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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深不知处，偷溜下山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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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春客栈的木楼板被往来食客踩得咯吱响，大堂里说书人的醒木“啪”地一拍，惊飞了梁上两只偷啄花生的麻雀。
“话说那云渺峰六位仙师，前日在黑风岭降了那作恶多端的噬魂兽！为首的莫仙师虽看着纤弱，却施展出绝妙术法，引天雷劈得那妖兽节节败退——”
二楼靠窗的厢房里，莫晚榆正支着下巴啃酱排骨，闻言“噗嗤”笑出声，油乎乎的指尖在桌布上点了点：“啧啧，这说书的倒会添油加醋，我明明是借了顾言的雷符，哪来的‘绝妙术法’？”
她话音刚落，手边就递来一方干净的帕子。顾言坐在她身侧，墨色衣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指尖捏着帕子的一角，语气是惯常的清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细致：“擦手，油蹭到嘴角了。”
莫晚榆乖乖接过来擦了擦，又晃着腿凑过去：“顾言顾言，你听他说得多玄乎，下次我们下山，要不真去黑风岭转一圈？听说那的野果子甜得很。”
“胡闹。”顾言眉头微蹙，却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饭粒，“你上月才因灵力虚耗晕在练剑场，师尊特意叮嘱不准再去险地。”
“知道啦知道啦，”莫晚榆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对面闹作一团的三人，“你们别光笑我，听听，这故事里把林渊说得跟个战神似的，明明当时是他先被妖兽尾巴扫中，摔了个屁股墩儿！”
林渊正给夏羽安剥橘子，闻言挑眉：“总比某人被雷符的余波惊得跳起来，差点撞翻师尊的炼丹炉强。”
“你！”莫晚榆作势要扔花生壳，夏羽安立刻笑着拦在中间：“好啦好啦，都别吵！你看沫沫，又在跟我比身高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徐沫沫正踮着脚，脑袋凑到夏羽安耳边，小声嘀咕：“你站直点，我明明比你高了一厘米，怎么看着差不多？”夏羽安故意弯了弯腰，逗得她追着要拧胳膊，两人闹得椅子都晃了晃。
“好啦好啦，”木渐舒端着一碟刚上来的桂花糕，笑着把盘子推到中间，“先吃点心！这家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我特意让掌柜多放了糖。”他性格像个小太阳，一笑就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瞬间把厢房里的热闹又推高了几分。
莫晚榆率先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眼睛亮了亮：“好吃！比师尊房里的莲子羹甜多了。”说着又要去拿，手腕却被顾言轻轻按住。
“慢些吃，你脾胃弱，一次吃太多甜的会不适。”他说着，把自己面前那碗温着的莲子粥推过去，“先喝这个垫垫。”
莫晚榆撇撇嘴，却还是乖乖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喝着。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顾言专注的侧脸上，他正低头替她挑去粥里的莲子芯——知道她嫌苦，每次都记得仔细处理。
楼下的说书声还在继续，从黑风岭的除妖说到他们上次偷跑下山，被师尊抓回去罚抄《修仙戒律》一百遍。莫晚榆听得乐不可支，拍着桌子道：“下次我们再偷跑，去城西的灯会怎么样？听说今年有打铁花，可好看了！”
“又要偷跑？”林渊无奈摇头，“上次你把师尊的药圃踩坏了半亩，他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次再被抓，怕是要罚我们去后山砍柴一个月。”
“怕什么，”莫晚榆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有林渊你在，还怕摆不平师尊？再说了，顾言会帮我求情，渐舒能帮我们找借口，羽安和沫沫……”她看向那对还在比身高的少女，“你们负责跟着玩就行！”
夏羽安立刻举手：“我报名！上次灯会我还没玩够呢！”徐沫沫也点头：“算我一个，不过这次下山，我一定要证明我比羽安高！”
木渐舒笑着附和：“我也去！我听说灯会附近有卖糖画的，上次没吃到，这次一定要买个最大的！”
几人齐刷刷看向顾言，他沉默片刻，看着莫晚榆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别闯祸。下山前我会检查你们的法器，确保安全。”
“就知道顾言你最好！”莫晚榆立刻眉开眼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这次我们肯定悄悄去悄悄回，绝对不让师尊发现！”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掌柜的，给我来一间上房，再备些清淡的吃食，老夫要在此歇脚。”
莫晚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和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乱——那是他们师尊的声音！
“完了完了，”夏羽安紧张地拽着林渊的袖子，“师尊怎么会来这儿？”
林渊立刻起身，压低声音：“快从后窗走！我去引开师尊！”
莫晚榆也顾不上吃点心了，抓起自己的荷包就往窗边跑，却被顾言一把拉住。他快速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又把一枚护身符塞进她手里：“后窗下有棵老槐树，我先下去接你，小心点。”
“嗯嗯！”莫晚榆点头如捣蒜，看着顾言利落地翻出窗外，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木渐舒带着夏羽安和徐沫沫紧随其后，徐沫沫还不忘回头叮嘱：“羽安，你慢点跳，别摔着，不然我又要比你高了！”
莫晚榆最后一个爬上窗台，刚要往下跳，就听见楼下师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楼上厢房里的，是我的弟子们吗？出来吧，老夫都听见了。”
莫晚榆身子一僵，转头看向屋里的林渊，哭丧着脸：“完了，这次怕是真要去砍柴了。”
林渊无奈地耸耸肩，却还是走上前，替她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怕，有我呢。大不了……我陪你一起砍柴。”
莫晚榆看着他，又想起窗外等着的顾言和伙伴们，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也好，砍柴就砍柴，反正有你们陪着，总比在山上抄戒律有趣！”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对着楼下扬声道：“师尊！我们在这儿呢！”
阳光洒在她脸上，明明是闯了祸的模样，眼里却闪着狡黠又鲜活的光——就像每次偷跑下山时一样，只要身边有这些人陪着，哪怕是要面对师尊的怒火，也觉得是件热闹又开心的事。
楼下的师尊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堂里的说书人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向二楼。而厢房里的少年少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透过敞开的窗户，飘进了满春客栈熙熙攘攘的烟火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