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前请给我拥抱》大锦鲤

16、第十六章 新发现

　　黄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沉重。

　　林薇站在天文馆冰冷的平台上，看着叶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那句别别扭扭的关心。

　　“印记的灼伤……很疼。”

　　那么多次循环里，他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少次这样的疼痛？甚至更甚？

　　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绵密的酸涩和一种陌生的悸动。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急切抓住她时的力度和温度。

　　风声呼啸，吹不散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合作已经初步达成，下一个目标明确：在第下次循环的死亡瞬间，捕捉那个模糊轮廓左手手腕的细节！
　　而叶澈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体育馆后台，杂物间附近，信号最好”——像是一个隐秘的约定。

　　他是在告诉她，下一次，在那里碰头？那里是“祂”注视的盲区？还是……仅仅因为那里是发送信息成功率更高的地方？

　　无论如何，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心照不宣的“计划”。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阳光，熟悉的头痛。

　　但这一次，林薇睁开眼的瞬间，没有丝毫迷茫。她迅速压下不适感，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投向教室后排那个靠窗的位置。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澈也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没有点头，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变化。

　　但林薇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冰封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与她同样的、紧绷的专注和决绝。

　　他收到了她的“信号”，他也准备好了。

　　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无声中悄然达成。

　　一整天，林薇都按捺住所有的急切，像个最普通的学生一样上课、记笔记，但所有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如同拉满的弓弦。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下课铃一响就冲向体育馆。她耐心地等待着，计算着时间。

　　直到演唱会开始前那个精确的时间点，她才起身，不紧不慢地朝着体育馆后台走去。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因为那个即将到来的、短暂的“会面”。

　　后台依旧喧嚣混乱，工作人员步履匆匆，演员们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巨大的音乐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林薇避开人流，按照记忆，走向那个相对偏僻的杂物间区域。

　　越靠近那里，喧嚣声似乎就越远，空气也变得更加沉闷，弥漫着灰尘和旧器材的味道。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目光在略显昏暗的通道里急切地搜寻着。

　　然后，她在堆放着旧垫子和破损道具的角落阴影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叶澈已经在那里了。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下颌冷硬的线条。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演出服，衬得皮肤愈发冷白，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压气场，与周围的忙碌格格不入。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来，在看到是林薇的瞬间，那锐利稍稍收敛，但依旧紧绷着，带着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才极轻微地对她点了点头。

　　林薇快步走到他面前，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站在堆积的杂物阴影里。空间逼仄，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化妆品味道的气息。

　　“准备好了？”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远处的音乐淹没，声线带着演出前特有的微哑。

　　“嗯。”林薇重重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会尽全力拍到。”

　　叶澈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眼神复杂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低声道：“……自己小心。规则毕竟是个人在定，这次可能会……更敏感。”

　　这是在关心她吗？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抬起头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那双总是盛满冰霜的眸子里，似乎映着一点远处舞台折射过来的微光，显得不再那么深不见底，反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着。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某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在狭窄的空间里悄然蔓延。远处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嚣似乎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看到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似乎也滞涩了片刻。

　　“你也是……”林薇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下意识地回应，“别再……受伤。”她想起他印记中心那些诡异的冰蓝色纹路，那必然是无数次惨烈“惩罚”留下的烙印。

　　叶澈的身体似乎微微一僵，眸色转深，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根紧绷的弦。他猛地别开视线，侧脸线条重新变得冷硬，耳根却似乎更红了一点。

　　“管好你自己。”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语气又恢复了平静，却莫名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倒像是……某种笨拙的掩饰。
　　就在这时——
　　滋滋——
　　头顶的灯光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极其短暂，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两人手腕上的印记，同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的视线扫过来了！
　　叶澈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她，而是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往自己身后的阴影里更深处一带！
　　林薇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几乎撞进他的怀里！
　　她的额头险些碰到他的下巴，鼻尖瞬间充斥满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一丝紧张汗意的气息。隔着单薄的演出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砰咚——砰咚——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或者两者交融，在这逼仄的角落里疯狂擂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他的手臂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力道很大，像是禁锢，又像是保护。两人身体贴得极近，呼吸交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燃烧起来。
　　林薇的脸瞬间爆红，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线条紧绷的下颌。
　　叶澈似乎也愣住了，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女孩惊慌睁大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锁骨，带来一阵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战栗。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向后撤了一步，拉开距离，呼吸有些紊乱，眼神躲闪，冷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极淡的红晕，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狼狈和懊恼：
　　“……他注意到了。时间快到了，你快去位置！”
　　林薇也如梦初醒，脸颊滚烫，心脏跳得快要失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出了杂物区的阴影，冲向自己的“观测点”。
　　她的后背还能感受到他方才目光的灼热，胳膊上被他抓过的地方更是滚烫一片，那股清冽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直到跑到熟悉的舞台侧翼角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依旧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砰咚——砰咚——
　　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更多的，是因为那个阴影里猝不及防的靠近，因为他那双冰层下骤然泄露出一丝慌乱的眼眸，因为他强装镇定却泛红的耳根。
　　冰冷的绝望轮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失控地发芽。
　　她用力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灯光、音乐、倒计时……
　　死亡的黑幕如期降临。
　　在绝对黑暗吞噬一切的前一刹那，林薇死死盯住手机屏幕，将所有的意念和残存的那点旖旎心思全部抛开，全力聚焦于升降台下方的阴影区域！
　　模糊的轮廓再次闪现！
　　这一次，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她看得更加清晰！
　　那个试图冲出来的轮廓，左手似乎正奋力向前伸着……
　　就在那只模糊的手腕从阴影中显露的瞬间——
　　借着远处不知何而来的一丝微光反射，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点！
　　她看到了！
　　一抹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
　　冰蓝色流光！
　　一闪而逝！
　　和她与叶澈印记同源的冰蓝色！
　　黑暗彻底降临。
　　咔嚓。
　　砰！！！
　　熟悉的结局，再次重演。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依旧袭来。
　　但在被循环拉入黑暗的前一秒，林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意念，将那抹冰蓝色的影像，死死地刻进了脑海里。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凭着记忆和本能，飞快地按下发送键！
　　目标——叶澈！
　　内容——【左手！冰蓝！！！】
　　嗡——！
　　黑暗裹挟着强大的拖拽力，下次循环，开启。
　　但在即将开始新的循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林薇的嘴角，却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她看到了。
　　她也发出去了。
　　叶澈……你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