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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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泽理安静地吞云吐雾，完全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唐母没料到秦泽理会如此不给面子，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不接茬也不给她任何台阶下，这个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年轻Enigma，即使垂着眼帘吸烟，神情里也总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往常秦泽理和她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唐母一时很不适应。
唐夫人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出准备好的措辞：“泽理，你知道我们渝川最听话了，他肯定不是故意走的，他只是一时糊涂，被那个不知廉耻的Omega用信息素迷惑了心智而已！你给他点时间，只要阿姨一个通讯，肯定能把他叫回来！咱们两家的婚约还能继续……”
走？甚至不敢用“逃婚”这个词。
真够冠冕堂皇。
秦泽理在心底冷笑。
早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早干嘛去了？要么把人看好锁起来，要么早点来商量解除婚约，也不至于让两家一起丢这么大的人，到现在还想着粉饰太平，把责任推到一个Omega身上？真是既蠢且坏，又当又立。
他缓缓抬起眼皮，终于正眼看了唐夫人一眼，只是那眼神里只有纯粹的讥诮。
“阿姨……”他轻轻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刚刚我就想问，唐渝川逃婚，他事先通知我了吗？”
几千万的礼物送上门的时候眉开眼笑，几亿的项目签订合约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不知道唐家是怎么好意思在唐渝川临阵脱逃之后，又来和自己颠倒是非的。
“现在，婚约已经作废。”
秦泽理顿了顿，看着唐夫人瞬间煞白的脸，继续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质问：“你先生呢？”
“签合约的时候可是他出面的，于情、于理，于商业规则，现在该来跟我谈后续处理的，都应该是唐家的掌权人，他不出现，让你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过来胡搅蛮缠……”
“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信息素味道甜美浓烈的Omega，天生就会用自身的香气来博取怜惜。
唐夫人来找秦泽理之前，特意调节了抑制环。
被秦泽理冷嘲热讽后，她后颈处的甜腻信息素悄悄逸散，试图能激发Enigma和Alpha天生就会保护Omega的本能，好得到秦泽理的温柔和退让。
“唐阿姨，我叫你一声阿姨，你多少也有点长辈的样子。”
秦泽理咬着烟嘴，当着她的面挽起袖子，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臂，淡蓝色的血管在肌肤上清晰可见，秦泽理几乎白到透明，他命令卢卡斯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内取出抑制剂，面不改色地看着透明色的液体朝着血管内推进、注射。
被晚辈直接揭穿了小动作，唐夫人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然而事关唐家与秦家的合作，自家丈夫要求她务必要安抚好秦家这位难缠的大少爷，纵使她在人际交往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她也只能咬牙硬撑，拦着秦泽理不放人离开。
秦泽理指间那支细长的女士烟燃烧着，散发出与现场紧绷气氛格格不入的、带着玫瑰馥郁香气的烟雾，唐夫人的纠缠让他有些烦躁，含着烟嘴再次狠狠吸了一口，任由带着微量镇定剂的尼古丁侵入肺部。
此刻周围全是自己的心腹，他懒得再维持那套用于公众视野的、优雅大度富家少爷的虚伪面具。
他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径直向唐夫人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扑去。
两人的面容在氤氲的玫瑰香烟雾里模糊了一瞬。
唐夫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带着轻微挑衅意味的举动，呛得咳嗽了一声，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那伪善的表情。
只是，当她抬眼对上秦泽理那双毫无温度的淡色眼眸时，那点火气又被一种更深层的忌惮硬生生压了下去，语调变得愈发虚浮：“哎呀……泽理，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人的话呀？多伤感情。”
她顾左右而言他，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刻意放软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唐叔叔被渝川那个不孝子气得信息素紊乱，正在房间里躺着休息呢！这不是怕你误会，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才让我赶忙来和你解释，你先把宴会的现场安抚好，打点好媒体那边，待会儿就说……”
“就说渝川临时有重要的事情离场，临时有极其重要的紧急公务必须离场，你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发脾气说要征婚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在外多少要给伴侣留些颜面的，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关起门来再说嘛！”
听见这话，秦泽理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细看眼神中全是讥讽。
唐夫人浑然不觉，多年以来依附Alpha的生活，令“维护家族颜面”这件事在她的大脑中根深蒂固，她是真心觉得这套说辞很有道理，语调变得轻快，仿佛已经解决了问题，继续自顾自说道：“之后的事儿咱们再坐下来慢慢商量嘛，订婚宴就暂时推迟好了！反正咱们两家都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点婚礼的小花销，就当是……就当是正式订婚宴的一次提前演练了！”
说着，她直接伸出手就要去拉秦泽理裸露的小臂，试图用这种肢体接触来表示亲近与“达成共识”，表现出一种自以为拿捏住了局面的熟稔。
烂红色的尖锐指甲散发着浓浓的威胁性。
秦泽理立刻退身，不肯让她沾染到一分一毫。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周围时刻警戒的黑衣保镖们立刻上前，卢卡斯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瞬间隔开了唐夫人，礼貌却不容置疑地拦住了她：“唐夫人，请保持距离。”
仗着自己秦泽理“长辈”的身份，唐夫人对秦泽理或许还有几分因家世和Enigma身份而产生的、流于表面的客气，但对这些保镖，她的气焰瞬间嚣张起来。
被一个Beta保镖阻拦，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唐夫人浓重描画的两条眉毛倒竖起来，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容瞬间扭曲，几乎称得上“满脸横肉”，她用力拉扯着卢卡斯笔挺的西服外套，声音尖利地大声嚷嚷：“你们干什么？我在和你们秦少爷说话！轮得到你们这些看门狗来拦我？！滚开！”
秦泽理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宣告耗尽。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相当后悔和这样一家人搭上关系。
恩情真是世界上最不值钱又最束手束脚的东西。
唐家的真实嘴脸，秦泽理比谁都清楚。
明面上两家是门当户对的世交，实际上唐家近些年固步自封，决策连连失误，产业早已日薄西山，若不是看在祖父那份执念上，他根本不会考虑这桩婚约。
他甚至提出让唐渝川“入赘”，希望唐家知难而退。
果不其然，唐家找了诸多借口推脱，他便顺势将婚约之事抛诸脑后。
直到唐老爷子一次致命的投资失误，导致集团资金链断裂，岌岌可危，这家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捧着秦老爷子亲笔的婚约书，再次上门，那时是何等的嘘寒问暖、端茶递水，几乎要把秦泽理当救世主供起来，苦苦哀求他履行婚约，拯救唐家。
秦泽理这些年重心一直在扩张秦氏的商业版图上。
虽然身边从不缺少主动献媚的人，几段露水情缘也只是用于排解压力或生理需求，但他从未想过将那些逢场作戏的对象扶正，婚姻对他而言，始终是一场资源整合。
秦胤是养女，秦老爷子对她这一脉有恩。
看在那点陈年旧恩和母亲的面子上，他可以履行婚约，就当养了个小玩意儿在家里。
可现在，秦泽理只觉得深恶痛绝，恨自己不够果决。
给唐家输送血液，早知道就该直接给钱，让几个利润丰厚的合同堵住唐家的嘴，偿还那点恩情，何必把自己和唐渝川那个被信息素冲昏头脑的蠢货Alpha绑在一起？
秦老爷子不仁不义，他做到这个份上，却已仁至义尽。
秦泽理笑意不达眼底，唇角勾出不屑的弧度：“唐夫人，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我多多少少要给你这个长辈面子。”
看着唐夫人眼中瞬间亮起的、以为得逞的希望之光，他眼中一片狡黠，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你现在立刻打电话吧，唐渝川现在滚回来还来得及……看在两家的面子上，我可以当他只是暂时性地昏了头，被Omega的信息素引发了短暂的精神错乱，只要他现在回来，当着在座宾客的面跪下向我道歉，这场订婚宴还可以照常举行。”
唐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和平解决简直是天方夜谭！唐家现在演这出戏，无非是舍不得已经到嘴边的肥肉和即将到手的巨额注资！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家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儿子，带着那个叫何笙盛的Omega跑去了哪个星球？她早就把唐渝川的通讯器打爆了，后来对方干脆断联，摆明了要为了那可笑的“真爱”的彻底豁出去！
谎言被戳穿后的窘迫和惊慌再也无法遮掩。
秦泽理将唐夫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挣扎和心虚尽收眼底，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嘲讽意味十足的嗤笑，他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看来唐渝川的真爱果然感天动地啊，既然我和他有缘无分，两家的合作也没有必要再推进了，之前基于婚约前提，秦氏注入唐氏的所有资金，即刻转为债权投资，至于这些钱能兑换你们唐氏多少股份，明天上午九点，我的特助张珩会带着评估团队和法律文件，上门和唐总重新敲定。”
“你说什么？！”唐夫人惊叫出声，脸上的为难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恼怒取代，“你要撤资？！还要夺走我们的股份？！”
“秦泽理！你忘了你祖父当初是怎么承诺的吗？！没有我家老爷子当年在战场上操纵机甲，为你祖父抵挡了虫族的自爆，哪里会有你们秦氏的今天？”
“你一个养女的孩子，能坐上秦氏掌权人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顺，迟早会被拉下马来！现在小川不过是被狐媚Omega迷了心眼，你就要当着全世界的面征婚，打了我们唐家的脸！还要落井下石，抢我们的家业？！你凭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挑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