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他的第N天》今朝此日

1、成为他的第一天

　　你好，我是余蠡。
　　今天是我成为昼声的第一天。
　　如你所见，我，余蠡，一个20世纪的普通预备大学生，一没出车祸二没摔楼梯更没有做梦，只是在高考毕业的暑假某个夜晚按部就班地睡去，一觉醒来就在与我原先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了。
　　我现在都觉得我自己是个天才，在一无外挂二无系统的悲催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简直是天生穿越圣体。
　　原主昼言却，一个风流倜傥的京城公子哥，时常晃荡于各家青楼勾栏，各大花楼他与老鸨妈妈们打成一片，但私底下却是一个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知是谁将他片叶不沾身的事际传了出去，令他在各楼姑娘们的心里形象立刻光辉四射，地位水涨船高，宛如柳下惠。
　　典型不入流小说的人物设定，毫无逻辑，简直将众多读者的脑子按在地上摩擦……然而，现在我就是昼声。
　　而事情还得追溯到几个时辰前。
　　醒过来时，我已经身处于觥筹交错之中了，灯红酒绿，身边尽是古时打扮的面孔，助兴的歌女轻拢慢捻，咿呀间温柔嗓音流淌出段段唱词。
　　“人道是郎心如铁，我未信，偏生落得这般结局。”
　　“常闻言因果转生，若为真，愿天地垂怜不复见。”
　　……
　　如你所见，这于我而言简直就像一场梦。
　　初来乍到时我尚有些恍惚，看着手上将送入口的半满酒杯一时呆滞，不期听歌女唱完两句词后便声响俱尽，满堂喧嚣仿佛被停住，人们维持着原先的姿态呆滞伫立在原地，仿佛世间惟余我一人。
　　“抱歉，让你初来乍到受惊了。”
　　一道机械声音响起，配合着突然静止的世界，就好像是延迟一般。
　　好熟悉的开场，好像我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只是相比之下这声音说话怪文邹邹的。
　　我连忙开口问它：“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不容易毕了业，期盼着马上就要迎来的与高中截然不同的轻松大学生活，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给我截胡了可还成？
　　“而且，”我深吸一口气，有些怨念地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我妹妹还在家里，两边日子怎么算的？”
　　“请放心，你的妹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声音就像是早就预料到我要问的问题，应声回答，有些偏题但也算是能让我放心。
　　“而你只需要扮演好你自己，所以敬请放心。”
　　没有任何任务？这不像我平时看的穿越文啊？不应该是什么原主被背叛临死之前的怨念引发了我的到来，所以我穿越而来帮助原主逆风翻盘或者手撕人渣的桥段吗？而且扮演自己什么都也太笼统了，这么要求代入角色我实在是不懂啊。
　　“系统？统子哥？小统子？那你说我要干什么啊？”
　　几句问话说出口后我自己都想笑，但那道声音却真的被我问住，突然就安静下来。
　　等我再想追问它有无商城时，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却浮光掠影，如潮向我涌来。
　　我并不觉得难受，我先前看文的时候还以为突然多出来记忆会很痛，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感受，就像一段空洞被逐渐填满。
　　一段段凝炼文字浮现在我的脑海，对这些记忆进行了简要概括，吸引去我的注意力。
　　原主昼声昼言却，京城昼家二公子，有着与长公子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
　　由于身体孱弱，顶上又早有温良聪慧的兄长，昼声从小便被养得娇惯些，昼家人并不要求他什么，行事便低调许多，没什么才名在外，也未与过多京城同龄人深交。
　　忆及此处时我还松了口气，那我扮演昼声的难度就低了些，不至于冒冒失失露了马脚。
　　唯一的问题是昼声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原先是受昼兄长所托作为同辈友人照顾昼声，一来二去，便也有了些真感情，成了挚友。
　　而现在，挚友就在我身边……
　　祁寒祁玄钊，是众多官家子弟中最正经的。与我的人设不能说是截然相反，也只能说毫不相干，我实在好奇他们是怎么相处下来的，毕竟习惯出入这么大，实在有些难以调和。
　　“风花雪月，白衣飘飘，貌似潘安，才比宋玉……总而言之，就像是得尽了冥冥之中神明的偏爱，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在其中寻觅到他的影子……”
　　我愿意对天发誓，按照传送过来的讯息，这本小说的原主角如果不是他的话，我的身高就在这原主本就不高的基础上再矮上五厘米。
　　“系统？”
　　等我在脑海之中吐槽完，想要再次呼唤系统时，却听见机械声音轻笑一声，简直让我觉得就是人在那里。
　　“您只需要做自己便好，无需多虑，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交接完毕，祝你生活愉快。”
　　“温馨提示，我并非系统。”
　　声音在耳旁还没消散，周围的事物却又行云流水地运作起来，像是时停从未发生过一般。歌女依旧悠悠唱着，酒客依旧推杯换盏，只有我还处在状态之外，被动地接受着一切的发生。
　　“言却？”
　　我听见有人叫我。刚刚才接受了这个身份，我暂时还做不到通过声音就判断呼喊我的人是谁，但这次不用转过头我就知道是谁在唤我。
　　是那位挚友，祁寒。
　　“是吃不惯吗？”他侧身看来，眼神细细打量着我，眉头微蹙，似在困惑，“和平时差不多……是又添了什么新的忌口吗？和我说说，我去吩咐他们换菜。”
　　“没。”我矢口否认，却从他的话中察觉出了一些新的线索——原主的口味有时会有比较明显的变化，已经到了身边的友人都知晓的地步。
　　回忆了一下先前接收到的原主嗜清淡，结合面前红艳艳的餐食和周围人都在涮菜的行为，我大概也就知道为什么祁寒会这么问了。但是初来乍到行事还是低调为好，我随大流就着一只盛了水的碗细细地涮，慢慢悠悠地吃，尽量减少自己行为的违和感。
　　身边其他人好像都习以为常一般，还有闲心和我玩笑：“就说这家店放辣太多我们吃不了，玄钊非要来，瞧瞧我们言却想吃都涮好几道了。”
　　这倒也没什么。我做没什么反应，但是祁寒却一时愣在原地，像是反应了一阵才蓦然惊醒，随即目光便转向我，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
　　所以这挚友的道德，或者说责任心还挺重的，就这样的一点小事也会在意吗？我居然有一点感动。
　　“没关系的，其实也不是很辣的。”
　　我摆摆手客套几句，沉浸在清水涮辣菜的艺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