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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不为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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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会前日，仙都长街喧嚣鼎沸，各界的旗子迎风飘扬。
黎颜身着执法堂的月白锦袍，行走在人群中。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外出，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而自由。她正吩咐随从去购置些物品，丝毫未觉身后远处的骚动。
一群身着赤红羽纹衣袍的修士，正嚣张地将两名少女逼至角落。
为首的凤族少主凤离，一脚踢开地上的琉璃盏，笑声倨傲：“没想到啊，人鱼族还有漏网之鱼？我还以为当年早被魔族屠尽了呢~”
其中一名蓝衣少女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手立刻按上了腰间的峨眉刺。另一名看着稍显柔弱的少女急忙拉住她，目光焦急地扫过街角，恰好看到了黎颜的背影。
她不认识黎颜，却认得那身象征仙界律法的执法堂服饰。
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和复杂：“仙界律法严明，执法堂总部便在此处！凤少主如此横行，就不怕被治罪吗？”
“治罪？执法堂会为了你们两条小鱼得罪我凤族？”凤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挥手间，一道炽热的火焰直扑那少女面门，“在本少主被治罪前，你们早就变成烤鱼了！”
那少女惊呼一声，竟故意朝着黎颜的方向躲去。火焰与她擦身而过，却径直轰向对此毫无察觉的黎颜！
热浪袭来的瞬间，黎颜本能地侧身闪避。火焰擦着她的袍角掠过，将她身后的一面酒旗瞬间点燃。
“你敢躲？！”凤离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周身赤红灵力暴涨，“看来今日非得给你们立立规矩！”
他再次出手，目标却是那名人鱼少女。
黎颜眸光一凛，毫不犹豫地抬手。一道淡金色的灵力精准地拦截在火焰之前。
“……”喉间瞬间涌上腥甜，被她强行咽下。腰间一枚师父之前给的玉佩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面纱之上，那双眸子冷若寒霜。
“六界界规第二十七条：无故施暴者，界鞭二十。”
凤离被震得后退半步，先是错愕，待看清出手的只是个气息孱弱的少女，脸上顿时布满嘲讽：“界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界规？给我滚开！”
他周身火焰再度升腾，显然动了真怒。
黎颜指尖微动，正要强压反噬再次出手，一柄通体洁白、萦绕着圣洁光辉的长剑破空而来，铮然一声悬停在她身前，将所有灼热气浪尽数挡下。
“圣歌剑？！”
凤离脸上的嚣张顷刻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柄剑，又猛地看向黎颜，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执法堂的……少堂主？！”
黎颜握住剑柄，冰冷的触感让她体内的灼痛稍缓。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凤离，另一只手虚抬，一本闪烁着金光的律典虚影自动浮现并翻页，并且自动浮现出那个人的名字。
“妖界凤族，凤离。”她的声音清晰而冰冷，传遍鸦雀无声的街巷，“触犯界规第二十七条，罚，界鞭二十。”
“等……等一下！先别记，我就是和她们开个玩笑嘛，神域会是大日子，我现在受罚只怕传出去不好听啊~”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黎颜神色，生怕她不肯让步。
黎颜刚要开口，一道清朗嗓音自人群外传来：“凤少主这是在为凤族挣脸面，还是在丢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闻人衣听一袭素白长衫，手持玉笛缓步走来。
他并未看凤离，只将目光落在黎颜微颤的指尖上，语气平淡却威压自成：
“执法堂处置人，何时轮到旁人置喙？带走。”
身后执法者应声上前，将凤离押走。求饶声渐远，闻人衣听瞥了黎颜一眼：“自己跟上。”说罢转身离去。
黎颜正要举步，却被池晚晚叫住。
她回头，只见对方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唇瓣张合，却似不知如何开口。
黎颜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不会无缘无故招惹执法堂，我确实未曾注意你们，这是我的不是，你利用我，是你的不是，所以我们扯平了，但是这种利用，我希望下不为例。”
说罢转身离去，唯留池晚晚怔立原地，神情恍惚。
黎颜随闻人衣听穿过长街，最终停在一处僻静雅院。
院内灵植错落，闻人衣听转身时，指尖已凝起一团柔和白芒。
他示意黎颜坐下，目光落于她袖口那道焦痕：
“强行催动灵力，无视反噬。才自由不到三天，你倒越来越敢了。”
黎颜刚要开口，喉间腥甜再度涌上。
闻人衣听指尖迅速覆上她后心，温润灵力如溪流漫过经脉，躁动的灵流渐渐平息，胸口的灼痛也随之消散大半。
“执法堂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不发信号让人来处理？更何况那两姐妹修为不低，怎么就需要你亲自去拦？”
黎颜垂眸望着衣襟上的血迹，声音微哑：“需不需要，是她们的事。拦，是因为我是执法堂的人。”
闻人衣听轻笑，将一盏温好的灵茶推至她面前：“少堂主倒是以身作则。只是下次若再这样，怕是要让圣歌剑看住你，不让你一个人乱跑了。”
“师父！你别打趣我，”黎颜抿了口茶，半趴桌上把玩茶杯，“不是你说过的吗？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对吧?”
闻人衣听斟茶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有点小得意的样子，眼神复杂。
微风吹过吹起黎颜的发丝，在墨发下显得黎颜的脸色格外苍白。
“你倒记得清楚。可你忘了，这话讲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能舍，我不能。”
“阿颜，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不能以伤害自己为前提。”
黎颜握杯的手微微收紧，杯沿温热烫得指尖发麻。
她抬头，正迎上他沉静眼眸中翻涌的暗流，似藏了千言万语未曾出口。
“执法堂的规矩、六界的秩序，固然重要，但有些时候，重不过你活着。”
“很多时候我也在想，你心性纯良，收你为徒，会不会反而让你成了规矩的殉道者。”
黎颜睫毛轻颤，杯中灵茶晃出细碎涟漪。她想说什么，喉间却如被什么堵住：
“师父……”
水池中的鱼跃出水面，掠过荷叶，又跌回水中。待黎颜回到颜安院，天边已浸染墨色。
天心早已备好安神汤，见她归来忙迎上：
“少堂主，你回来了！要不要用膳，我现在去拿？”
黎颜摇头，推开内殿的门：
“不用，我在师父那儿用过了。别吵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她关上门，脱下月白锦袍随手搭在屏风上，转身倒入铺着云锦的软榻。一直被压下的倦意如潮涌来，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坠入一片暖融昏暗。
恍惚间，识海中猛地炸开一阵刺痛。
“啧，这破地方的环境真劣质，但是灵气倒是充裕啊。”
一道清冽中带着不耐的男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黎颜骤然睁眼，殿内唯有烛火跳动，空无一人。她坐起身：“谁？”
“哟，醒了？”那声音再度响起，散漫中掺着嘲弄，“我都不知道该说这身体的主人是蠢还是心大，自己识海里这么大变化都没察觉。”
黎颜闻言，小心将神识探入识海。
眼前景象骤变，原本漆黑的识海深处已经完全大变成，难道之前那个……竟然不是梦吗……
梨花树下，樽酒剑眉星目，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双眼睛，血红色的瞳孔，那是属于魔族的标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