就不愿在书房耗太久。林熙现在满心都是六日期限和如何回家，周太医是想占便宜还是想抢功都随他去。有个懂行的处理这些正好省事。只要最终能完成灵魂转移，顺利回家，过程如何都无所谓。

　　林熙：“那周太医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林熙带着生生走出房门，站在廊下，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就在他准备迈步时，身后书房内传来极轻的竹简被快速翻动的声音。

　　林熙的脚步顿住了。

　　周仁恪不是说只是核对名录吗？为何需要如此急切地翻找？

　　刘照造出了这般逆天之物，眼红嫉恨、欲除之而后快者恐怕远多于乐见其成者。

　　林熙下意识地想转身推门，手抬起却又止住。

　　此刻撞破，毫无益处，只会打草惊蛇。他在这座府邸、在这个时代孤立无援，他每一步都不能错。

　　“走吧，生生。”林熙语气却比方才沉重了几分，“我们去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