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放晴了吗》南瓜丝粥

4、第 4 章

　　临栖市第七中学在全国高中教学水平、录取重本科率的前列。强基计划、竞赛保送、出国高校……各各都是全面开花，相比于国际、私立高中而言，这里的阶级分层不明显。各区中考的佼佼者云集于此，而作为全国重点高中更是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校训更以“厚德载物，学而钻坚”一以贯之。

　　开学第一天，阳光正好，校园路旁成排的梧桐经过骤雨的洗礼，绿枝似透过光亮般更加郁葱，除了满地打落下的枝叶，绿茵遮蔽了花坛角堆积的狼藉。

　　裴嬿理掐着点进入校园，一路带着小跑，爬到明礼楼的三楼，快到教室，已经气喘吁吁，才缓下步子，小口张合着嘴呼吸，拍了拍胸腹，稳下紊乱的呼吸，理了理汗珠沾湿的刘海，轻舒了口气，迈步跨门去。

　　教室里吵闹声不止，一入目就是女孩子们伏在课桌上垂头露展笑颜，围圈八卦；男孩们则是活蹦乱跳地在人潮里找空隙穿梭，勾肩追逐。
　　朝气蓬勃扑面而来。

　　一时间，竟腾升起陌生的情绪，手足无措的像个外来者，闯进了陌生的领域，裴嬿理甩了甩消极情绪，强捱着镇静之余，一声呼喊声拉回边缘徘徊的裴嬿理。
　　温橙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上，招呼着手：“理理！”顺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这里！”

　　裴嬿理很快来到座位上，温橙熟稔地揽上自己的臂膀，脑袋靠在肩头：“开学给我的第一甜蜜暴击，和基友在一个班！”食指点了几下下巴，洋洋得意地笑，“我这运气也没谁了！哈哈哈……”
　　裴嬿理也跟着笑：“应该是我幸运！”
　　意料之外，竟能在一个班。

　　温橙继续说道：“马上我们领完校服，教科书后就要举行开学典礼仪式，太好了，终于不用听老姚叽叽喳喳了！”

　　“老姚！？”裴嬿理想应该是十六班的班主任吧！对基友打听到的消息不足为奇，但还是压低声线提醒到：“橙子，说话如此编排，俗话说隔墙有耳，而且我们还坐在靠窗口，你就不怕班主任现场活逮你！”

　　温橙“嘿”了声，揽在裴嬿理臂膀上的手悬到半空摆了摆，混不在意：“没事，我一说坏话他老人家坏话就精准出现，那他得常驻教室了，说坏话也不止我一人，”另只手指向中间后排扎堆的男生窝，欢声笑语不时地爆出笑声，那憋着一脸坏的表情。
　　裴嬿理瞬间收了劝诫的话，吞回肚子。

　　刚转头，余光就扫到了窗角的人影，紧接着白色衬衫入了镜，落了地的心弦顷刻提到嗓子眼。
　　而温橙则背对着，察觉不到任何情况，裴嬿理急忙地使眼色，可对方油盐不进，甚至滔滔不绝：“我早就打听过了，这老姚可是连带了死气腾腾的高三四届，可不仅仅是刻板印象里的古板，更是古板中的典范，可谓是在他手下的学生无不是苦不堪言，寸草不生啊！难怪人送外号姚地魔……”
　　“温同学，关于鄙人的外号是出自《哈里·波特》吗？”姚老师嘴角扯着笑，问道。

　　温橙听到背后阴恻恻的声音，整个人后背早已后抵到端坐垂头看课桌的裴嬿理的臂膀上，双眼惊吓到瞪得有铜铃大，支支吾吾：“姚，姚老师，您好！”
　　姚老师敛了满脸的笑意，深深睨了眼温橙和后排早已噤声的男生，恢复到严肃不苟，拍了拍手中的教辅资料，不加商量的处罚：“温橙，放学前交上一千字以上检讨，另外放学后和中间后两排的留下来把卫生打扫了。”
　　温橙瞬间泄气应了声：“知道了，姚老师！”

　　望了眼身后的女生留了句：“裴嬿理，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裴嬿理拍了拍温橙的脊背安慰了几句，然后出了教室门跟着姚老师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在西侧的尽头，教学楼共五层，每班的班主任分散在班级对应的楼层办公室里，目的在于方便管理，而姚老师的办公桌在最里处的角落里。
　　“老师，这是我的学籍档案资料。”裴嬿理双手递上姚老师的手里。对方接过发翻了一下，确定不遗缺后，裴嬿理正好招呼要走，却被喊住。
　　“等一下。”
　　只见对方戴着传统的老花镜，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白纸递到自己面前，解释：“今天下午有开学典礼的优秀代表演讲，根据成绩排名综合，应由你来，好好准备。”
　　裴嬿理应了声“好”。

　　一回到班级，就看到温橙颓废地趴在桌子上，双手失了动作垂在身旁，周身传出生无可恋的气息，裴嬿理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到她身边，故作调侃：“看来老姚真的具备精准定位的作用。”
　　温橙：“我可以理解你在幸灾乐祸吗？”
　　裴嬿理铺开白纸，掏出黑色圆珠笔，轻挑了下弯月眉，盯了那不断打合疲惫的眼皮道：“可以这么理解！”
　　温橙气笑了：“你绝对不能当班长，也太铁面无私了！”

　　直起弯着的腰，看着裴嬿理提笔书写好奇，凑了过去看了眼意会到什么，回到位置上嫌弃的“啧”出声：“老姚还真会分配劳动力，”抽出桌肚里白纸，边挠头搔耳边感慨：“一个开学第一天直接喜提检讨，理理，你说我是不是运气太好了！”
　　裴嬿理弯了唇，不置可否。

　　裴嬿理写成初稿便给老姚审核一下，老姚欣慰地点了点头，建议结尾再润色下，不用再拿来给他看，直接去礼堂后台休息，到时间上台演讲就行。
　　而原本的计划是回教室先和温橙会合，一起去后台，毕竟礼堂后台的卫生由她尽揽。走廊上基本上人迹罕至，均在班级里等待广播进礼堂。裴嬿理捏着演讲稿，迈着步子正从后门踏进，忽然鼻腔间涌入浓烈的薄荷味，宽大身影笼罩下来，而身子惯性向前，来不及后撤。
　　“完了！”

　　裴嬿理的脑袋直直地撞上硬如墙的的胸腔，相互作用下身子直接反弹后撤好几步，脊背堪堪靠在墙柱挺住，脑门上一阵吃痛，手不禁地抚上脑门。
　　“抱歉！”男生的嗓音清冷从气流传到耳尖。

　　可真是敷衍啊！
　　再抬眼余留下背影。

　　再回到教室，温橙眼尖发现裴嬿理脑门上一片粉红，伸手拨开刘海，担忧地问道：“你撞墙上了？出去一趟你怎么搞成这样？”

　　裴嬿理也只无奈点点头：“算是吧！”
　　直到广播响起，这吐槽声才戛然而止，温橙拍了拍脑袋，才想起自己的检讨没交，又让裴嬿理先去礼堂，她随后到。

　　秋天刚至，而夏意还未退去，烦闷的天气总是那么起伏不定，前眼晴空万里，后脚阴云密布，厚厚的云层后面裹挟着蓄势而发的雷雨大作。
　　气流中先飘过毛毛细雨，慢慢地雨滴演变成豆粒般大，密集的不间隙的砸向地面，干燥的地面落下渐而失的水痕，又有新的水滴添上斑驳。

　　裴嬿理早上走得急，毫无疑问没有带上伞，同行的女生见状热情地撑起伞邀请自己共撑往大礼堂。

　　随着队列次序排着走，雨滴落在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灵活调皮的蓝精灵跳舞，在伞面上反弹向四周散落，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此刻像坠入了水镜的世界，天方地间静谧安然。

　　女孩较活泼外向，一路上没少和裴嬿理扯东扯西，裴嬿理较为内敛，也会随时的应上对方的话，不会尬场。

　　她是临栖市本部升上来的，然而和别人不同，她渴望开学，里面有自由。原来她的父母都是教职人员，对她的学习管教严格，甚至是交友的标准也得品行端正，学习优异的。本以为是寡言沉默的，倒是谈吐大方的。

　　裴嬿理有些意外。

　　突然空气中弥漫过教室门口事故一样的薄荷清香味，裴嬿理神经大作，太阳穴突突跳起，不太好的设想跃上眼前。

　　果不其然。

　　下秒紧跟着后肩背迎上了重重的一击，后方的重量直直斜撞上，裴嬿理不禁“闷哼”出声，身子的重心斜向外倾，毫无阻力直直地推出伞下，滂沱淋漓而下，雨水顺着脸颊滴落流湿浑身单薄衣服，来不及回首前秒的狼狈。

　　紧跟着周围的惊呼声响起，视线全部落在隔着雨幕下的女孩。
　　裴嬿理弓着背，头发梢连着后脊冷不丁地打了阵寒颤。

　　帮忙撑着伞的女孩慌了身，脚下似生了根挪不动半分，直愣愣在原地，做不下刻反应。裴嬿理淋得似浇了冷水，电流贯穿全身，恍得浑身，抱着身子，抬脚正往长廊跑。头顶忽被另把黑色的伞遮住，隔了雨。

　　裴嬿理止住了步，侧头便入目又怒又心疼的脸。
　　温橙将伞柄塞进冰冷的手心，挎在臂膀上的外套极其细致地披上裴嬿理身上，温热的气息涌上心头，填补渐失的温度。
　　扶着裴嬿理来到长廊上，气恼众人吃瓜看好戏无动于衷，心疼白白淋了一身雨却不坑一声，原本满肚子火可不知道为何到了嘴边却语无伦次。
　　“典礼快开始了，还不走？”
　　人群渐入礼堂。唯有一人逗留在原地，似乎等着人都进去自己再进。

　　氤氲了雨水的睫毛微颤，泛着水光的琥珀眸子死死地锁定着始作俑者，紧咬着下唇。
　　教室门口丢下一句话，匆匆忙忙地走了，徒留下背影。现在整张脸浮在眼前，忽然想起澎景湖门口驶过的黑车里的男孩侧脸轮廓，与身姿颀长的少年正脸渐渐拼合。

　　今天是真鬼打墙了！

　　瞳眸里盛着愠怒，咬牙切齿：“你是瞎吗？”