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烧灯续昼Light

5、伍

　　妳决定去看看。

　　“阿晴？”
　　妳敲门，房间里没有声音回应妳。

　　“没事吧阿晴。”妳贴在门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像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到耳里，妳有点着急，退后两步准备用身体的力量撞开门冲进去。
　　妳深呼一口气，抱紧自己的肩膀。

　　门从内打开，捂着小臂的傅晴出现在妳眼里。
　　猩红色的液体从她指缝里溢出来，落在地毯上。
　　像石头坠在雪地上的响声。

　　妳有些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替她捂住伤口，又害怕自己的手没那么干净害她伤口感染。
　　“我去拿急救箱。”妳急急忙忙折返回房间，叫醒小艺。

　　“不用了，我直接去医院，”她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一道快有她食指长的口子露出来。
　　妳小声惊呼，接过小艺递过来的箱子，想替她消毒又没勇气上手。

　　“直接倒上来就好......咳.....”
　　妳听了她的话，狠下心用生理盐水冲洗她的伤口，她一瞬间没了声，呼吸越来越急促。
　　“疼可以叫出来，这里没别人。”妳埋头替她简单包扎，很怕自己的动作再弄疼她。
　　她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艺，小艺赶紧进房把外套拿出来给妳披上，假装自己很忙。

　　“需要联系妳助理或者其他人吗，我和小艺先送妳去医院。”妳转头吩咐小艺，“妳去帮傅老师拿外套，然后开车去医院。”
　　小艺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拿上衣服取好车。
　　“导航最近的医院......要不还是去稍微大点的医院吧......”妳独自叽里咕噜，有些担心最近的镇医院的医疗环境，“看到一个区医院，二三十公里，去这里吧小艺。”
　　“好。”小艺确认好地点，自觉地关上了前座与后座的挡板。

　　小艺要干嘛？？？
　　妳挑眉。
　　这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嘛。

　　傅晴虚弱地靠在车窗上，嘴唇发白。
　　血已经从里渗了出来，纱布被染成浅红色。

　　“别睡，阿晴。”妳捏捏她没受伤的手。
　　她也捏捏妳的手以作回答。

　　“怎么弄的？”妳问她。
　　如此骇人的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傅晴可是演员，长期暴露在镜头下，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形象有影响。
　　“全身镜碎了。”

　　怎么碎的？
　　妳没再追问。

　　不知道是急诊室里的白炽灯太晃眼还是留了太多血，傅晴刹时头晕目眩，完全将重量依附在妳身上。
　　好轻哦。
　　妳一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一手扶着她。

　　手掌感受到她肋骨的形状，妳有点难过。

　　简单检查后，傅晴的伤处并无大碍，只是得缝针，再输个消炎药。
　　小艺已经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傅晴见此叫妳先回酒店休息。

　　“没事，我不困，下午睡了很久。”

　　她别扭地转身不去看左手小臂，旁边的医生已经准备好麻药准备注射。
　　此情此景，妳的小臂也抽痛起来，妳抚上她的手背轻轻用拇指摩挲。

　　“干嘛，我不怕疼。”她辩解道。
　　但在麻药推进她体内的一瞬间，妳仍捕捉到了她微微蹙起的眉。
　　那是一种强烈的钝痛感，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乱七八糟的麻木感。

　　“别沾水，这只手别用力，两天换一次药，一个星期后看看能不能拆线。”伤口缝得很漂亮，女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让傅晴去输液。

　　四五个人走进输液室，直奔傅晴而来。
　　“我助理和剧组的场务。”她看妳紧张，出口介绍。

　　“晴姐！”走在最前面的女孩扑过来，傅晴侧身，灵敏地躲开。
　　“我对不起妳，我不该现在才来剧组，我还在纳闷房间怎么没人，结果丁导就和我说妳受伤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女孩蹲在傅晴面前委屈巴巴。
　　“我没事，皮外伤而已。”傅晴摸摸她的头。
　　“这事让梨姐知道我就死定了，晴姐妳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女孩擦擦鼻涕，还是很伤心。
　　“放心，不会的。”傅晴被她逗笑，眼睛弯弯，“这里是医院，小声点。”

　　她干嘛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啊。
　　妳心酸唧唧的。
　　明明以前还像个小妹妹，现在变得...变得这么有姐感。

　　妳也叫她姐姐的话，她会这么宠溺地哄你嘛。
　　妳想入非非。
　　请等一下，从年龄上说，妳才是姐姐。

　　“辛苦陶老师把我们晴姐送到医院，要是没有妳，她下去找别人还不让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这样我一定会被梨姐炒鱿鱼的。”女孩感激地握住妳的手。
　　“她还不知道妳是谁呢。”傅晴冷不丁开口。
　　“陶老师好，我是晴姐的助理，妳叫我小白就好。”
　　“小白妳好。”

　　“小白她们来了，妳回去休息吧。”她迟疑半刻，又补上一句道谢。
　　“谢谢妳和小艺送我过来。”

　　有助理照看她，妳稍稍放心。
　　回酒店的路上妳哈欠连天，这下是真困了。

　　丁一正在酒店门口打电话，看见妳，她还有心情同妳说笑。

　　“我还以为妳把傅老师拐走了。”丁一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可能？！”妳无奈，没精力再多说，回到房间里呼呼大睡。

　　“不准欺负她。”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冷得丁一打了个寒颤。

　　“谁欺负她了，老天奶。”丁一好冤呐，不就是开个玩笑。
　　制作人好护短。

　　“明后天我要回公司那边处理点事，开机那天我再来。”

　　“行，那我照常拉本。”温暖干燥的外套落在身上，丁一无需回头，直接拉住那只替她披外套的手，简短地回了傅晴两句，结束通话。

　　“走吧，回房间。”

　　“一一，我好像害妳明天只能穿高领了。”女人看见她脖颈上红痕，有些迷恋地用指尖抚摸。

　　“江总每次都这样——知道错了，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