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路灵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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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会说，你现在真的很危险。”
路灵话音刚落，四周原本静置的空气便流动起来、形成缕缕清风。一股熟悉之感扑向江锦，正是路灵的精神力。
两人的精神力融合得很好。这股精神力温暖又惬意，若不是路灵驱使流动，江锦一时都无法察觉。
许多画面和声音顺着流动在脑海中涌现，正是他被路灵扯进精神图景前发生的事情——蔡行川黑洞洞的枪口、洛洛挡在他身前、与路灵的对话，桩桩件件，悉数铺开，清晰无比。
江锦的神经却愈发紧绷，脸色也越发阴沉。
路灵道：“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一头森林野兽进了你身体里，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闻言，江锦不自觉往旁一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垃圾堆里那些被压瘪了、内里被抽干、认不出原来形状的易拉罐。
霎时间，闪着寒光的针头、五颜六色的药剂、血淋淋的电锯，在他的脑海里纷纷涌现。
江锦双眼发直道：“被关起来，拉去做实验……”
路灵说：“没错。”
话音刚落，周遭放烟花似地爆发出一连串惊异的响动，像破铜烂铁在演奏交响曲，跑调还漏气，垃圾顿时满天飞。
猝不及防地，路灵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时，身上摇摇欲坠地挂了一只袜子和几块破布。
江锦和老虎也未能幸免，像在垃圾堆里打过滚一样。接着，老虎甩甩头把头上的垃圾甩走，骂骂咧咧走开了。
路灵无语半天，一边把垃圾揭掉，一边说：“你先不要害怕……”
话未说完，却见江锦一个猛然站起身，道：“不行！”
只见江锦五官皱在一处、攒紧了拳头，怒不可遏的模样，“不能把它交出去！它是无辜的！”
这句话说得气势腾腾，让路灵愣了好几秒钟，神色微动。
原来，江锦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愤怒。不是在为他自己，是在为老虎。
路灵不想再被垃圾糊脸，正想让江锦冷静下来，这时又听江锦说：“蔡长官的枪是放下了，但怀疑没有放下。因为老虎，好几个官员牺牲了，许老师还‘袭击’了他。就算蔡长官个人愿意放过它，太阳塔也不会同意。”
“除非——”江锦话音未落，正视着路灵，一双绿眸含着光，忽然说：“你特地进来，不只是为了给我做疏导，或是和我争老虎到底是什么的吧。”
说到底，江锦只是一个D级哨兵、一个人微言轻的吊车尾，不值得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费这么大心思。
直到那句“我找到治疗我腺体的人了”在脑海中清晰回响，江锦心中的疑惑才解了。
江锦顿了顿，笃定道：“你是来和我做交易的。”
闻言，路灵脸上没有被戳穿的慌张，只是微微睁眼，略有惊讶。
恍惚间，路灵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昨夜，仿佛两人又甩着两把钝刀，交锋起来一点不痛快。
他进来前，一步步的怎么走都给想好了，却不想江锦两三句话就悄悄把主导权夺回去了。这让路灵觉得有趣。
到这地步了，路灵也懒得拐弯抹角，他坦然微笑着，“你还挺聪明的。”他接上江锦未完的话，“没错，除非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和老虎的危机就解除了。”
不管洛洛是什么，现在江锦和洛洛都是一个整体，面临共同的危机，这一点无法否认。就算不是，江锦也不会弃洛洛于不顾。
江锦说出心中猜测：“你可以修改别人的记忆？”
“对。”路灵道。
记忆修改术，非高阶向导无法施展。
他果然是高阶向导，起码是A级。腺体健康对高阶向导的意义不言而喻，路灵腺体情况不好，他一定很需要高匹配度精神力帮助治疗。
但是，江锦没有立即答应，因为记忆修改术需要向导拥有庞大精神力、极致耐心与高超技术，缺一不可。
路灵给人的感觉，除了有认真，还有泰然自若与自信不疑。江锦不担心他是否有耐心与技术，但精神力得打个问号。
江锦问得谨慎，“山上这么多人，你能一次性修改所有人的记忆吗？”
要知道，人类的大脑结构极其复杂，修改记忆不是简单的挪动与删除，一点点错漏或疏忽都容易酿成灾祸，轻则引起记忆混乱，重则导致脑瘫。
何况，山上人数不少，也不能一个个分开做，难度超级加倍，耗费的精神力想必也呈指数级上升。
“懂得还不少。”路灵说着，指向洛洛，“这不是有它么？”
话音刚落，洛洛转过头来，看向两人。
江锦愣了两秒，很快想通其中关窍，高匹配度的哨向双方能相互借用精神力。
江锦问道：“你要通过我，间接使用洛洛的精神力？”
“嗯，相当于你是我和老虎之间的中转站。”路灵说，“我估算了下，以它的精神力储量，够用了。”
涉及到洛洛的安危，江锦又忐忑操心地问道：“你要怎么改？”
路灵耸耸肩，笑道：“还没决定，我先看看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江锦一个眨眼，周遭环境霎时一变，垃圾堆消失了，脚下变回了褐黄色的坚硬山体。
这是突然回到现实中来了，江锦完全没有准备，正感慌乱，却发现在场所有人如石像般定在了那里，双手下垂，目光呆滞，如同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木偶。
若抬头看太阳，会发现它还高挂在头顶。精神图景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慢许多，他们谈了许久，现实中只过了一瞬间。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江锦一颗心就被提得高高的，他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许老师！
他连忙扑了上去，仔细检查许知昭的身体，看见没有明显致命外伤，稍稍松口气。
这时，路灵走上前来，蹲下俯身握起许知昭的一只手，片刻后，说：“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江锦听着，鼻尖一酸，正忍着不要哭出来时，突然惊讶地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中溢出，像一匹柔软的绸缎那般把他和路灵连接起来。
“绸缎”还一路延伸，里里外外圈了个遍，充满了这整片空地。
原来，路灵废话不多说，在把他带回现实中前，已经借用精神力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现在，路灵站起身，一个个依次走过，这是在进入他们的精神图景，并翻阅他们的记忆。
看见此番情景，江锦竟然会庆幸地认为，他的精神图景是个混乱的、不会留下任何记忆的垃圾场是一件好事。
因为，被他人窥探隐私，着实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路灵停在他们面前良久，回过头来说，“我看完了。我从他们上山后开始改，改成杀人的老虎为了躲避官员追杀，主动跳下山崖，留下老虎死也死在森林的记忆，塔很难再追责。”
没想到，话音刚落，江锦却说：“不行。”
江锦认真道：“就算塔不追责，这样也和大家普遍认为的不一样。野兽不会伤人，这事更不是老虎做的。”
路灵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江锦会如此较真，“那你说怎么改？”
闻言，江锦顿了下，他担心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强硬直接了。路灵是高阶向导，就算不在最佳状态，心中肯定也是自傲的，不一定乐意别人反驳他的主意。
想着，江锦就收敛了下，瞥开了视线，可事关洛洛清白，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口，“保留两头老虎打斗，千面丁露出原型的记忆，改成它们一起失足掉下山崖……”
越说，江锦就表现得越局促，声音越小。
因为，这样改既要保留又要增减，要花费更多心思，动手修改的不是江锦，难以体会其中的难度。
江锦赶紧再拿出一个理由，“而且，千面丁很柔软，和真正的老虎牙齿没法比，它们杀害官员时一定不是咬死的，而是挤死或者勒死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不能露马脚。”
良久，路灵都没有回话，江锦迟疑着抬头望去，看见路灵脸上不见怒色，而是在浅浅地在笑。
没有责备与不满，路灵只无奈地笑笑，“好。谁让我需要你帮我治疗呢。”
江锦松了一口气，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交易达成，路灵却没有立即动作，挑眉问道：“这就答应了？你不再问清楚点么？”
江锦沉默片刻后，认命似地说：“不问了。问了我也没得选。”
路灵帮他保命，他也帮路灵保命，这已经是一次相当平等、互惠互利的交易，谁也不欠谁的。
至于具体怎么个治疗法，江锦不在乎，只要他和洛洛都能先活下来，就已经赚了。
“行。”路灵没有再问，而是说，“不过我敢保证，你不亏的。”
话毕，路灵便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调动精神力当中。
修改记忆的场面没有任何叫喊、挣扎或是受伤流血，一切安安静静地在进行。
江锦蹲坐在旁，见路灵只是这里走走那里走走，来来回回绕过一个又一个的人。
他时而皱眉疑惑、时而展露笑意，但整体看来，路灵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江锦留意到，路灵没有在蔡行川跟前停留过哪怕一次，不是匆匆走过就是离得远远的。
看来，这两人先前认识，但关系不和。
江锦正想着，路灵遥遥叫他一声，“你过来。”
江锦闻声走去，发现路灵停在了应弛茂跟前，江锦看着路灵，一脸疑惑。
路灵道：“帮我一件事。”
江锦道：“什么事？”
路灵道：“打他。”
“？”江锦愣了：“为什么？”
“有用，你等下就知道了。你先打。”想不到，路灵懒得解释。
这下，江锦犯难了。
他盯着应弛茂呆滞的脸，一双拳头握紧又松开，迟迟下不了手。
这种情况下动手，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吗？
路灵在旁等了一会儿，似是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一样，“啧”的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平时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闻言，江锦转头和路灵对视数秒，看来，路灵从应弛茂的记忆里知道了许多。
接着，许多画面在江锦脑海中闪现，都是应弛茂在打他的画面，且是以应弛茂的视角。
想必是路灵嫌他磨磨唧唧，想拿些片段勾起江锦对应弛茂的恨意，促使他下手。
但是，江锦没有怒火中烧，因为应弛茂眼中的他就没有过一张正常的脸，全都肿成了猪头，丑爆了，再想到这些画面路灵都看过了，更是觉得尴尬。
江锦投降了，赶紧说：“够、够了，我打，我打！”
路灵挑眉，“那你赶紧的。”
江锦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任务，成功把应弛茂打成另一个品种的猪头后，继续在旁待着。
没过多久，路灵走回江锦旁边，还原方才的站位，接着感觉浑身一松，原来是路灵不再借用精神力了。
路灵松了口气，似是一番耕耘劳作下来，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有自信，微笑着说：“好了，他们要‘醒’了，你准备好了吗？”
闻言，江锦即刻趴回地上，脸部开始用力，模仿成浑身无力的模样，说：“准备好了！”
见状，路灵被逗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路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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